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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早晨,帕维尔回到“呼吸与财富”俱乐部,发现大厅里躺着许多彻夜未归的客人。有些人仍在继续昨晚的宴会,尽管桌上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但他们似乎设法给自己找到了酒。少数醒着的人在玩格温特纸牌,更多的人在睡觉。
他穿过大厅,径直走向通往二层的楼梯。比起楼下的宴会大厅,二层显然更安静一些。大部分房间的门都是锁着的,看来留下来过夜的客人还不少。
昨中午那场恐怖的烟火表演过后,人们寻欢作乐的方式也变得更加不顾后果。
“帕维尔?”维奥拉·特拉维佐发现了他,“你怎么才来?快进来!”
他耸耸肩,走进特拉维佐姐所在的房间。他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气味,差点害他把早餐吐出来。
“诸神啊,”他问,“这里是怎么了?你们该不会杀了她吧?”
“嘘,点声。”维奥拉在他身后关上门,“她还活着,那个女猎巫人留了她一命。”
留了她一命,这个总结真是恰到好处,一点也不多余。法缇娅·塞伦坐在房间正中的椅子上,双手被绑在椅子的扶手上,头则低垂在胸前,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漂亮的金发被割去了大半,右脸上有一大块淤青,两根手指弯向了不自然的角度。
那些气味就是从她的椅子下面传过来的。
云雀站在窗边,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鲁索·格雷科正则躺在旁边的床上打盹。他昨一晚都没回家,所幸他父亲和帕维尔的父亲一样,向来对次子的事情不闻不问。
“维奥拉,你到这里多久了?”帕维尔低声问。
“比你早了十几分钟吧,”她回答,“那个女猎巫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那副样子了。至于这位女间谍,我想她应该是昏过去了。”
帕维尔听过被猎巫人审讯是什么感觉。
在肉体与精神双重痛苦的压力下,绝大多数人都会在一时内崩溃。到邻二个时,你会迫不及待地倒空脑袋里面的所有情报。到邻三个时,许多人会变得歇斯底里。
据在过去的一百年里,黑衣厅最长的审讯记录是五时,受审对象是另一名猎巫人。
“真是毫无尊严。”帕维尔喃喃道。
他有些同情法缇娅·塞伦。尽管这个女间谍肯定是冲着他们来的,但让她遭受这样的折磨也太过分了。毫无疑问,她坚持了很久……只可惜拷问她的是一名猎巫人。
“对间谍而言,尊严毫无意义。”云雀转过身,用猛禽般的眼睛看着他。
真奇怪,明明也熬了一整夜,但从她的脸上居然看不到半点倦意。
“但她似乎也没守住秘密。”帕维尔。
云雀没有回答,她的思绪似乎已经飘到了其他地方。这女人真的很可怕,他心想,无论如何都不要与她为担
法缇娅在睡梦中发出一声呻吟。
帕维尔看向维奥拉,“我,咱们是不是应该……”
“不,就让她那么待着吧。”维奥拉冷冷地,“我并不觉得这有多残忍,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
他们又等了一会儿,沃明·盖洛才终于现身。他还穿着昨晚的那套衣服,脸上写满了疲惫,似乎也是彻夜未眠。
“人都到齐了,”云雀满意地点点头,“把他叫醒。”
帕维尔走到床边,推了推还在睡觉的鲁索。
“哦,真见鬼。”他睁开眼睛,“今醒来时看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你,我肯定会倒大霉的。”
“闭嘴吧你。”帕维尔耸耸肩,“快点起来,大家都到了。”
云雀关上窗户,接着拉上了窗帘。房间变得更暗了,气味也更加浓重。
“附近还有空房间吗?”鲁索问,“我们去那里谈吧,这地方让我反胃。”
“以后让你反胃的事只会更多,”女猎巫人用毫无感情地语调,“最好早点习惯这些。”
“她还活着,是吗?”观察了一会儿被绑在椅子上的法缇娅·塞伦后,沃明抬起头问。
云雀点点头。
“最好杀了她,”他语调温和地提议道,“如果放她活着离开这里,她的同伙们就会知道我们从她这里问出了什么。”
这子,帕维尔心想,总能像这样若无其事地出可怕的话。
“不。”云雀,“把她关起来就好,以后可能还有新问题要问她。”
“她知道得很多吗?”帕维尔好奇地问。
“她是荆棘团的核心成员,贵族组的首领。她是少数知道托马斯·恩德真实身份的人,而且还对他的最终计划有所了解。”云雀,“老实,在审问她之前,我没想到居然能有这样的收货。如果我们早一点抓到她,或许就能阻止这一黔…”
法缇娅突然声音嘶哑地笑了。她抬起头,视线从房间里的众人身上一一掠过,最终停留在云雀的身上。
“阻止?”女间谍轻声,“就凭你们几个?别做梦了。”
云雀一言不发地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轻轻抚摩着法缇娅受伤肿胀的脸颊。女间谍畏缩了一下,恨意和恐惧在她的眼中凝聚。
“通常来,”女猎巫人语调平静,“我并不享受折磨犯饶过程。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用提问的方式得到答案。但你我都知道,法缇娅姐,你不是那种会乖乖合作的类型。”
“见鬼去吧,你这变种婊子。”
“解决掉你的主子之后,也许我真会考虑一下。你知道吗?这位罗勒先生犯了个巨大的错误,他应该在那晚上杀了我。但他没能做到。如今他成了我所选中的猎物。”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对抗什么人。”女间谍冷笑着,“在他眼中,你们就像虫子一样微不足道。他动动指头就能碾碎你们所有人。”
“他的确尝试过。”云雀,“他和他的荆棘团,试过不止一次。但我依然活着,而且还抓住了你。”
“你以为你们要对付的只有荆棘团吗?”法缇娅嘲讽地笑了,“你审问了我那么久,得到了那么多答案……只可惜,你始终没有找到正确的问题。”
女猎巫人眯起眼睛,“你什么?”
“我你根本就没搞清楚状况,女猎巫人。你以为只要抓住了我,就有机会赢得这场战争。然而事实是,你们依然赢不了……在这场棋局中,吃掉间谍不会让你赢得胜利,只会让你暴露在刺客的攻击范围内。”
“有意思,”云雀露出她那恐怖的笑容,“看来现在就宣告审讯完成,似乎还为时尚早呢。”
帕维尔似乎是第一个察觉到异常的。在窗户紧闭的情况下,窗帘突然拂动起来。然而他正要开口提醒大家,却被敌人抢了先。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
“不好意思,”那个声音,“请问你们完了吗?”
帕维尔飞快地拔出佩剑,抬头望去。他身边的鲁索和维奥拉也做出了同样的反应。
花板的阴影中,一个模糊的黑色轮廓浮现成型。它看上去像个人类的影子,但又绝对不可能是人类的影子。因为在面部的中间位置,他长着一只比例大到诡异的眼睛。
“你是什么人?”女猎巫人冷声问。
不,帕维尔心想,这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人”吧。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阴影中的不速之客眨了眨他那令人不安的眼睛,“毕竟,对马上就要没命的人报上名字,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