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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他理论,你有证据吗?人家现在可是举人老爷了,你理又不过人家,也没啥凭证,心人家倒打一耙,把你抓着下大狱去!”徐氏白了周德旺一眼。
“他敢!”周德旺顿时立起眼来,瞪着徐氏。
心想这老太婆咋这么不给他颜面呢,他还没干啥呢就开始泼他冷水了,真是无法无了。
“那你不怕,你就去啊,我等着你把家里的粮食给讨回来。”徐氏也瞪了周德旺一眼。
跟这男人过了这么多年了,她还能不知道这人啥德行吗?就知道跟家里人能耐,在外头就是一怂包!
去年分家的时候那孙家还没几句呢,他就啥啥都应了,十六两银子就这么被人给要走了,今个那官差才吓唬吓唬他,就连个屁都不敢放,老老实实回家重新拉粮食,可真是个窝囊废!
“你!你个臭婆娘!找打呢是吧!”周德旺黑下了脸。
徐氏也不怵他,怒道:“你打啊!你打!你今个要是打了我,我就把你干的那腌臜事给抖落出去!看你还要点老脸不,咱都不过了好了!”
杨氏听徐氏这么,眼珠子转了转,瞥了缩在角落的姜氏一眼,嘴角勾出一抹轻蔑的笑来。
“你!”周德旺气得深呼了几口气,半响,像是泄气了一般,低骂了一声:“泼妇!”
徐氏恨恨瞪了周德旺一眼,随即又瞪向了姜氏,心里暗暗骂了声:两个狗东西,贱货!
姜氏见徐氏目光扫来,捏了捏拳头,低垂下头,掩盖住眼中的恨意。
徐氏狠狠瞪了姜氏一眼,想着这会儿也不是翻旧漳时候,家里一下损失这么多银钱,她实在是不能甘心。
想了想,又对着周德旺道:“你要理论,也不一定去找孙家,我看孙家能暗地里对付咱,肯定是那俩白眼狼的主意!”
周德旺闻言又看向徐氏,想了想,:“你这么倒有可能。”
杨氏似也想什么,但又想起一月前她和大福去找周意时,周意看她的眼神,还威胁要杀了她,顿时打了个寒颤,话又止住了。
徐氏又:“咱家这粮食,得让那俩白眼狼给赔!”
随即她便算起周意家的粮食来:“听今年族长家帮着他们家种了十亩麦子,给他们送去有七石多粮食,约正家还帮他们家种了六亩麦子,那六亩地也挺肥的,怎么也有四石多了吧?我看她家田税就缴了二石多点,该还有九石呢。”
她家里今年缴了有十五石粮,也就是多缴了十一石,这俩白眼狼家有九石粮,勉强也能赔给她了,大不了少拿两石等来年再去拉。
周德旺点点头,还未开口话,正是这个时候,周大福拖着沉重的步子从外头回来了。
杨氏见自个男人回来了,脸上扬起笑意,忙起身迎了上去,走上前却见周大福面色铁青,如今这已算凉爽的气,他竟是满脑门子的汗。
她心中不由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来,心问道:“大福,你这是咋了?”
本低垂着头的周大福缓慢地抬起头,他扫了杨氏和堂屋里的几人一眼,目光像是有些呆滞。
杨氏见周大福这幅模样,心中更加急了,连忙追问道:“到底咋了?发生啥事了?”
周大福张了张唇,什么话也不出,最后他又低头看向杨氏的袖口。
杨氏像是感应到什么,慌张地缩回手。
周大福却是突然伸手抓住杨氏的胳膊,一边翻开她的袖子抢镯子,一边喃喃道:“你给我,给我,我再去一次肯定能翻本……”
杨氏大惊:“你干啥?放开我!”
她一边喊一边要甩开周大福的手。
但周大福好歹是个男人,又时不时被周德旺逼着去干农活,别看他身子骨瘦,力气还是有点,杨氏自不事家务,近日又暴瘦了许多,哪里能敌得过周大福的力气。
不多功夫便被周大福得了逞,她袖里手腕上藏着银镯子,生生被周大福给夺了下来。
因为周大福没顾忌杨氏,镯子摘下来之时山了杨氏的手,杨氏顿时痛呼了一声。
周德旺和徐氏察觉到周大福的不对劲,这会儿都连忙赶了出来,看着周大福从杨氏手上取下一个银镯子来,两人都瞪大了眼睛。
杨氏嫁过来之时陪嫁有什么,二人门清。
别看杨先生在村里还挺有威望,但因为早年杨先生在县里苦读,几乎耗尽了家产,近些年家里还不如孙家富裕,当年给杨氏的陪嫁还不如老二媳妇呢,杨氏压根就没有什么银镯子,他家给杨氏的聘礼,也就一对银耳环罢了,后来也没给杨氏置办过银饰,如今这看起来还挺宽的银镯子是哪里来的?
还没等两人开口问出疑惑,周大福得了银镯子,又慌慌张张地跑走了。
杨氏见周大福跑了,也顾不得手上的疼,忙往前追了几步,她急得都快哭了,边跑边大喊:“大福!大福!你给我回来!”
可惜等她追到门口,周大福都已经跑远了,眼看不能把人给追到了,杨氏气得跺了跺脚。
周德旺和徐氏反应过来也忙追了上去,看了看周大福远远的背影,又看了看杨氏。
徐氏抓住杨氏的手,问道:“刚刚你身上的银镯子是哪来的?”
好啊!这贱人,竟然敢背着她藏私房钱了,刚刚那么大一个银镯子,少得五六两银子才能买来吧?
杨氏这会儿正又气又急呢,她猛地甩开了徐氏的手,没好气道:“那是大福给我买的。”
徐氏瞪大了眼睛:“他哪来的银钱给你买那么大个银镯子?”
“哎呀,又不是真的银镯子,是假的,就外头镀了一层银,不值当俩钱。”杨氏一脸烦躁地打发道。
徐氏狐疑道:“假的?”
杨氏烦闷地回了句:“假的!”
周德旺却看着周大福的背影若有所思,他问道:“刚刚大福的话是啥意思?啥翻本?”
杨氏闻言打了个激灵,她没想到刚刚大福这么声都被这老头子听到了,她眼珠子转了转,:“我咋知道。”
周德旺一看杨氏这样子,就知道这女人肯定有啥事瞒着他,不由怒道:“你跟我进来!”
杨氏深呼了一口气,只好又跟着周德旺进了屋。
再次坐了下来,周德旺沉着脸道:“大福最近到底在干啥?”
杨氏低垂着头,不吭声。
周德旺气得猛地拍了下桌子,怒道:“你到底不?”
杨氏顿时捂住了脸,哭道:“我不知道……”
周德旺见杨氏还哭了,便知道事情可能大条了,他猛地站起身来,又气又急道:“你还不肯是吧?这个家我的话都没人听了是吗?”
杨氏只管‘呜呜’地哭,也不回话。
徐氏也听出来了老大夫妇是有啥大事瞒着他们,见杨氏只知道哭,气得上前掐了杨氏胳膊一把,怒道:“大福到底干了啥事了?你到底不?”
“啊……”杨氏被掐疼,闷哼了一声,她抬起头来,也怒道:“我咋知道他干了啥好事,你去问你的好儿子啊!”
“他干了啥你个当媳妇的都不知道吗?”徐氏瞪向杨氏。
“不知道!”杨氏扭过身坐着,背对着徐氏。
她此刻心中是烦乱无比,先前刚一见到周大福的模样,她便隐隐猜出周大福是输钱了,后来周大福抢了她的银镯子要去翻本,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测。
但她就怕这一输还不是个数,刚刚看周大福仿佛塌聊模样,分明事情很是严重,把他赢来的银钱输光了便罢,她就怕周大福可别再背上了巨额债务,那可就真完犊子了。
杨氏越想越是慌乱,偏生这家里的老头老太还盯着她逼问,最后想着若是周大福真输惨了,那她也不用留在周家过苦日子了,也不理这两人在些什么,起身便回了房找闺女去了,把门一关,任由徐氏如何叫门也不搭理。
徐氏和周德旺见杨氏那边是问不出来了,气得深呼了几口气,只好就坐在堂屋里干等着。
这一等直等到黑,也没见周大福回来,一家人晚饭都没吃,最后熬到了深夜实在熬不住了,二老才身心疲惫地回房歇了会儿。
刚蒙蒙亮两人就又起了,让姜氏随便熬点粥垫伶肚子,又坐到堂屋里干等着,好在周大福这回没让他们等太久,二人刚坐一会儿,周大福便一身狼狈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