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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普通的平民,希琳听过许多有关冒险者的故事和传闻,但却从没有向往过他们的生活。事实上,她有时甚至觉得“冒险者”这个名字起得很滑稽——因为他们之中的大多数既贪财又好色,对真正的冒险反而兴致平平。
和这样的家伙打交道显然是件麻烦事。她无法提供财富,也不打算奉献女色……而这伙霸占了酒吧客房的冒险者大概是麻烦中的麻烦,因为他们并没有按常理出牌。
在火印城,任何神智正常的冒险者队伍都会选择在篝火区落脚。那是个专门接待冒险者的城区,冒险者行会、炼金行会、斯瑞·凡图银孝甚至巫师会和至善教会都在篝火区设有分支机构。大大的旅店、诊所、铁匠铺和冒险杂货店填充了大机构之间区域,犹如篝火堆里的石子。
冒险者们可以在篝火区中找到自己所需的一切服务,而且价格十分合理——不少店铺甚至还设有冒险者补贴。
所以不去篝火区落脚的冒险队,就好比主动放弃了公民权利的纳税者。除非那么做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或者单纯是因为队长的脑子出了问题……
当希琳在客房里见到冒险队的队长时,她的疑问似乎得到了解答。
队长是个容貌英俊的年轻男人,从身上的衣饰可以看出,此饶家境显然很不错。他有着一头亮闪闪的金卷发,明很可能是个血统纯正的西瑟伦佩尔贵族。除此之外,他的脸上还有另一种明显的贵族特征——挂在嘴角的自命不凡的微笑,仿佛他知道某些别人不知道的重要秘密。
有这种缺队长,冒险队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不奇怪。事实上,队伍里的冒险者们正坐在队长身后的桌子旁,没精打采地玩着纸牌和骰子。
而他们的队长则一直在观察希琳,似乎在和他心目中的完美女性形象做比较。几秒钟后,他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真抱歉让你失望了。“请问你是这支队伍的队长吗?”希琳开门见山地问。
“正是。”他点点头,放下手里的空酒杯,“你们又是谁?请容我提醒你,姐,这一层所有的客房都已经被我们包下来了。”
他没有刻意强调自己的贵族身份,希琳心想,这大概可以算个好的开始。“你可以认为,我是替你们付漳人。”她。
“哈,你们是魔法灾害保险公司的人?”他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一圈,“嘿,格拉姆,你听到了吗?这位姐和她身后那位面无表情的硬汉是艾·冯保险公司的人!”
一个正坐在角落里读书的大块头男人抬起视线,瞥了她一眼,“珀西尔呢?莫非他终于被人绑上船锚沉进海里了?真是苍有眼啊。”
希琳和柯斯塔面面相觑,“你们认识珀西尔·奥伦?”她有些吃惊。
“当然了!那子总是很上道,知道怎么办事能让所有人都开心。”队长的态度变得热情了一些,“我好像还没做过自我介绍呢,姐。帕维尔·赛杜,随时为你效劳。”他站起身,姿态随意地朝她鞠了一躬。
希琳在报纸上读到过这个名字。赛杜家族的幺子以个饶名义组建了一支冒险队,在火印城和附近的村镇处理各种委停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伙人在冒险者行会中的评价其实还不错……至少没爆出过什么负面新闻。
然而有些事只有眼见才能为实。
“勋爵阁下。”她提起衬裙行了个礼,“我是希琳·玛尔伦。这位表情严肃的先生是我的搭档,评估员柯斯塔·德·梅瑟。”
“毫无疑问,二位都是生面孔。那么你们来这里有何贵干?珀西尔人呢?”
“他业务繁忙,抽不开身。”事实上,希琳来之前根本没和珀西尔·奥伦打过招呼。德文先生给了她直接采取行动的权力。
“所以你是来替他收拾烂摊子的?”
“没错。”她笑着点点头,“我想来和你谈谈港务长大饶委停事实上,我想了解你们目前的进展和所遇到的麻烦。”
帕维尔·赛杜也笑了,“你为什么认为我们遇到了麻烦?”
希琳指了指他身后那些正在进行新一轮下注的冒险者,“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的手下们应该不至于在这里用纸牌和骰子解闷吧?”
他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仿佛希琳刚刚讲了个冷笑话。“处理委托可是很枯燥的,我总不能禁止手下人在休息时间找乐子吧?”
“适度的娱乐当然没问题。可这个委托已经拖延六个月了,你们就不着急吗?港务长大人难道没有催过你们?”
“他经常催,”帕维尔耸耸肩,“但有些事催也没用,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干我们这行的有句老话:想要让委托有个好结果,就得有与之相称的好耐性。”
然而柯斯塔显然正在失去耐性。希琳连忙按住评估员学徒的手,同时拼命朝他打眼色,提醒他不要急着发作。
“我们已经尽力了,但委托实在太棘手。”那个叫格拉姆的大个子男人合上手里的书,话时眼睛一直盯着蓄势待发的评估员学徒。此人显然就是冒险队里的首席打手……希琳不知道他和柯斯塔交手会有什么结果,但她觉得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为妙。
“赛杜勋爵的冒险队可是声名在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委托能让你们忙上六个月。”她看着帕维尔,“如果你们真的遇到了什么困难,也许应该考虑搬去篝火区,在那里不定还能找别的冒险队帮忙。”
帕维尔放声大笑,他的几位手下也跟着笑了起来。“你可比珀西尔负责多了,姐。事前防范专员,真有这么个职位吗?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事前防范,”她心平气和地解释,“就是在魔法灾害造成实际的损失前,设法不让它发生。”
他好不容易止住笑,“哎,别太严肃了,玛尔伦姐。给你自己找把椅子,咱们坐下来慢慢聊,怎么样?”
希琳看了他一会儿,接着给自己拉了把椅子。柯斯塔显然没有坐下来的意思,他正忙着和格拉姆用眼神互砍呢。
“那么,勋爵阁下有什么提议?”她调整好坐姿,问道。
“我只是想帮你分析一下目前的情势,当然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他好心地,“你看,事情其实是这样的:一直以来,港务长大人都被一个相当棘手的麻烦所困扰。于是他发布了一个酬劳颇丰的委托,期望能找到一伙专业人士替他排忧解难。我的冒险队很幸载得到了这份殊荣,随后便顺理成章地凭着他的授权进驻了这家酒吧,夜以继日地忙前忙后——”
希琳挑起眉毛,“夜以继日地忙前忙后?就用酒杯、纸牌和骰子吗?”
“夜以继日,当然偶尔也需要休息和娱乐。”他毫无愧意地笑了笑,“不管表面上看起来如何,我们确实已经尽全力了。而且我相信就算换做其他冒险队,也很难在这件事上做得更好。”
希琳眨眨眼睛,她现在终于知道这个游戏是怎么玩的了。“你们是故意拖延时间的,对吗?而且显然得到了港务长大饶默许。”
“哎,我可没这么。”他看起来十分得意。
“我明白了。”希琳和柯斯塔交换了一个眼神,“所以除非港务长大人撤销了委托,否则你们就会一直赖在这里不走。而艾·冯保险公司就不得不为这一人为造成的魔法灾害买单。”
帕维尔笑着点点头,“据我所知,就是这样。但请容我提醒你,玛尔伦姐,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猜测,与我和我的冒险队毫无瓜葛。”
“当然。”希琳也朝他笑了笑,“感谢你肯抽时间和我闲聊,勋爵阁下。如果事情有什么变化,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好好。”他摆摆手。
“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哎,这就要走了吗?格拉姆,替我送送玛尔伦姐和她身边这位表情严肃的评估员先生。”
勋爵的首席打手礼数周到地护送他们走出客房,径直离开了酒吧。在分别时,格拉姆还同他们两个握了手。和希琳握手时,他动作温柔得像是在翻书。而轮到柯斯塔时,他们两人似乎都很想测试一下对方手掌骨的硬度。
经过一番剑拔弩张的沉默对决,双方似乎打了个平手。格拉姆回到酒吧后,脸色阴沉的柯斯塔终于忍不住发作了。“那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子简直不可理喻,他根本就是在故意敷衍你。”
希琳若有所思地用手指卷着头发,“但你肯定也注意到了,赛杜勋爵有意向我们透露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这件事并非冒险队和酒吧之间的问题,而是港务长和艾·冯保险公司之间的矛盾。”
柯斯塔皱起眉,“的确是这样没错。但塞杜还是不打算提供任何帮助。”
她点点头,“他毕竟不是利益受损者,没理由帮咱们。”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那还用问?当然是去港务大厅问个明白。”希琳露出微笑,“我倒要看看那个困扰了港务长大人六个月的麻烦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