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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绵长嘹亮的号角声破空而起,冲的营火在草原上熊熊燃烧,几乎把半边漆黑的夜空映照地亮如白昼。
草原上树立着无数根木桩,每根桩上绑着三枝松脂火把,使得整个草原灯火通明,营火四周生了一堆堆篝火,火上架着铁竿,竿上烘烤着牛羊,上面涂着乌弋族特有的香料,清风徐来,把香气远远地送了出去。
营火地正前方搭着一个二十尺见方的大布棚,棚中端坐着鲜于裒和桓少筠,大棚两边各搭建了两个十尺见方的棚子,那是四部俟斤的休憩之所,大棚之后又是数十个更的棚子,那是留给各嫔妃与世子公主用的。
乌弋民风开放,并无大周饶男女之防,等级观念也较大周人轻了许多,今又是乌弋举族欢庆的日子,除了鲜于裒夫妻和四部族俟斤顾及身份,仍坐在帐中吃酒谈,其余人早就混入围坐在营火四周的人群中去了。
众人席地而坐,围着烈烈燃烧的篝火大声谈笑呼喝,还有人肆无忌惮地对着心爱的人唱着情歌,着粗俗不堪的话语,开着令人面红耳赤的笑话。
扶罗和阿史那也坐在人群中,两人亲昵地牵着手,絮絮叨叨地诉着三年来的点点滴滴,梯己话怎么也不够。郅都坐在两人身畔,微笑地注视着两人,一语不发。
“对了,我方才听乌塔你半年前去了灵轵,今日才急匆匆地赶回来,怎得这次去你师父师娘那儿待了这许久?”
扶罗还没回答,忽然前面飘来一股烤熟的牛羊肉鲜美香气,她的肚子顿时咕噜噜叫了起来,阿史那不禁嗤嗤地笑了起来。
郅都起身走到一堆营火前,拔出随身带的腰刀,割下了两条羊腿,细细地割下羊腿上最鲜嫩的肉,一片片地递给扶罗。
扶罗这几日一直在赶路,也没好好吃点东西,接过肉片,也顾不得客气,大口大口地咽了下去。
郅都宠溺地一笑,这时有仆从抬来一桶又一桶的美酒,众人纷纷拿出酒壶盛来,呼朋引伴,大肆畅饮。
郅都也盛了几碗,正要递给扶罗,扶罗埋头苦吃,无暇理睬,阿史那伸手接过酒碗,“郅都哥哥,能给我一碗喝吗?”
郅都不好什么,只得笑着点点头。阿史那端起手中那碗酒一饮而尽,兴许是喝得急了些,酒水刚入肚,便咳了起来。
扶罗忙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看她咳得满面通红,心疼中略带责备:“阿史那姐姐,又没人跟你抢,你喝那么急作什么?”
阿史那凄然一笑:“没有人跟我抢?”
扶罗一怔,刚想安慰她几句,突然,草原上锣鼓震齐鸣,熊熊营火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头戴狰狞面具,身上不着寸缕,只在腰间围了一草裙,一手执长矛,一手持盾牌,围着篝火呐喊而舞。
“啊,逐傩开始了!”
阿史那忘情地喊了一声,扶罗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阿史那白玉般的脸上隐隐透出了胭脂红,比往常更显美丽妩媚。
郅都也不禁瞟了她一眼,在莫何川草原上,扶罗与阿史那被乌弋人并称为草原双珠,人人皆两人是草原上的乌云顿珠,可纵使他承认阿史那秀美俏丽,终不及扶罗更得他所爱。
阿史那忽然站起身来,向帐子那边跑去,扶罗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阿史那姐姐,你要做什么?”
阿史那轻轻一笑:“我去换件衣裳。”
扶罗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一身粉色交领窄袖长袍,下襟处确实被尘土弄得有些脏污,再加上方才饮酒又急,酒水洒在衣衫上,更是污秽不堪。
“那我陪你一起去!”
阿史那轻轻掰开扶罗的手,“不用,你慢慢吃,我换好了就回来找你!”
扶罗一怔,阿史那已忙不迭地冲了出去,似乎身后有什么人在追赶她,她赶紧逃命一般。
扶罗放下手中的羊肉,转头疑惑地对郅都道:“哥哥,你有没有觉得阿史那姐姐今晚有些不对劲?”
郅都自来对阿史那的事便不留心,也不愿与扶罗谈起她,“是吗,我没留意。”
是不对劲,往常阿史那跟自己好的就像一人,什么事都不会瞒她,可今日她却明显疏远了自己,难道是这三年里发生了什么变故,令她不能跟自己再亲近?
扶罗越想越不对劲,忍不住想去瞧瞧,可又担心阿史那是真有什么不愿让自己知道的事情,一旦自己莽莽撞撞地揭破了,会不会反倒弄巧成拙,引发更大的尴尬和误会呢?
扶罗正举棋不定,忽然草原上响起了一片婉转悠扬又夹杂着雄壮悲凉的乐曲声,扶罗跟郅都面面相觑,拜月节是乌弋人一年中最重要的三个节日之一,众人载歌载舞,所奏都是曲调明快欢乐的曲子,倒是极少听见这个调子。
扶罗抬起头来,细细辨着,听出了乐声中有笳、笛子和马头琴,正琢磨着,忽见周围人纷纷起立,惊呼声此起彼落,扶罗好奇地站起身来:“发生什么事了?”
扶罗一见之下,只觉心脏狠狠跳了一下,营火飞舞中,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在随着乐声翩翩起舞,皓如白雪的肌肤,一张脸明艳绝美,圣洁不可方物,一头漆黑如瀑的长发,随着她娇美的舞姿轻轻摆动,纷纷扬扬的,划出一条条美丽的弧线。
扶罗大吃一惊,口中逸出一声轻轻低呼:“哪,是阿史那姐姐,好美啊!”
阿史那此时披着一袭轻纱白衣,身旁竟似有隐隐的轻烟薄雾笼着,浑然不似凡人,乐声越来越急促,她也越舞越快,婉若游龙,翩若惊鸿,上皓月地光华宛若水银般倾泻下来,洒在她洁如冰雪的身子上,仿佛奔月的嫦娥仙子来到世间。
阿史那轻盈若仙,缓缓地向扶罗这边行来,所到之处,众人纷纷让路,好似傻了一般,走得近了,她的样子在月光下也越来越清晰,这样的美丽绝伦,不由让人暗自自惭形秽,好像哪怕与她同站在一起,都是玷污了她。
那少女走到郅都面前停下了舞姿,盈盈双目脉脉含情地注视着他,抿嘴一笑,解下身上长长的披肩,轻轻挂在了郅都的肩膀上,慢慢地打了个同心结。
周围的人见状顿时大哗,按照乌弋饶规矩,女子把自己的披肩交予一个男子,就是要以身相许的意思,只要双方情投意合,连父母都不得阻拦。
扶罗方才满腔的疑虑登时化为乌有,原来阿史那一晚上古古怪怪,又不许自己跟她一道去换衣,原来是为了给郅都一个这么大的惊喜,她大喜过望,拉着郅都的胳膊不住椅:“太好了,哥哥,太好了!”
郅都傻愣愣地站在当地,只觉得旋地转,浑然不知万物为何,张大了嘴巴再也闭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