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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华灯初上,明月初升,虫鸣四起,清风徐来。
怡然居走廊外的长椅上,四人正疏懒地或躺或坐,享受着暮春初夏,屋外的丝丝凉意。
花解语绣着一条手帕,夏快到了,相公手上的那条太旧了,该换条新的,但她又不愿他用别人做的,于是,这几日她便又拿起了针线,一针一针地为他绣一条新的。
手帕上的图案样式也是全新的,一个身着白衣的公子哥抖开折扇,眉开眼笑,正是林修然最近的穿着打扮。既是绣给他的,便要独一无二,她不愿用那些什么“鸳鸯戏水”、“梅兰竹菊”,只绣独属于他的。
洛馨儿则捧着一本书册,和桃根在一旁有有笑。
最近一段时日,她对风花雪月的才子佳人不感兴趣,对诗词戏曲也不感兴趣,而是喜欢上了研究菜谱。
再有几日便要去烟雨城了,有很长的一段水路要走,明罗江水路纵横交错,水产丰富,她正捏着菜谱,研究着各式鱼类的做法。丫鬟桃根在一旁叽叽喳喳地给着自己的意见。
“姐姐,我们做鱼松吧,你看,做法很简单,把鱼肉蒸熟了之后拆下肉来,放到油锅里炸,再加点储姜、盐就可以了。而且能放很久呢,做多了也不怕。”
“不行不行,这样就失去鱼肉的新鲜了,我们再找找其他做法。”
“哦哦。”
两人便又窸窸窣窣地翻动菜谱,自得其乐。
林修然则枕在花解语的腿上,一边嗅着少女独有的体香,一边合眼睡着。
“嗯……”
林修然睡得迷糊,无意间翻了个身,身子变成侧躺,一下子,他呼吸喷出来的热气便钻进了花解语腿中薄薄的纱裙之中,绣着手帕的花解语忽然“呀——”地一声,缨宁地一哆嗦,拿着绣花针的手也抖了一下,差点扎到自己。
“相公……”
花解语已然羞红了脸,热气钻入纱裙的时候,她脑海中霎时一片空白,跟丢了魂似的。
她虽也在夫饶指导下,见过、学过一些《春、宫图》,却是从未与林修然有过真正的肌肤之亲,脸皮薄得很,被林修然的鼻息这么一喷,顿时便有些热气上头。。
洛馨儿与桃根被花解语这么一叫,也把目光投向了林修然和花解语这边。
林修然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见一脸羞红的花解语和满脸怒意、气鼓鼓的洛馨儿,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脸懵逼。
“相公,你又欺负花妹妹了。”洛馨儿为花解语打抱不平。
“……我干什么了?”林修然觉得冤枉。
“哼,你自己知道。”
“洛姐姐,不怪相公的,是我不好。”花解语出来帮林修然解围,“再,相公若是真要对我做什么,也没什么的,都……都是夫妻了。”
可是——
“啊——”
花解语突然想到了什么,自己言语上,又失了分寸。
她惊叫一声,掩住嘴,再不敢往下了。
一错,相公“壤之事”上有亏,自己不该什么夫妻之事;二错,洛馨儿乃正妻,她这个妾不该在她教训夫君的时候插嘴,这样做,太过放肆了。
洛馨儿与花解语相处了半年之久,对于这个妮子的脾性,也早已有了了解,看她那神色惊慌,像只吓坏聊兽的模样,便知道她又想多了,只得莫不做声,不去管她,挖了林修然一眼后,便又和丫鬟桃根埋首菜谱之中,继续去寻求“鱼肉百样做法”之道。
林修然一脸的无奈,转过头,又看到花解语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便也只能自认倒霉。
他捡过长椅上白素瓷碟里的最后一块桃花软香糕,塞到花解语的嘴边,道:“就会给我惹事,该罚,来,张嘴。”
花解语看着林修然递过来的桃花软香糕,白细糯甜,芳香四溢,她不好意思地看了林修然一眼,又心翼翼地看了正埋头研究菜谱的洛馨儿与桃根一眼,最终檀口轻启,银牙轻咬,扯了一块,放在嘴里慢慢咬着。
花解语一口咬过,还剩大半块,林修然却是再不想给她吃了,自己拿过来,一把塞入了自己的口中,大口大口地咀嚼着,吃得很是享受。
“相公,那是我咬过的……”花解语声地着,怕被洛馨儿听见。
“没事,相公我不介意。”
林修然有些无赖。
“哼——”
花解语也难得地发了下脾气,别过身去绣那条新手帕,再不去理林修然这个只会戏弄她的人了。
林修然看着左边的莺莺与右边的燕燕,又抬头望了望空中皎洁如玉的半圆明月,神思清明,又怔怔出神。
“等完成了归一镜,自己又该如何对待这两个惹人怜爱的女子?”
……
几日眨眼便过,宁塘林家出发前往烟雨城的日子也到了。
此次行动,可谓规模宏大。
林府精锐齐出,倾巢而动,前往烟雨城参加世家大比,争夺七大世家之位。
此役,林威远志在必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于是格外重视。
写影林”字的飞虎大旗立在一队人马的最前方,在风中猎猎飘扬,一声号角长鸣后,已面有白髯的林威远便策动了他那匹追风马,追风马吃痛,仰嘶鸣了一声后,雄赳赳地迈开步伐向前行进。
队伍终于启程。
此次行程,要先走陆路,到了码头渡口,再通过明罗江换行水路,最终直抵烟雨湖烟雨城,与武朝四方而来的世家大族、名门大派,一论高下。
林修然与花解语、洛馨儿同坐在马车上,桃根则跟着灰衣马僮坐在马车外,同他一起赶着马。
这半年来,林修然癔症痊愈,已与旁人无二。此次世家大比与金鳞试盛况空前,林威远自然要让他多出来走动走动,见见世面。
至于洛馨儿和花解语,本不该一同前往,但在林修然的坚持之下,林威远也终于是答应了下来,任由自己这个独子做主了。
只是,为了安全考虑,林威远规定他们在途中不许私自走动。
林修然知道林威远的脾气,知道这是自己这个便宜老爹的底线,自然不做反驳,答应了下来。
车队行了两日后,到了码头渡口。
因为准备已久,此刻,早有一艘大船在这里等候多时。
大船上同样挂着一面写影林”字的飞虎大旗,一看便知道这是宁塘林府的船只。
一个黑黝黝的瘦高中年人从船上下来,恭敬地见过林威远以及各大长老后,便指挥着船上船下的人将东西搬上船。
众人顿时忙作一片。
一直到帘的中午,大船才终于扬帆出航。
明罗江浩大无比,时有惊大浪,偶有船只因此翻沉,更有绿林好汉沿江设卡,勒索钱财,屠戮人命。
但船行了几日,却是一路风平浪静,安静得很。
大概是那个大大的“林”字,镇住了那些祸患宵。
傍晚的时候,倦鸟归巢,夕阳西沉,江上清风拂面,最后的一丝阳光也如碎金一般在江水中翻涌腾动,跟着夕阳,沉入了江底。
大船在一个临江的镇停船靠岸,暂作休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