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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药?”燕洵问。
炭炉上的水开了, 嘟嘟嘟的冒着热气。
镜枫夜赶忙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壶,打开盖子,放入好几朵不同颜色的花, 倒入开水, 清洗一遍之后, 重新倒进去开水。
那些晒干的, 蜷缩起来的花慢慢伸展开, 颜色依旧艳丽, 透过漂亮的玻璃壶, 看的阮端熙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
花竟然可以当茶, 还这般艳丽。
燕洵拿出巧的玻璃杯,倒了杯茶放到一边,“请。”
今日的燕洵没穿宽宽大大的官袍,只着素衣, 衣袖遮不住细白的腕子, 他就那么轻轻巧巧的捧着玻璃杯, 轻轻吹了口气。
透明的玻璃杯中有着花瓣淡淡的色泽,香味伴随着热气飘散开来,仿佛在燕洵周围凝聚成一片片云朵, 让他看上去不似在世间。
“阮大人?”燕洵品了口茶,看向阮端熙。
“来了。”阮端熙这才恍如梦醒,赶忙走上前坐下, 捧起玻璃杯仔细地闻了闻, 喝了一口茶, 露出些许陶醉的神情。
“不知阮大人要什么药?”燕洵放下茶杯,淡淡的问。
这些日子燕洵喝的汤药又换了方子,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药香终于没了,再加上补药,燕洵看上去胖零,脸上有零肉,终于不是那么瘦骨嶙峋的恐怖模样。
如今他这幅身子,穿着薄衣已经没那么难看了,反而翩然若仙。
院中无风,日头正好,那些微的冷也被镜枫夜搬来的炭炉冲走,此处风光正好。
阮端熙不由得有些呆,他控制不住的看向燕洵,又觉得自己太唐突,不由自主的扭头,然而又忍不住去看。
面的淡然的燕洵,他就像个最最普通的凡夫俗子那般,那些来时的气派,背后有人撑腰的底气,仿佛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最最真实的他。
‘砰’!
院子角落,一块巨石应声粉碎。
“蛋弟弟,不要弄出这么大动静。”燕洵高声道。
“知道了。”蛋弟弟收起战伞,哒哒哒跑回屋里。
阮端熙猛然回神,看向角落里分离崩析的巨石,脑门上再次冒出汗来。那些他遐想出来的旖旎瞬间消散,再看向燕洵,只觉得骨子里一点一点冒出凉意的恐惧。
这位燕大人,可是如今满京城针对的人,可即便是如此,他也还是好端赌坐在那里。
那么他这个的鸿胪寺少卿,也不过是个跑腿的罢了,又怎么能跟燕洵相提并论呢?
脑子里变得清醒许多,阮端熙压抑着心中的些许恐惧道:“几位大人想要燕大人拿出弹药方子,由工匠仿制一些子弹,打发妖国使臣走。”
“嗯?”燕洵抬头看向阮端熙。
无形的压力袭面而来,阮端熙仿佛感觉自己对面的不是燕洵,而是奇达西,他迅速改口道:“若是方子不行,子弹也可以。只要、只要五百发……”
“五百发啊。”燕洵沉吟。
如今最普通的五百发子弹,对于燕洵来,并不是拿不出来。
这种子弹用的嗜血鱼妖牙齿粉末最少,还有其他一些添加,不单单是火药,是曾经燕洵提议,幼崽们用来尝试子弹威力的方子,因为用料成本最低,便被燕洵选中,如今库房里最多的就是这种子弹了。
只是明明奇达西只要二百发,阮端熙或者他背后的人却要五百发。
“折中一下,二百五十发吧。”燕洵随意道,“镜大人,你带着他去领子弹。”
“好。”镜枫夜赶忙站起来,冷冷的看了眼阮端熙,“跟我来。”
阮端熙赶忙站起来,跑着跟在后面。
在院子里的时候他还没有什么感觉,这位镜大人做的活计跟下人一般,总是沉闷的低着头,以至于阮端熙根本没去注意他,只看到了云淡风轻的燕洵,然而在踏出院子的那一刻,阮端熙忽然身体一抖,那种熟悉的恐惧感觉重新袭来。
他不由自主的低头,便看到镜枫夜露在衣袖外面的手上龙鳞痕迹似乎发光似的一闪而过。
“啊!”阮端熙不由自主的后退,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一头凶恶无比的巨兽对着自己怒吼。
“跟上。”镜枫夜冷声道。
身边没有燕洵,他也不过是一只妖怪罢了。
身上的龙鳞痕迹原本就能震慑人类,只不过他向来收敛着,当初刚来大秦时被大将军和道兵压制,后来待在燕洵身边,他更是收敛,只希望任何人都不要注意到他,他不想对燕洵有任何影响。
然而一旦离开燕洵身边,他压抑着的那种本能便争先恐后的跑出来。
“我只是普通妖怪,并不是大妖。”镜枫夜沉声道,“你若是再露出害怕的样子,我便杀了你!”
“没、没有!”阮端熙几乎吓尿,却也不敢再后退,勉强跟上。
子弹沉甸甸的一盒子,镜枫夜直接提着放到阮端熙面前,“走吧。”
阮端熙勉强抱起盒子,弓着背,龇牙咧嘴的跟在后面。
北齐府上到处都是水泥铺的路,要么就是石板铺就,缝隙都用水泥填充。四处简洁无比,偶尔能看到神色匆匆的捕快,看不到幼崽。
阮端熙一边在心里揣摩着,一边不知不觉的跟着到了大门口。
“走吧。”镜枫夜道。
阮端熙一愣,他还想再见见燕洵,几句话。
然而已经到了大门口,他倒是想跟镜枫夜几句,然而总能看到他身上的龙鳞痕迹,根本不出话来。
无奈,阮端熙只得抱着木箱慢吞吞走出大门。
镜枫夜一直站在门口,看着阮端熙被接应他的人围起来,迅速离开,这才回来找燕洵。
原本荒凉的院子里早已空荡荡,就在不远处的院落中,种了许多奇花异草,还有一个种了许多材玻璃房,屋子早已换上玻璃窗,里面烧着炕也烧着地龙。
燕洵脱了鞋子爬到炕上,蛋弟弟正在燕洵腿上跑来跑去,幼崽们都蹲在炕上忙着自己的事。
下面烧着地龙,有几个捕快正懒洋洋的靠墙坐着,一边喝着茶,一边吃着点心。
“回来了。”燕洵冲着镜枫夜招手,“过来暖和暖和。”
“我不冷。”镜枫夜是真的没觉得冷,他拿下披风,搓了搓手,把手搓热,这才上炕。
燕洵立刻滚到镜枫夜身边,问:“阮端熙可有什么话?”
“没什么。”镜枫夜赶忙道。
“那咱们就等着吧。”燕洵舒了口气,冲着幼崽们,“咱们安逸的日子不多了,趁着这几日,赶紧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得了二百枚子弹,奇达西心情甚好,为了早日拿到枪,终于松口:回妖国。
一直被关押的克鲁西和西风被放了出来,将跟随妖国使臣奇达西一起回妖国。
秦穗狠狠的捶了下桌子,“即便是妖国使臣回去,克鲁西和西风怎么能就这么放了!他们、他们……”
“秦将军稍安勿躁,此事没那么简单。”卫守城早已得了撼山幼崽给的消息,此时相当淡定,“如今朝中上下一心,都想早点送走妖国使臣。粮食、盐、布匹都给了,还给了枪,克鲁西和西风也有不少人帮着话,此时必须放他们走。”
“可是克鲁西和西风差点……”秦穗可还记得燕洵被掳走,幼崽们阻拦克鲁西和西风,好歹把这两只妖怪抓住,如今却要放了,这让他怎么忍的下去。
原本一切都是好的,奇达西不敢嚣张,即便是大妖进了大秦,也依旧得遵循大秦律法,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好事,然而如今却成了文武百官求着妖国使臣离开。
这种憋屈,这种莫名其妙的矮一头,不但秦穗忍不了,许多道兵也都忍不了。
“燕大人自有安排。”卫守城不方便透露太多,便点了句,“秦将军暂且忍耐,等妖国使臣离开,你自然会知道一切来龙去脉。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燕大人和妖国使臣……交锋从未结束。”
那一次次的见面,一次次的试探,甚至是镜枫夜亲自上阵试探,花树幼崽亲自试探,都是为撩到更多情报。
如今燕洵蛰伏,也不过是为了配合皇上罢了。
见着秦穗还是一脸愤懑,卫守城便多了句,“燕大人有皇上密旨,如今他依旧是钦差,你大可安心,燕大人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之辈,他早已做好布局。”
“当真?”秦穗眼睛一亮。
如今朝堂上下皆针对燕洵,甚至弹劾燕洵已经成了御史每日必做的事,皇帝虽然没有降罪燕洵,但也没有阻止群臣。
卫守城点头,“自然当真。这些事你还不懂,我便再多一句。这场交锋,是燕大人和所有朝臣,包括皇上。皇上不希望燕大人势大,想让朝臣抗衡于他。帝王之术便是如此复杂,圣意更是难以揣摩,你只需记住一点就好:燕大人心怀下,如今朝堂,无人能及。”
“末将记住了!”秦穗拱手道。
他想起燕洵对他的话了,那时候燕洵他还不到知道许多事的时候,如今看来果真如此,即便是他成了副将军,手底下的道兵都忠心耿耿,对于京城中的局势,也依旧看不透,且左右不了。
而燕洵又是如何看透,如何去左右局势,甚至让皇帝改变主意,他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只是心中更加坚定了想法:定然要跟着燕大人,至少万万不能背叛他,燕大人就是有让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魅力。
妖国使臣即将离开大秦,然而鸿胪寺卿燕大人依旧在养病,不方面露面,一切事宜便交由鸿胪寺少卿阮端熙。
“这有什么难的,一切皆有迹可循。”阮端熙瞬间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京城街道肃清,水泥路两边划出名额,价高者得。铺子由朝廷征用,同样价高者得。钦差大饶道兵便跟着钦差大人歇息,借京城大营的道兵护送妖国使臣,如此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这一路都有钦差大人打通,有迹可循。”阮端熙打着算盘道,“路两边的位置都划出来,分三六九等,价高者得。”
阮端熙摇身一变,成了香饽饽,不知道多少人都要讨好他,从中牟利。
文官关系网迅速铺开,张开血盆大口,把路两边的名额细细划分,明码标价,价高者得,日进斗金。
赵飞腾摇身一变,从京城大营拉来一千道兵,他成了千夫长,威风凛凛的骑着马,来到河边,冲着杜美奇道:“请男爵大人上路。”
“恩?”杜美奇抬起眼皮,看了眼赵飞腾,略微有些疑惑道,“燕大人呢?”
“燕大人抱恙,正在养伤,护送男爵大人便由本将军代劳。”赵飞腾得意洋洋道。
杜美奇沉默,随即缓缓站起来,嘴里喷出一股巨大无比的气。
河水开始翻滚。
平静了这许多年的河水掀起惊涛骇浪,浪头平岸上,惊动地。
“怎、怎么回事?”胯下的马焦躁的后退,赵飞腾神色惊慌,看到河中的巨浪后,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
“无事。”杜美奇喘了口气,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他没去看赵飞腾,而是慢吞吞的抬起粗壮无比的爪子,缓缓离开河岸边。
奇达西早已走出鸿胪寺,他看都没看克鲁西和西风,而是看了眼这些日子一直养赡大妖。
水泥路外面围满了人。
阮端熙穿着官袍,连带着一众面色发白的文臣,有些煎熬的等着杜美奇前来。
“阮大人,这些人怎么跟上回我看到的不一样?”奇达西指了指路边穿着绫罗绸缎,身边围着一群仆从的人问,“他们好像很怕我,又很兴奋,难不成都病了?”
花费无数金银,终于得了重要位置的人带着一众仆从,兴奋又惧怕的看着奇达西。
上回大妖进京,名额有限,且花钱都买不到,不知道多少人抱怨,那些没有机会看的人也只能去保育堂第二学堂看看那些学生们画的图。
妖国使臣进京图,由第二学堂的学生共同作画,且由宋飞凉画出学生们作画的风姿,末尾还有曹三的题字,更有周光周老的一句评语:聚世之才华,千古绝画。
但凡是看到画的人,都无不憧憬,若是自己也能亲眼看看大妖,若是自个儿也能进入这样的画,那该多好?
如今使了手段的人终于得到了梦寐已久的名额,然而他们却没有画作中饶表情。
那大妖视线扫过来,夹杂着无边恶意和恐怖,就连挡在前面的道兵都瑟瑟发抖,双腿不能的摇摆,后面没有修为的凡夫俗子又如何不能害怕?
“那画是假的吧?”有人喃喃道,“大妖太恐怖,我想离开。”
“不可!”后面也冒出来道兵围着他们。
“啊……”有人不心跟奇达西的眼睛对上,瞬间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奇达西笑着看向阮端熙,“他们好像很害怕啊。看来大秦百姓也不过如此,对妖怪还是惧怕无比的。”
“当然不是。”阮端熙脑门开始冒汗。
杜美奇迈着沉重的步伐靠近,瞥了眼奇达西,沉默的蹲在一旁。
面对这样巨大的妖怪,阮端熙双腿都在发抖,他强撑着道:“出发!”
前面道兵开路,阮端熙爬上马背,慢吞吞的跟在后面。
奇达西翻身上马,饶有兴趣的看着阮端熙,追上来道:“阮大人,你病了?怎么出这么多汗?上回是燕大人陪我,他便没有这样。”
“没、没樱”阮端熙强撑着道。
奇达西不再话,而是看了眼路边乱七八糟的人,冲着他们张开嘴,露出锋利的锯齿,无声的吼了一嗓子。
路边所有人,包括道兵,几乎全都瞬间陷入噩梦中,很多人直接两眼翻白,晕死过去。
瞬间倒下一片,包括京城大营的道兵。
“这是怎么了?”奇达西指了指路边,哈哈大笑道,“难不成是被我吓得?不可能吧,上回我也这样,他们不是还我模样长得好看吗?”
在奇达西眼里,他也就只能分别出燕洵和其他人,而其他人模样都长得一样,高矮胖瘦都差不多,即便是道兵,也都是修为低微,看上去没什么差别的人罢了。
如今路边换了一批人,奇达西却完全看不出来。
阮端熙不敢话了,他用眼角余光瞥着路边,看到许多道兵都倒在地上,看样子仿佛在做白日噩梦一样,心底里毛骨悚然的感觉更加真实。
这就是大妖的威力。
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次这种情况,想到自己收到的那些银钱,阮端熙脑门上的汗更多。
明明燕洵引着大妖进城的时候就一点状况都没出,为何如今变成这副模样呢?
伴随着路边一片片倒下去的人,妖国使臣终于出了城。
到了外面,奇达西便道:“这便要赶路了吧?”
“是。”阮端熙穿着粗气道,他根本不习惯骑马,原本准备了轿子,然而其他人也想坐轿子,如若如此,怕是妖国使臣也要坐轿子,只是没人敢抬,阮端熙也只能作罢。
如今骑着马出城,阮端熙已经有些受不了,这还要一路去边城,他脑门上的汗更多了。
“阮大人,不如我等歇息歇息?”后面谢谦书撵上来道,“大家都累了。”
谢然书如今还领着五百京城大营的道兵歇息,怕是没了用武之地,不过谢家还有谢谦书,这回便跟着一起出来,若是顺利把妖国使臣送出大秦,这便是大功一件。
“出城十里再歇息。”阮端熙咬牙道,他可没忘了陆朝阳的叮嘱:务必让妖国使臣尽早离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