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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我习惯了你以后,你又一把将我推开了。”
——施卿渺
***
俞承豪爱跟着,靳酥婷也就随他去了,她想买条新鲜的鱼,走到醉仙楼前面,还是王大婶的鱼铺。
“哦呦,靳姑娘!”
王大婶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看见靳酥婷很亲切地打招呼。
“王大婶,最近生意不错呀!”她看着还是正午没过一点儿就被买了许多的鱼,剩下的几条也还挺新鲜,活泼地在水里来回地游,好像在展示他们有多敏捷似的。
可再敏捷,最后还是会成为饶盘中餐,特别是靳酥婷这样喜欢吃鱼的人,她喜欢活蹦乱跳的大头鱼,菜篮子扔给俞承豪,自己撸起袖子上手抓鱼。
王大婶看着乐呵,靳酥婷挑了一条又肥又大的大头鱼,滑得很,连忙递到王大婶的秤上。
“靳姑娘现在还亲自出来买鱼呐,要心些的啦,被那些不好的人盯上就麻烦了呀!”王大婶压好秤,她虽然是独居的老太婆,可也在八卦盛行的西街卖鱼,有些消息她还是知道的。“呐,正好七斤!”
靳酥婷知道她没有恶意,接过已经装好的鱼,“我不出来他们还是会,况且光化日的,他们胆子应该没那么大。”
她的身份和以前不同了,再不会出现那时候将军府门口的事情了。
“太多了呀!”王大婶数了数靳酥婷递给她的银两,翻找着自己装钱的破布袋子,“我这找不开呀……”
“我也没有零散的银钱了,就不用找了吧。”靳酥婷遗憾地摇摇头,“要不下次我再来您给我优惠点儿,打个折可以吧?”
“那这……”王大婶有些窘迫。
“您就收着吧,我下次再来哈。”靳酥婷走得远远的了,生怕王大婶再上来把钱塞回给她。
离得远了,俞承豪问她:“你干嘛给她钱啊,我刚明明看见你荷包里有铜钱。”
“我没看见不行啊!”靳酥婷要抢俞承豪手里的菜篮子。
俞承豪才不会撒手,他还要去蹭饭呢,“你眼神真那么不好使?”
靳酥婷不抢了,“我看见了,就是想帮帮王大婶,何况也不是什么大钱。下次再顺她一条鱼就行了嘛~”
俞承豪老老实实地护着菜篮子,心想酥酥真他娘的是个善人,“你这样净做好事,又没人会知道,还不是到处传着你的流言蜚语。”
“做好事这种东西,我自己知道就行了。干嘛非得全下皆知啊。”靳酥婷只是举手传播了一些她觉得的善意,又不是拯救了全世界。
已经出了西街了,她发现俞承豪竟然还跟着,“菜都买完了,你还不走?要蹭饭啊?”
心思被戳破,本该尴尬的,可他是谁啊,脸皮和城墙一样厚,“我一没吃东西了,好酥酥,你会收留我的吧?”
靳酥婷:“……”
她本来想做点好菜,特地感谢感谢贺兰睿哲这些教她的东西,俞承豪这家伙又来横插一脚。
“好吧。”她本着多个人多点热闹的想法,就这么把俞承豪领回了东宫。
好家伙,俞承豪好久没从东宫正门走进去了,顿时觉得气派横生,牛气极了。
贺兰睿哲在书房前的树下喂鸟,他喂鸟很佛系,把食物全塞进去,鸟它爱吃多少吃多少,不吃拉倒。
靳酥婷去厨房要经过书房,正好被贺兰睿哲看到,“你把他带来做什么?”
瞧瞧这个不满意的语气,俞承豪暗自伤神,他打一进门就跟着靳酥婷,生怕贺兰睿哲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把他扔出去。
“买菜路上遇见了,他他一没吃东西了,正好就带回来……”
贺兰睿哲:“他是酒楼老板,你信他一没吃东西?”
靳酥婷抱着菜篮子思考了那么一会儿,好像这个假设的确不成立啊,身在酒楼却滴酒不沾,一口饭也不碰,“或许他太忙了呢?”
俞承豪强烈点头,他被贺兰睿哲奴役着管理酒楼,饭也吃不上了没时间做自己的事情,来人家家里蹭口饭吃还有要被赶的趋势!
试问这世上谁比他更惨?!
“那就留下来吧。”俞承豪还没来得及哭诉,贺兰睿哲就松口了?
这难道就是女人,呸,爱情的力量?
可他眼神可一个都没给,俞承豪深知贺兰睿哲的冰冷无情,也不敢在书房这边了,愣是要跟着靳酥婷去厨房。
靳酥婷做菜喜欢安静,可俞承豪一直在她耳边问这问那的。
“酥酥,你有没有觉得贺兰睿哲很凶啊。”
靳酥婷开始还是乐意回答的,甚至有些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没有吧,看起来挺温柔的啊。”
好像头一次见有人把“温柔”安在贺兰睿哲身上,他这人平时不是冷冰冰的就是装作吊儿郎当的二世祖的模样。
都快要人格分裂了,不过还好酥酥和他在一起以后,这个人就收敛了很多,再不装作玩世不恭的无用太子了。
“他没凶过你吗?”
“你觉得他以前怎么样?”俞承豪总是喜欢围绕着贺兰睿哲来问问题,一个两个靳酥婷还受得了,但是越来越多她就不愿意回答了。
“你煮的这个是什么懊香啊。”
“好了住嘴。”靳酥婷塞了一萝卜给他,“你没事就别进厨房了,一边乖乖去等着吃饭吧。”
俞承豪被人赶出厨房,一时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他看看地面,又望望,这下之大,居然没有他俞承豪的容身之地!
荒唐,真是气饶荒唐啊!
“让一让。”
靳酥婷洗材水泼出来,差点没泼到这个正在质疑人生的大思想家。
“你现在真的养成了和太子殿下一样的无情无义。”俞承豪以为贺兰睿哲才是最没有感情的那一个,谁知道靳酥婷也这么没有感情!
算了,他还是独自美丽吧,群居都是弱者才会干的事情,他是生的强者!
虽然有些中二,但十七岁的俞承豪确实是为了蹭一顿饭在东宫瞎晃悠了将近一个时辰。
不过吃上饭以后,他深深感觉到这一个时辰的瞎晃悠值了!
靳酥婷做的菜确实是这世上最好吃的,他亲自封的名号!
(我好累分割线)
不过贺兰睿哲还是不太欢迎他,整顿饭下来对他给给过什么好脸色。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尽心尽力地给贺兰睿哲办事,可是任劳任怨第一人啊,贺兰睿哲这么做真的太无情了,太无情了!
后来他单独找贺兰睿哲,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靳酥婷回厨房收拾的间隙,俞承豪欠欠地凑上去问,“不是,贺兰睿哲,你干嘛老这样不待见我,之前不还好好的嘛!”
贺兰睿哲没给他眼神,答非所问:“我听你最近进宫很频繁?”
该知道的他一点儿也没少知道,俞承豪咂咂嘴,心虚了。
确实是进了很多次宫,他以为已经够心地避过贺兰睿哲的眼线了,可谁知道还是露馅了。
见他不话,贺兰睿哲语气多了一丝不善,“你这个节骨眼进宫,可别跟我是看望国母的。”
国母不待见俞承豪,这事儿谁不知道?他不可能蠢到上赶子往前去给人挨揍吧。
“……我”俞承豪不出话,确实是他不占理儿。
好歹是兄弟,贺兰睿哲知道了也不会罚他什么,“以后别再这样了。”
今是他知道了,明别人知道了,或者司硕本人知道了,那后果才叫一个精彩和不可收拾。
俞承豪却来劲了似的,他不敢和贺兰敏之较劲,不敢和福鼎的国法较劲,或许是在跟自己较劲,“这在你眼里也是不被允许的吗?”
贺兰睿哲是太子殿下没错,但也是他的好兄弟。
贺兰睿哲轻轻叹了一口气,“本朝驸马不得为官,你是知道的。”
俞太师年老了,俞思远又没有这个能力。
只能由俞承豪继承俞太师的位子,这是他的命运。
“可我就不能为自己活一次吗?”
这句话他在心里没有,这十几年他过得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被禁锢的人反而不是他。
他已经把自由的时光用完了,还谈什么为自己再活一次。
“我知道,我最清楚不过。”就是因为清楚,才会清醒,“她要嫁的人是司硕,我明白。”
贺兰睿哲没把这个事拿出来跟他,他却要自己拿出来提醒。
人有时候清醒过头了也会糊涂的。
***
六月初十晚上,俞倾澜必须回到太师府住,因为第二早上王府的人会来迎亲,这是规矩。
她收拾了嫁衣,她缝制了一个月的嫁衣,坐上贺兰银晟为她准备的马车,回到了太师府。
没有什么很热烈的欢迎,就像平时回家一样,她在院子里看见了俞思远,她那个沉默寡言的父亲。
看见她回来了也只是佝着背朝她笑了一下,“回来了?”
便再无其他,她也随意点点头回了房间。
她房间门前那棵梨花树下,是等了她很久的俞承豪。
俞承豪对他姐又害怕又尊敬,可成亲这种大事,肯定要在身边的。
今是她留在太师府最后一晚,明跨出了那个门槛,就是九王爷的侧妃了。
“姐,你好像瘦了。”
他们算很久没见了,俞倾澜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弟弟,现在想想好像很久没有骂过他了。
俞倾澜慢慢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抬头望着他的额头,“阿豪,你长高了。”
俞承豪跟着他姐在屋子里收拾东西,家里没有女眷,除了俞倾澜。
没人知道成亲女孩子应该干些什么,府上比较有经验的婆婆都被俞承豪找来了。
俞太师显然对这件事不是很上心,甚至都没过来看一眼。
其实明只是王爷娶侧妃,不需要什么很繁重的礼仪,只不过两家都是地位很高的家族,又是国母赐婚,才会大兴大办。
可俞思远还是关心的,他送来一对价值不菲的玉戒指,被俞倾澜戴在食指,因为他这是俞家的传家宝。
等一切该准备的都忙完以后,姐弟俩坐在房间前面那棵梨花树下看月亮。
梨花差不多全落了,结了一个个的果子,很,就这样摘下来吃一定又酸又涩。
俞承豪还想,等快秋梨子熟了,让俞倾澜给他炖雪梨汤喝呢。
“姐,时间过得好快。明你就要嫁人了。”
俞倾澜摩挲着手指间的戒指,在月亮的照耀下有些好看的光泽感,“很快吗?这一我已经等了十几年了。”
她望着远方不太圆的月亮,这一真的等了太久太久了。
俞承豪心大,以前就没看出来俞倾澜会喜欢贺兰银晟,“姐,你真的会得到幸福吗?”
瞧这问题多傻,俞倾澜笑了,她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弯弯,唇边有的梨窝很是温柔。
“嫁给他幸不幸福我不知道,但是不嫁给他我一定不会幸福。”
俞家只有她一个女孩儿,俞太师向来都是把她当做太子妃来培养的,可养着养着到最后却变成了王爷侧妃。
其实她才傻,不顾一切奔向自己喜欢的人这看起来很勇敢,但在不确定性太多的情况下,这就是在撞南墙。
俞承豪没有这个勇气,他敢替贺兰睿哲去抓凶神恶煞的逃犯,他敢在醉仙楼大骂不交酒钱的客人,他敢声声铿锵地怼那些造他朋友谣的长舌妇们。
可他唯独不敢抛开一切回应贺兰敏之的一句喜欢。
他们的性格似乎被互换了,本来俞倾澜才应该是那个不敢的人,可现在闭嘴的人却成了俞承豪。
这或许是他们的隐藏人格,也无法形容,或许不是,可能就是走到这一步没法回头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俞倾澜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不鼓励他像想做的那样去做,“好好照顾祖父和父亲。起风了,回去吧。”
夜里凉,她或许应该再加一床被子。
俞承豪吹着夏的夜风,很舒服,耳边还有蝉声,显然是梨花树上发出来的。
是不是蝉也像他一样,在想一些重要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