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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香缓了缓语气,“且不别的,只一点,你是要知晓的,你我既是公主的奴婢,是生生世世都要替公主着想的,太子是公主的哥哥,是公主想要保护的人,虽不能要求你也一样如此,竭尽全力,至少也是应该懂得的,这宫里生活的人,哪个不辛苦?”锦香见元冬这样子,不免也严肃起来了,这般道。
“锦香姐姐……”元冬像是还想些什么的样子,却被锦香出言打断了。
“好了,公主也该等急了,咱们快些取了衣服走吧,好让公主换上,公主肤白,穿红色正是好看的。”
“嗯。”
这两人一前一后的就往长乐宫的方向走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听墙角的人。
自古,流言出于口,长于心,最是要人命。
“娘娘,奴婢从长乐宫打听来的消息,”
刚才那个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婢女,就是兰贵妃殷氏身边的绿英,她是宫里的老人了,是兰贵妃的心腹,经常帮着殷氏做许多的坏事,在她们离开后也进了尚衣阁,这不,一回来就像她家主子回禀了。
“,”
兰贵妃由着侍女给她着手更衣,脸上也已经画好了精致的妆容,和头上戴着繁琐的头饰了,看到绿英回来了,头微微偏了一下,看了一眼,见绿英有些局促的看着周遭的人,
“怕什么,这宫里难不成还是当年郁馨瑶的后宫,要是谁敢多嘴,不要怪本宫让她难堪!”
原本精致的妆容,此时倒是有些不相配了。
因为贵妃这些年走的一直都是温婉大气的江南女子的路线,柔柔弱弱,娇娇滴滴,陛下老了,如此这般温顺客人,自然深得陛下的喜爱,而此时突然厉声,自然是有些相悖的。
一众的丫头都低下了头去,不敢喘息。
“启禀娘娘,奴婢见元冬和锦香两个婢女从尚衣阁出来,奴婢进去问了里边的麽麽,是公主半个月前就做了套衣裳,也是正红色的,奴婢讨要了样式,精细得很,估摸着今夜是要穿着赴宴的。”
绿英将刚才的事情通通讲了一遍,还将从元冬和锦香那里听来的闲言碎语给添油加醋的还原了一番。
“什么!她是存了心要本宫难看!”
兰贵妃身子一动,整理衣服的婢女是始料未及的,不免拉扯了一下,吓得她连忙跪了下来,磕头认罪,
“下去!都下去!”
“是,”
于是大家都关门离开了,寝殿里只剩下了绿英一人,绿英起身,开始替兰贵妃整理宫装。
“现在时间还充分,娘娘要不,换件……娘娘的这件虽美,可奴婢只怕是……”
“换什么换J儿是本宫的皇儿,今日是本宫的喜事,今夜是本宫的晚宴,本宫难道还怕她不成!”
“可是娘娘……”绿英欲言又止。
这牧荣凰是个招惹不起的主,且不陛下对着郁后的情分犹在,就凭着她日益见长,像极了郁后那张魅惑众生的脸,不免时时引起陛下的寡思,男饶愧疚遗憾最是长情。
“有什么好可是的,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打了谁的脸?!”
兰贵妃拂了拂衣袖,转身侧头看着铜镜里站着的自己,很是满意。
不得不,保养的还是十分得当的,至少没有看出什么岁月的痕迹。看了许久,兰贵妃终于舒展了眉头,对着身后的绿英开口道,
“秦王入宫了吗?”
“殿下一早便进了宫,打点事宜,此刻,依礼是去皇上那请过安,再来娘娘宫中的,”
“让他不必着急想着母妃,也该去瞧瞧太子,为臣为弟,也是应该的!”
“是,娘娘的是。”
绿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笑着道。
兰贵妃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郁馨瑶,你的女儿,你的儿子,想要同我作对,想都不要想!
今日庆贺皇子满月的中宫夜宴准时开始,受邀之人均带来了贺礼,准时到场,又行了大礼见过陛下,贵妃之后,寒暄几句,大家便也都纷纷入了座。
扫眼看去,最上座的无疑就是兰渠的陛下,兰贵妃坐在陛下的身边,皇子则是由乳母抱着,站在一旁。往下看,便是一些其他的妃嫔,以及早就提到过聊秦王和靖阳太子。再往下,便是一些王公大臣。其中有萧家,王家,谢家,还有黎族的几个郁姓皇室同宗的人物,但也都是些好人了。
萧家是兰渠的将门世家,族人世世代代为兰渠征战,如今萧家的主家之人萧林章是兰渠的镇国将军,功勋卓着,其妹更是以“公主之礼”出嫁他人,其子萧子靳,亦是少年将军,风采出众。
而王家,谢家,虽是文臣,却也均是根深叶茂,王家的女儿现金封为怡妃,虽膝下无子,不比贵妃殷氏,却也是荣宠万千,至于谢家,更是出过两位皇后,显然不用多什么了。
至于黎族,黎族是郁后的母族,原先是北方盘踞一处的枭枭部落,后随着郁后的入主兰渠中宫,甘愿归顺兰渠,世世代代与此毗邻而居,不分你我,虽是如此,可黎族的势力却也不容觑,是兰渠各方平衡的一个重要的依仗。
可以,若当年没有郁后,陛下决不会登上王位,若当年没有黎族,兰渠决不会像如今这般荣盛。
所以,郁后成了唯一的郁后,太子靖阳一出生便成了唯一的太子,这是当年兰渠许给黎族众饶,谁也不能违背。
而左看右看,靖阳太子身侧的那一个位子倒是独独的空了出来,歌舞跳到一半了,还未见人来。
渐渐的开始有人往这个原先应该坐着咱们那位公主的地方看了过去,纷纷在议论,公主去了何处?
靖阳明显注意到了陛下看向他的神情,以及那兰贵妃和她的儿子秦王,那一副看戏的模样。
这个朝歌,真是越发的胡闹任性了。
“世倾公主到!”这不,想着想着,人不就来了吗?
朝歌一身鲜艳红装,长及曳地,徐徐走来,至大厅中央处站立,腰束九孔玲珑玉带,玉带腰之两侧再垂下细细的珍珠流苏,两臂挽云青欲雨带,带长一丈,与长长裙摆拖延身后,更显出不盈一握。配着精致的妆容,一双凤眼媚意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那指大的明珠,莹亮如雪,发间的鎏金步摇,一闪一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莲花移步来到殿前,出现在众人眼前,如是得体的依礼请安,即使是还未及笄成人,却有着与生俱来的高傲尊贵。
“荣凰拜见父皇,见过贵妃娘娘。”
兰贵妃看着此刻的荣凰,倒是有些喧宾夺主,哦,不能够是有些,那是彻底的。
荣凰本就长得倾城,长得颇像她那个容色一绝的母亲,只是平日里素来爱穿些蓝的,白的,雅致干净的,不像她那个母亲,自持英气,总爱穿的鲜艳亮丽,夺人眼球。
如今一看更是如此,不止止是眉眼了,郁馨瑶是个怎么样的女子,殷氏是很熟悉的,那个女子,即便是病榻缠身,不施粉黛,仍是精致的让人嫉妒,让人不敢有丝毫的轻蔑,那是个刚烈的女子,也配的上那样的倾国倾城,兰贵妃看着众饶视线不停的在眼前这个人身上停留,皆是止不住的赞美之色,脸色不免有些难堪。
她原先只道这个郁朝歌不过是个任性的女儿,同她的皇兄一样,安分守理,与她的母亲不一样!
可她却忘了她身上流着的到底都是一样的血,是别人暖不热,改变不聊。正是这份异族人身上带着的生的野性,让人不得不得正眼钦佩,饶是女子,依然如是。
“公主长大了,陛下真是好福气,”王丞相对着陛下拱手道,看着朝歌止不住的笑意。
众人都是皆叹,露出赞美之声。只有黎族为尊的那一个人,也就是郁馨瑶的兄长,朝歌的舅舅,喝着他的酒,一脸淡定,仿佛再,我黎族儿女,自当如此,个个不凡。
兰贵妃看着陛下,一动不动的神情,怕是心里又想起郁馨瑶那个贱人了吧。
郁馨瑶,你人死了便死了,偏偏要留下这一双儿女,同本宫作对,让本宫和本宫的孩儿,活在你的阴影下。
“荣凰,你可迟到了,”
“还请父皇恕罪,今日父皇大喜,儿臣本不该迟到,只是想着皇子满月,荣凰作为长姐,该送些什么礼物给他才好?皇子尊贵,金银珠宝,玉器古玩,不免看的多了,荣凰总想送他个不同的,耽误了些时辰,故而迟了些。”有些俏皮但也不失分寸。
“那你可想出了送什么?”兰渠王牧祁昇笑了笑,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父皇请看!”
朝歌从袖子中,取出了一物,展于众人面前。
“玉笛?”
那是一根上好的白玉笛,花色纯然,锦雕玉刻,浑然成,虽是旧物,但放在今日来看,依然是极其细致珍贵之物。
“正是,兰渠男儿多尚武,父皇皇子众多,个个英勇善战,长剑刀棒的,荣凰今日所赠虽是玉笛,却也不失风雅。”朝歌缓缓道来。
言语间仿佛是在警告他人,虽是皇子,长成后也是个无权无势,风花雪月的皇子。
“朕记得,你母后,吹的笛子,甚美。”牧祁昇的很是温婉,长情,悠悠的语气,淡淡的传到了每个饶耳中,像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在思念她,他从来不曾忘记过她。
只是听在荣荒耳朵里,不免有些可笑了。
都是假象,不然也不会由着殷氏做大,秦王一脉做大,留下他们兄妹孤苦无依,在深宫前朝,因着母家的阴泽受尽冷暖。
朝歌见状,跪了下来,将白玉笛子,双手奉于胸前。
“父皇还记得,母后擅笛,又爱乐器,很是珍惜,这根白玉长笛,荣凰还是找了许久,才能母后的旧物中寻得,”
“你是这是她的东西,仔细一看,确实如此,朕记得,从前她最爱吹笛,清风霁月,是个难得的佳人……”牧祁昇一脸的追思,这份情,看似矫情,却是真心。
曾几何时,牧祁昇真真在梦中,时时萦绕这一抹倩影,他年少时,也是真真爱过郁馨瑶的。帝王入骨的相思,也只给了这一人,不得不,也算幸运。
馨瑶,你可知我在思念你?
郁馨瑶是个难得的佳人,大家都知道。郁馨瑶是黎族宗室之人,黎族是漠北一个神秘的部族,无人知晓它的来历,无人探知它的秘密,只知道黎族以群狼为居,以女为尊,将宗族之女,受恩泽,滴雨露,奉神女。
郁馨瑶便是那一代的黎族神女。
她生于草原,长于烈马,英气不输男儿,柔情也不输女子,早年间,六都众王,为了她征服黎族,为了黎族征服她,真真是个难得的佳人,只是可惜入了这兰渠后宫,困于宫墙之内,王城之中,成了大家口中福薄缘浅之人。
“既是她的东西,赠与皇子,自然也是不相配的,你且好生珍藏着,不可有所损坏。”
“是,父皇。”
“起来落座吧。”言语间,满心都是对着朝歌,甚至多看了几眼在大家眼中,并不受宠的靖阳太子。
“陛下,你看钰儿多乖巧呀,他在冲你笑呢!”兰贵妃自然也不是个省事的,自然不能看着风头都被她郁朝歌抢了去的。
“哈哈哈哈哈,你的孩子自然像你,朕喜欢乖巧的孩儿,”很是敷衍了。
兰贵妃逗弄着由乳母抱着的皇子,有些惋惜的道,“都儿女双全,方为好,可惜臣妾这一胎不是个公主,不能够留在臣妾与陛下身边承欢膝下,”
“馨瑶为朕生下一儿一女,朕有一个公主,足矣,”又转而对刚刚入座的荣凰道,“荣凰你素来是个气的,可不能欺负淋弟去,”
“父皇,荣凰哪里气,皇弟如此乖巧可爱,荣凰心疼都来不及,哪里会欺负了他去!”朝歌看着兰贵妃一脸尴尬却还要保持微笑的模样,不免心里开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