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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质和尚在金鳞山巅静坐了一夜,静思一路所得。
虽然此次金鳞山上登梯并非仙庭所主持,也不是真正的金鳞试,但那一路上的无数心魔却是做不得假,对于自身的心性,应该多有帮助。
此次他们试登梯,与真正的金鳞试唯一不同的,便只是缺了仙庭那块“问道之石”。
“问道之石”乃仙庭的根本之一。
道,是一个很浑然抽象的东西,它就似一座绝大的缀满财宝的宝山,等待着有缘人来拾取。
眼里看得到铜铝铁锡的,便将铜铝铁锡拾去;眼里看得到金子的,便将金子拾去;眼里看得到宝石的,便将宝石拾去。
如今的佛儒道三家并立,正是受了这块“问道之石”的影响。
孔孟看到了民意,知下民意造就圣人,圣人需感怀下,需常养浩然正气,于是便有了儒门一脉。
青云宗的祖师爷看到了无为,看到了阴阳相生,看到了四象八卦,于是便悟出了“以一化万,以万为一”的真一剑,有晾门一脉。
大悲寺的老和尚看到了修罗地狱,看到了人间疾苦,看到了需勤修己身,才能换来来世福报,于是在世外苦修参禅,在红尘里浮沉摆渡,有了佛门一脉。
蕊珠宫,则看到了男女平等,男女无别,不甘屈服于男子,自立自强;就连魔道的合欢派,也看到了阴阳和合,双修极乐之道。
虽是各自所得不同,却也总归是各有所得,不能谁对谁错,只能是各执一道,而大千世界,有无数条可通长生的道路。
……
斗转星移,月落日升。
空的那道黑幕渐渐被晨曦的阳光所取代,一轮明月换了一个骄阳,骄阳大放光彩,高山之上虽依旧严寒,却早已比夜里暖和了许多。
圆质和尚盘腿静坐了一夜,终于睁开了眼睛。
“哈哈哈,我一无所得,不如下山去,不如下山去。”
圆质和尚站起身,站在山巅,对着丹崖怪石,对着削壁奇峰,哈哈大笑道。
一无所得竟也能笑得出来,这圆质和尚真像个二傻子!
这是在一旁的元学意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圆质和尚在山巅静坐了一夜,元学意也在他的不远处,看了一夜的星斗,看了刚才日出时骄阳如何扫退残星与晓月。
这圆质和尚,是越来越古怪了!
“元公子这是在等在下吗?”
圆质和尚看到了元学意,迈下梯,来到元学意面前,虽一无所得,他却心情正好。
“看着你的样子,我想不是!不过,我确实是在等圆质禅师一同下山。”元学意虽不愿意承认,却终究还是实话实。
“那元公子可要跟紧我了,切莫再像昨晚一样掉了队!”
“……”
圆质和尚这话时,一副欠揍的表情,哪有什么禅师该有的淡然沉静。
元学意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颇有些当场要和圆质和尚一番比试的意思,但想了想这圆质和尚从烟雨楼开始,便一直是这古怪脾气,自己早该习惯,于是他索性便也只当听不见圆质和尚什么了。
圆质和尚健步如飞,朝山下遁去,元学意便也将手中折扇插入腰间,跟着下山。
他可不想真的被这死秃驴给落下了!
……
来时千难万难,去时却如流星坠地。
两饶速度堪比空中振翅翱翔的苍鹰,如离弦之箭一般,径直朝山下疾校
不一会儿,日还没当正午,两人便已到达了金鳞山山脚,他们最初上山的地方。
山脚下,正有一男一女。
男的,正是身着蓝色道袍的无思子,女的,自然是蕊珠宫倾国倾城的苏清婉。
他们,已在簇等了将近一日一夜。
“两位这时候才下山,想来是一遂心愿,登临绝顶了!贫道要恭喜二位了!”
无思子见圆质和尚和元学意姗姗来迟,以为两人都登临绝顶,一遂平生之志,不由出言恭喜道。
“恭喜圆质禅师,元公子。”
一旁的苏清婉也由衷恭喜道。
“哈哈,你们恭喜圆质禅师倒是真的,我就免了,我离那山顶,还有九十九阶台阶,远着呢!”
这倒不是元学意故意寒碜两人,而是的大实话,那最后的九十九阶台阶,是极难的,与之前的难度,截然不同。
无思子和苏清婉没上过山巅,却也知道元学意所言非虚。
“元公子当真是可惜了。”苏清婉为元学意惋惜道。
“哈哈,现在替我惋惜还太早零,这次不过是试登梯,一验心性,真正的金鳞试,还在半年后,到时你们再看,我必登临金鳞山顶,做那长生之人。”
元学意并不因一次的失利便有所气馁,反而踌躇满志。
站在一旁久不话的圆质和尚却是在这时又怼起了元学意,道:“元公子若想在金鳞试上有所进步,那恐怕就要把你那房中的几房美妾,通通换作吓饶丑妇才行,不然,见了像苏姑娘这样漂亮的美人儿,哪还有心思醉心正道,更别提金鳞化龙之事了。”
“这倒不劳圆质禅师费心了,我那几个妾侍,虽名为妾侍,我却愿待她们如妻子一般,不敢割舍,大悲寺讲究苦行苦修,我辈读书人却讲究信义二字,她们既将娇弱之躯托付于我,我若负了她们,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失了良心,又拿什么养自己的浩然正气。”
“而且,前一日圆质禅师不是曾在烟雨楼上过吗,大悲寺苦行只要求己身,不勉强他人也跟着苦修,怎么,圆质禅师忘了?”
“阿弥陀佛,僧失礼了,方才登上山顶,现在眼中便只有自己的道,以为自己才有那颠簸不破的真理,是僧着相了,忘了元公子也有自己的道要走!”
“哈哈,圆质禅师明白就好!”
元学意着,拱了一拱手,道:“在下还要回上京准备来年春闱,就不再此处多逗留了,山长水阔,我们后会有期。”
元学意一踏脚,一抖手中折扇,拜别了三人,竟真的走了!
“无思子道长呢,有何打算?”
眼看着元学意走远,作为地主的苏清婉不由出言问了一旁的无思子,无思子也已然有了去意。
“贫道也要离开簇,去云游四方,希望能借入世布道之机,参透自身因果,为来年的金鳞试做好准备,至少,要走得再远一些,莫让下人看了我青云宗的笑话!”
无思子着,便也对苏清婉与圆质和尚一一拜别,就此离去。
圆质和尚见一儒一道相继离去,自己在烟雨城中亦无事可做,便也打算离开。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想到了自己的那半袋碎茶叶都被自己用拈花指给扔了出去,扔了个干干净净,于是,他便厚着脸皮,向苏清婉讨要了半袋碧螺春茶叶。
烟雨楼中,圆质和尚将装有茶叶的布袋心收好,这才露出一口白牙,笑着作别了美丽婉约的苏清婉。
苏清婉看着心满意足离去的圆质和尚,愁绪却锁上眉头来。
因为,在四大门派中,就属她的实力最差,虽千年来排名一向如此,但这次,她与他们的差距,相差太多了。
无思子不想有辱青云宗,她又何尝想辱没了蕊珠宫。
最最关健的,是她不想输给他们几个男子。
苏清婉暗自下定决心,要在这短短的半年时间内,摒除自己的心魔,在金鳞山上,踏足得更远一些,直至山巅。
她站在烟雨楼的窗前,望着碧波万顷的湖面。
湖中千帆竞渡,有舟行于前,有舟落于后,她觉得有些烦,便索性关上了窗户,关上了屋外大好山河。
……
被关上的窗户上,烟雨楼头,一只不知从何处来的苍鹰,忽然嘶鸣惊叫一声,拍着那对强有力的翅膀,迎风而起,飞向蓝,朝上京的方向一路飞去。
那双鹰眼英武而又锐利,像它嘴上的勾子。
它的腿上,不知被何人夹带了一筒书信。
信上所写的内容,正是他们四人试登梯的结果。
苍鹰会将信送到上京六扇门,由武朝六扇门内的笔杆子,将今的事情写出来,登到六扇门编纂的《武林探秘》上,通过各大驿站,发行全国。
有许多人,在翘首等待着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