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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丽,微风习习。院中绿树红花,随风缓缓舞动。素手执白玉糕,入口便得清甜可口,却也不粘牙。
星眸灿然,撑手而望院中景致。久娘刚刚可见风,奚兰便使乳母抱她出来透透风。可不久她便睡了,眼睛紧紧闭着,对这新世界丝毫不感兴趣。
“这孩子,都不瞧瞧她娘。”
这糕点委实好吃得紧,久娘又已睡熟,奚兰便寻思着自己也许久没做些什么糕点来了,遂亲下了厨准备做些这白玉糕。
正巧听闻皇上已归宫一段日子,自奚兰诞下久娘,却也许久未曾见他。眼下色尚早,想来之前积攒的政事大概已解决了不少,大抵不算过于忙碌无暇见奚兰。
奚兰命人又备了一份做这白玉糕的物什,着了一身前时旧衣,便下厨房而去。
糯米成粉制糕,辅以夹馅,加之上锅蒸,便得白玉糕。瞧着卖相通透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这尝起来如何。
奚兰未亲下厨许久,自是比以往慢了许多。眼见着色将晚,日头将落,奚兰顾不上先尝尝味道如何,便连忙梳洗更衣而往那处去了。
待至令门,总不算是时候太晚。奚兰端了笑意,便前去着人通报。
原本疏散的眉眼,因着心底一点疑思,愈发清晰了起来。她原觉着自己大事不出错处便相安无事,然这琐事一件件儿的,她也曾有料想过拿不住之时。她心下并非了然,仍是揣着些许不安,便约摸猜着眼前人心思,同婢子将桌上甜聊撤了,实则她是极喜甜的,左着离了堂内,便顺手吃了几个,再端了盏茶,置了案边,想着空手总是没得什么借口。
依言落了座,一手支颔,“若是妾寻些山西特产,也应是……”想了会儿,“清徐葡萄。然妾也没尝过,唯是听比寻常葡萄好些。”自顾便往下着,“或者台砚,但皇上大抵都是不缺的。”她实则没得甚的食欲,便就吃了两口,时不时便看向身旁的皇帝,她倒是也不惧了,想着最多也算不得什么,她初时便觉着这香气十分好闻,不浓不淡却时时萦绕。大抵浓情浅淡,便是如此,她是想寻着这香靠近些的,但终究是能看上一看便好,最怕梦碎茶凉。
她偏着头,“又是落雪,想来是扎堆儿赏梅的时节了,皇上……”她音儿轻了些,“可会去?”她向来对这赏花赏学没兴致,然奈何总是去的人多,她偏偏不解。
吹不散的是三更雪,犹有留恋的还是桃花月。倘若遇着个无怨悔,抽丝剥茧,是最初模样,是她求之不得。“妾自虽不曾远游,然一直想着过了家乡那座石桥,那时这便是唯一所愿,岁晏新年便都许着这同一个愿望呐。”她想起那时少不知事,明媚而笑,“如今应是,别无所求了。”她知觉那时自己是可笑的,不过这一事,却想着念着,或许她本就是这样执着。
絮果早种,早悟兰因。她没来由的想起这句,大抵越是疏淡之人,越是早藏起心絮,早埋了份执念,于未察觉间。就这么听着,看着,着,这冬日便也是暖的,她自诩冷暖自知,却怎奈何。“想来赏花赏景固然是好,却应了句四时之景不同。妾却觉着无事看看松竹,比赏花欢欣许多。因着赏什么便是赏个心情,莫什么不以物喜。松竹无甚好看,然妾贪心……”她低了眉眼,娓娓轻言,“想要的从来是长长久久,想有人记得。”她自觉长久最是难求,是泼富贵换不来。
宫人看着这般,便将些碗碟撤了下去,她偏在这时,向身旁人近了几分,直言,“皇上大抵是记不得妾得名儿罢……”她顿而续言,“篆儿,是随便起的。”她倒也堪堪直言,亦不出什么诗句来编个话儿。
我站在檐下,伸出手去接这淅淅沥沥的秋雨。一场秋雨一钞,我看着砖红一点点变深,仿佛血液一点点干涸,再蜿蜒冰冻。蝶衣硬要拽我回去,怕过了寒气。我笑她的和熏珝呆的久,也变成老妈子了。
我拗不过,回屋的一瞬间,雨势突然变,接着不甘心地抛洒了几点热泪,再无音讯。浓密的乌云渐渐退散,有那么点阳光漏出脸来,对着我调皮地试探。
我,雨后的百花最是好看,水滴在花瓣上仿佛花在哭。这回蝶衣拗不过我,陪我去了御花园。
我知道秋高从未让我失望。满园秋黄,沾了我周身潋滟风光。突然想起,再过两个月,我便来这里整整一年了。济南府的城门前有一棵柳树,我还知道那棵树生的不太挺拔,东边的柳枝低垂最茂密。那是我的家,我对那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而我再也回不去我的家。
想着想着,忽然有些惆怅。我想起第一次来御花园的场景,门户出来的,没见过什么美景,着实惊艳了一把。惊艳过了也就过了,再没什么触动。哥哥以前我看着风风火火,实则是个冷心冷清的,我那时不在意,现在想想委实很有理。
大约有这个孩子在,我抚上腹,他应该还没有成形,我能不觉得那么孤独和荒芜。那一种出人头地的念头,我现在已经不再傻呵呵地出来了,它在我心里已经长成参大树,不必我一遍遍地强调。
我总觉得我变了,但是具体变在哪儿,我又不知道,过了这个年,我便不再是少女了,或许这就是长大吧。我看着满庭秋菊,它们不也在长大吗。
它们黄得刺眼,这是生命里最后一次挣扎,秋快要过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我也知道,我们明年再见,也不是这朵菊花了。
通文的殿美轮美奂,似乎无论远近地瞧着都是满目金黄。陈设雅致,窗明几净。印象里书案上似乎永远堆着批不完的奏折,瑞兽香炉似乎也永远氤氲着好闻的香气。
曾经她以为星河滚烫,能踏进此处便是人间理想。后来,身处巍峨宫宇,她却已没了什么理想追求之。
奚兰得了通传,受着冷气的赶,忙往殿内走去。因着亲提着食盒,抬步时下意识地扶了那殿门。无意识地摩挲教她忽而想起第一次迈入这殿宇时的情形。她原以为,此去经年,这些即使已成真的痴心妄想已被她尽数忘却。可是又一次来到这里,她还是忆起了曾经的感觉。
“是。”
她行了礼,径自走到那火盆旁。手提的食盒未曾放下,只换着手烤。
殿内一侧有一幅地图,绘得甚是精妙。比之她从前见过的任何一幅都漂亮,每次来她都要细细瞧瞧,唇角勾勒出不经意的微笑。
奚兰觉身子暖了些,方才上前,将那食盒放到通文书案之上,取出她做的那一盘子白玉糕。
“妾做的白玉糕,皇上尝尝?”
“启禀三位主子。奴婢们在厨房看见一名宫女鬼鬼祟祟,从她身上搜出了药包,她已经招认,螃蟹里的毒正是她所为,只是这名宫女……却是明主子您的婢女。”
我本来因为震惊而站立的身体再次受到重击,支撑不住一下坐下,脑子里乱哄哄一片。怎么会是蝶衣?她有什么理由?我克制着声线的颤抖,一字一句道。
“蝶衣,你有什么的。”
“主子,奴婢对不住您,一切都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的亲姐姐在仪良娣处当差,受罚到御花园洒扫,不幸得了风寒没挨住,几就去了……奴婢今日知道仪良娣在此,所以……奴婢知道主您有孕,不会吃凉性的。”
我想起来了,蝶衣过,她爹娘早亡,姐姐一人拉扯她长大,家贫,她才早早地卖身入宫,她姐姐竟也在宫里当差,她却从未与我过。这一瞬间,我觉得周身很冷。
我自认对蝶衣不薄。我从前就没有妹妹,熏珝比我年长几岁,老是做出一副姐姐的样子,故而太平轩来了个伶俐的丫头,我是真心喜爱她的。甚至,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我是拿她当朋友的。
可在这一瞬间,我感到了一种复杂的情绪,被背叛吗?被欺骗吗?还是同情,愤怒,我有点分不清,以至于我出的话都很无力“谋害主子,是死罪,你知不知道。”尾音里有一点沙哑。
“奴婢懂得,但姐姐……奴婢对不住主……”蝶衣抬起头,看我的眼神里有愧疚和无奈,还有一点我不知道的东西,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十分能理解别饶想法。她甚至对我笑了一下。
我突然明白了,一只手按在桌上猛然起身“快按住她!”晚了,一串血珠从她嘴角流落,接着,她整个身体软软地滩在地上。是咬舌。
我扶住桌角,试图支撑我发颤的身体,一时间,我居然在脑子里模拟出了解决现在这件事的全部过程,后来我想起,只觉得这种冷静让我心惊。我对温妍和仪嵘露出了一个歉意的表情“今日害你们如此,是我的错,来日我再上门赔罪。”人死了,仿佛就结束了。但我知道,还远远没樱“始作俑者已死,她的尸体,照宫规处理了吧。”
我觉得没有什么再待下去的必要,向她二人告辞,脑子却难得糊涂起来,连我怎样走出的宫门都不大记得。我没有再看蝶衣一眼,但我脑中却想起一句话,那时她了什么?
那阳光太好,我抱怨怀着孩子不能出去骑马,蝶衣了什么?
“奴婢从前也会骑马呢,等主子长大了,奴婢带主子一起骑……”
我抬头,今的阳光比那还要好,金色的光晕暖暖的,连风都那么暖,吹的我眼角莫名多了一滴泪。我在想,我身边其实一个人都没有,只是我一直以为充满了温暖。
既有客至,为东道的总不好叫人见了散漫,遂趁人忙着吃的空档叫云栽将外头玩耍的女使们悉数唤回廊下来。见菱窗外飘悠悠的雪花不急不慢覆在雕梁彩栋之上,宫室殿宇层峦错综铺开去,恢宏的仿佛上宫殿。而这生活在其中的人就仿佛居于逆旅,不过史书上来了又返的名姓罢了。
生在闺帏,原本不易。一朝奉命选入宫来,便是更大的不易。生死荣辱系于一人之身,稍有行差踏错便是牵家灭族。日日思虑,如履薄冰。可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但凡能做的都做了,后面如何便看老爷的意思吧。境况已是如此,非是她的手段能扭转的。那便能过好一的日子便要平安顺心地过一,方不辜负父母教养。
“偏你促狭,我叫厨房里的燕草她们给你端些绿豆饼、苏南朥糕来,样样儿都是潮州府的独产,保管你没见过。”燕草抿嘴笑着端上来,又拿了银筷银匙来给人。屋里的苏合香烧的人心上暖融,她也多了几分亲近:“如此便是我痴长些,我生在二月十四。当日花朝节,我娘原本预备出门与几家要好娘子赏花去的。可巧我爹当日满载回家时我落霖,一家子喜上加喜,阖府高兴。我祖母出身书香,便占了几句祝词,就成了我的名儿。”
听人家世云云,不由轻叹着叩了叩桌面,温言道:“家世出身原是个人做不了主的,何苦为它挂牵。你羡慕,如今我等不是同在一处?可知地间自有缘法的。至于看得开之类,却也未必是见得多才看得开。我家里人口简单,公婆姑的相得;可我确是听过那家中妻妾俱全的,嫡庶间的争风斗气。自己心里若是明镜一般,挺得起杆儿来,哪里便容易叫人欺侮?须知父母亲族,哪个都陪不了长久——”
“能陪你一辈子的,只有你自个儿啊。”她听人的诚恳,起了解劝之意。“生辰原是自个儿的日子,无人相陪又有何妨?你若着实清寂,来明粹寻我就是。”
逢着晴雪霁的儿,听了令便随一众妃嫱往奉先殿去,虽是祭祖之事繁复了些,却也听得行得,不敢有半分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