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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这般含着泪话,吓得忍冬和芒种大气不敢出,四目相对,皆是震惊。
…姑娘这是烧得魔怔了?
于是忍冬不确信的抬手抚上穆清欢的额头,丫鬟微凉的手掌盖住发烫的额头,带来了丝丝凉爽。穆清欢却浑身战栗一下,眨眨眼睛,不敢相信额上真实的触福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会有知觉?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发疯似的一把抢过芒种端着的桂花糕,不管不关抓起来就往嘴里塞,来不及细嚼慢咽,囫囵吞枣般入肚。
桂花糕专属的甜腻味道也渐渐在口腔蔓延,刺激着敏感的味蕾。
“姑娘…”
忍冬和芒种被眼前的场景吓着了,目瞪口呆的看着五姑娘边吃桂花糕边咧着嘴傻笑,可偏偏眼角带了泪,便是一副哭也不是哭,笑也不是笑的模样。
完了完了,姑娘疯了。
好不容易才将碟子从穆清欢手头夺了过来,芒种面色难看地看了眼碟子里散下的渣子,又担心地看了看笑得开怀却无处不显呆笨的姑娘,轻叹口气。
忍冬后怕地边洗帕子打算为穆清欢擦擦脸上的渣子,边心疼不已。
“真好。”
穆清欢低声喃喃,声音很轻,目光渐带上了三分迷离七分喜悦,目光越过重重什物,淡淡地落在窗外正冒着新芽儿的梧桐。
耳边响着轻微的水落进盆中的脆声,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梧桐便满满的都是两个丫鬟略微忙碌的身影,不时有凉风吹过徐徐。
真好。
这一切都不是梦,是真的。
周围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无比清楚的告诉她:穆清欢,你回来了。
上一世穆惊鸿狰狞又丑陋的面孔一闪而过,所有遭遇的苦痛历历在目,耳畔似乎还不死心地回荡着慕容离甜蜜的情话…还有她的南南。
穆清欢难受得闭紧了眼睛,忍冬已经洗好了帕子,动作轻柔地为她擦脸。
太痛了。
左胸膛的那颗心脏分明如今完好无损,并无半分伤口,却好似千疮百孔,就连呼吸都会带动它疼痛。
没有什么比得上赤裸裸的背叛更为伤人,更何况是如此至亲至爱的人。
穆家,一窝子的妖魔鬼怪,无一有心。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陪着慕容离的那段时间到底苦不苦累不累,值不值得?为了一个男人,做到那般地步,已是惊叹。
上一世她百般被欺压,秉着家以和为贵的蠢念头一忍再忍。外人骂她一事无成她也可以不在乎,反正她这个嫡女至始至终都只是个幌子罢了。
只要穆惊鸿她们名声远扬就行了。
她…好不好都无所谓。
之所以会对慕容离死心塌地,不过就是因为她在他那里感受到久违的温暖。却没想到是假情假意…
上垂怜啊,让她重来这一世。
她发誓这一世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穆惊鸿,穆皖容,慕容离…凡是害过她,伤过她的人,她都不会让他们好过,她要他们血债血偿!
等到忍冬为她擦好了脸,穆清欢双目含秋,眉间可见淡淡的暖意,嘴角也漾着恬淡笑意,越是看忍冬芒种就越是欢喜。
“姑…姑娘…”还是忍冬实在耐不住她这样直勾勾的视线,试探着开口,见穆清欢没变脸色才继续道,“您…能不能别盯着我和芒种看…怪,怪渗饶。”
她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怎么感觉姑娘一醒过来就像换了个人儿似的,行为举止竟比之前还要痴傻。
“哦。”穆清欢闻言才堪堪收回视线,是觉得目光过于炽热了。
她清清嗓子,还是有些沙哑:“现在是什么年份了?”
问得些许迟疑。
开春卧病在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记得前世并没有发生过。
“啊?姑娘您连这都记不得了?”忍冬哀嚎一声,莫名觉得自己罪过大了。要是三姐拦着她的时候,她拼命冲出去给姑娘请个大夫回来及时就诊,会不会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呜呜呜呜呜。
她欲哭无泪。
“姑娘,现在是玄正年间十八。”芒种也是觉得惶恐,战战兢兢回答,身后出了一身冷汗,被风一吹凉凉地贴着脊背骨。
玄正年间十八…穆清欢低头思索着喃喃。
这不是宫里头赐婚给她和慕容离的那一年吗。
前世玄正十八年的六月,穆家五姑娘与太子殿下成婚,喜结连理。之后不久帝王驾崩,朝政危机,慕容离顶着大的压力登基,因着还是有人不顺服他,所以根基极其不稳,一触即倒。
她心念夫君,暗恨自己没文化。于是苦读兵书古籍,深出御书房简出寝殿。
这一年,她帮慕容离毁了不少反对他的人。
想起这些算得上陈年旧事的事儿,穆清欢就头疼,她实在是不愿意再去回想那段日子,简直是暗无日,眼里唯一能够看得见的除了慕容离就是鲜血…
“…我要退婚。”
沉吟片刻,她神色淡然地吐出四字,太阳穴还在突突地疼。
与慕容离的婚姻就是一切的源头,既如此,她就先把这源头给堵上,让它里面的坏水儿流不出来!
那么最好的法子就是退婚。不管用什么方法,这个婚必须得退!
“你穆清欢那个傻子要退婚?!”
装饰略显奢华的内室里弥漫着浓郁的龙檀香,圆桌铺着精美的桌布,上面搁着几碟点心和一副未完成的女红,绣着一对鸳鸯。
惊呼出声的穆惊鸿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姿态,面露尴尬,不过一会儿便恢复如常,柳眉紧皱,凤眼上挑,尽显妩媚,大红唇扬了扬,随手拂了拂衣袖,“此事当真?”
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欢喜。
废话。若是穆清欢那个笨脑袋想不通与太子殿下退婚,那么她就可以顺顺利利地嫁给太子殿下。
她穆惊鸿生下来就是为了嫁给太子,将来母仪下的。
穆清欢那般无用,得了赐婚已是一个便宜了,她竟然还不珍惜。
不过的确奇怪。穆清欢明明爱慕太子得死去活来,满城皆知,没道理会主动出要和太子殿下退婚的事情啊…难道是脑子抽风了?还是那会儿花宴上受的刺激太大了?
“千真万确。”面前穿着浅紫色衣裳的丫鬟得意洋洋,“奴婢可是亲耳听到五姐的。那会儿奴婢恰巧路过五姐的屋子呢。”
世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再来穆清欢当时的有些大声了,恐怕那会儿在附近的丫鬟们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