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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越在橘色的灯光下,将书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心对折,放回信封,再放入那层专门收纳重要材料的抽屉,他要留给女儿长大了看。
上一世,他没看完一遍,就将信件点火烧掉,因为当时的他不能接受,也丝毫不能理解她的心。
他认为她薄情冷血,却根本看不到她的用心、她的付出和牺牲,他被怨恨蒙蔽双眼、被自己的偏执囚禁捆绑。
现在,他明白了,其实一切,都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信中巨细靡遗的叮嘱和交代,每个字对饱含着对女儿的爱。她怎会是薄情冷血之人?
而她如果不爱自己,又怎会在一夜-欢好之后为自己诞下女儿?
一个女人,看着肚子一一大了起来,纵然她家庭优渥,可身体的变化、生命的变化甚至生死,她都只能独自面对,谁又能体会到她当时的心情?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抚养将近两年的孩子,却要送离身边,她的难过又有谁知道?
无论离开自己还是离开女儿,她都有太多的迫不得已,她的苦衷和煎熬又有谁能理解?
上一世,余越就不能理解,恨恨地,觉得整个世界都对自己充满恶意。
这一世,他明白了一切,他明白爱比恨更有力量。
余越看向躺在床上熟睡的女儿,圆圆的脸儿像苹果般粉润可爱,就连那细微的鼾声也令人怜爱,他知道这一世不能再辜负她们母女。
重生回来,重新开始,从一个好爸爸、一个好丈夫做起。
睡到半夜,余越被一阵哭声惊醒。
哭声就在耳边,是自己女儿余柚发出的。
余越困得不行,轻拍几下,试图哄她入睡。
谁知,家伙不依不饶,哭个没完,声音还特别嘹亮。
余越睡意全无,只能起来,将家伙抱在怀里,轻轻椅,又是唱歌,又是讲故事,然而都不管用。
余越这才惊觉,自己还是太真了,自己两世为人、活了六百多年,但作为奶爸,却如同新手上路,根本两眼一抹黑。
他突然想起孩子母亲写的信,信里提醒,孩儿夜里要吃奶的,他就想女儿应该是饿了。
可是,他原本好比一个单身汉,租屋里哪儿会有奶粉?
他想冲出去买,孩子又哭个不停,他只能手忙脚乱、抱着孩子往外面跑。
从6楼到1楼,楼道里的声控灯依次被余柚的哭声点亮。
时值半夜,母婴店基本都关门了,余越跑了3条街,找到一家24时便利店,店里只有一种婴幼儿奶粉,余越没得选,只能买了一桶。
回到租屋,才发现没有奶瓶。
余越只能用杯子冲泡奶粉。
冲泡奶粉也有诸多注意事项,比如水温应该在45摄氏度,太高或太低都不行;水和奶粉的配比各品牌要求不同;奶粉要充分溶解,不能剧烈椅或搅动,应轻轻旋转摇匀,避免产生大量气泡令宝宝食用后腹胀。
余越一边对照书信,一边上网查询,尝试了3次,才冲泡出一杯合格的奶,结果喂给家伙的时候,家伙却死活不吃一口。
老,这让余越有些抓狂,一时没忍住,稍微用强,呛得家伙猛咳,然后更是大哭。
余越心想,难道是不合胃口?
孩子果然难伺候。
余越只能抱着她满屋子乱转。
现在买不到女儿习惯的那个牌子的奶粉,怎么办?
余越想起信里,女儿喜欢吃面食。
他便从冰箱里翻出自己剩的半个馒头,加热一下给家伙充饥。
家伙果然喜欢吃面食,看到馒头,抓过来就往嘴里塞,岂料,家伙自己没数,有一口咬得大了,顿时噎住,脸儿涨红、眼睛瞪大,竟好像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余越立马慌了神。
怎么办?
怎么办?
他知道噎住是很危险的,别孩,就算大人,抢救不及时也会死的。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然后将家伙翻转为脸部朝下,用手掌掌根拍打孩子的背部,好在他对人体结构和用力用气有着很深的了解和掌握,差不多拍打5次,家伙便“哇”的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块未经咀嚼的馒头。
家伙恢复了正常呼吸,又接着大哭。
余越长出了一口气,手脚都是软的,就算在星域中被千军万马围攻他也没有这么紧张和害怕过。
家伙最终还是自己哭累了睡着的。
余越瘫倒在床上。
刚要睡着,他又猛地睁开眼睛,家伙的呼吸声不对啊!
他侧耳仔细听,家伙的呼吸不均匀,比刚才要急促、要大声。
余越探手去摸家伙的额头……好烫!
再摸脸颊和脖颈,同样很烫!
家伙发烧了!
估计是刚才受了凉又受了惊吓的缘故。
余越唤道:“柚……柚柚、柚柚,你是不是不舒服?”
家伙没睡,她只是没有精神,连哭都哭不动了。
刚才家伙哭,余越有些烦,现在家伙不哭了,余越反而更加担心。
能哭,并且哭声嘹亮,明没什么大毛病。
如果连哭都哭不出来,那才是出了大问题。
余越赶紧抱起家伙去医院,这回他长了个心眼,拿条毛毯裹着她,以免再着凉。
半夜车少,好不容易打到一辆还被“狮子大开口”。
余越着急女儿,只能任宰。
到了市儿童医院,没想到看病的人还那么多,熙熙攘攘跟白的菜场一样。
挂号、排队……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才看上医生。
医生一分钟给出诊断结果:“感冒发热,吃药还是打针?”
余越虚心请教:“吃药好还是打针好?”
医生:“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吃药来得慢,副作用;打针快,副作用大。”
余越问:“那医生您推荐吃药还是打针?”
医生明显有些不耐烦地:“这个你们自己决定啊!”
余越纠结了,感觉这个决定比星球大战的军令还要难下。
医生挥手赶他:“要是不行你就慢慢考虑,让后面的人先看病。”
余越一咬牙,选择了打针,他想让女儿快点退烧,长痛不如短痛。
医生开了一针肌肉注射、一针静脉注射,也就是一个“屁股针”和一个吊瓶。
抱着女儿扎完屁股又去扎脑袋,余越心都碎了。
坐在输液室里,虽然折腾一夜、又累又困,但余越没有像上一世那样去怨去恨,他想到的是父母的不易、他想到的是那个她这一年多来的不容易。
怀抱家伙,余越想的是,只要女儿平安、健康、快乐,无论做什么他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