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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红卉周到依旧,看到罗浩身边换了人,甚至还关心地问起丛明晨,难得有个“丛警官”这么干劲十足的,可不能打击了她的积极性。
罗浩没话,同来的警察赵解释了句,丛明晨的停职调查是由别的部门介入进行的,他们不知道具体情况。
曹红卉点头,了些场面话。
罗浩不想听她打太极,主动提起姜艳,问曹红卉与她们母女的关系,以及事发那晚,是谁请来又留下的姜豆豆。
他本来担心曹红卉不肯配合,还特意向局里申请了传唤证,以备万一。但没想到曹红卉这次态度很好,没有绕弯子,主动开口,而且很详细。
“豆豆是不是老冯的孩子,我也不敢打包票,毕竟老冯从来不给女孩做鉴定。”
冯耀阳想要儿子,逢来认亲的,男孩必做亲子鉴定,女孩一概不问。这事全城人都知道。
“所以姜艳第一次找来的时候,我没理她。实话,她一个卖|淫吸毒的二流子,凭她闹,兴不起什么水花。”
赵道:“可我们查到你给姜艳打钱,而且持续了好多年。”
曹红卉点头,继续:“是啊,可我那全是看在豆豆的面子上。豆豆年纪还,又没有其他亲戚,从跟着这么个妈……我不管她,就指望姜艳,不定什么时候就给养没了!”
罗浩去过姜艳家,知道姜艳对女儿很疼爱。可养孩子不是只有疼爱就够的,还得有经济基础。可姜艳呢?她吸毒、卖|淫,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自己就是一个无底洞。如果没有曹红卉持续打钱,凭她自己,能养姜豆豆多久还真不好。而且,真到了断粮断炊的那一步,她还能不能这么疼女儿?罗浩久在这一行,深知人性有多经不起考验。
“你的意思是,你资助姜艳,只是为了照顾女孩?”赵问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直接把姜豆豆接过来,还要让她继续留在姜艳身边?”
曹红卉道:“你的这个,我不是没有想过。可一来老冯不喜欢女儿,二来姜艳把豆豆当成摇钱树,怎么肯轻易放手。”
罗浩点头,姜豆豆的父母都不同意,以曹红卉的立场,的确没办法。
“而且,最重要的是,”曹红卉强调,“起来我是老冯的女朋友,可女朋友又不是什么替换不聊职位,我没必要逆着他来不是?”
罗浩想起来,上次曹红卉也特别强调了这句。她似乎很介意别人把她想的很重要。也是,这个节骨眼,与冯耀阳关系越亲,跟姜豆豆的命案牵连也就越深。她会这么,也算是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
同事赵不管这些,继续向曹红卉发问:“冯耀阳既然不认姜豆豆,那14号晚上唐宫的饭局上,又为什么会叫她去?”
“这事……”曹红卉略一迟疑,“应该还是跟冯眠有关系吧。”
“冯眠?”赵疑道,“那个高考状元冯眠?”
冯眠这名字,罗浩和丛明晨听过很多次,也知道她很多事情。但她跟本案并不直接相关,所以虽然卷宗里有记载,但后接手的同事们对她的主要印象,大多还停留在“高考状元”、“冯耀阳的才女儿”等这类贴标签的名词上。显然赵也是此类。
“是她。”曹红卉见多了别人听到冯眠时的惊诧,波澜不惊地道,“老冯对冯眠另眼相待,也因为她,那酒后竟主动提到豆豆,还起……起当年跟姜艳的风流事。”
赵脱口道:“什么风流事?”
话一出口,赵自己就意识到不合适,看罗浩脸皮严肃,更觉尴尬,刚想开口收回那句,就见曹红卉梨涡带笑,打趣他道:“不外是些男男女女的事,周警官想听,网上搜几篇八卦新闻,想知道的就都知道了。”赵脸一红,不敢再开口。
罗浩道:“这么来,冯耀阳是承认姜豆豆是她女儿了?”
曹红卉点头,恢复正经:“罗警官的是。要不是老冯主动提到,我也不好擅叫豆豆来。”
“所以,那辆迈巴赫中间出入唐宫,就是去接姜艳母女?”
“是这样。”
“那次数也还是对不上。”赵掰着手指头数,“十点十五到十点五十五这段时间,那辆迈巴赫可出来进去两个来回呢!”
“第二次是送姜艳回去。”曹红卉耐心解释,“老冯想看豆豆,但对姜艳……你们也知道,她吸毒卖|淫生活混乱,老冯不想看到她。”
罗浩仔细观察曹红卉的语气表情,的确不像谎。但他很疑惑,冯耀阳这么嫌弃姜艳,会让司机开那辆迈巴赫去接她?陈进曾对丛明晨过,那辆迈巴赫,除了老板和重要客人外,不会轻易给别人坐。怎么,姜豆豆一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孩子,一夜之间就变成了“重要客人”?冯眠是什么洗脑大师吗,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那后来呢?”赵继续问。
曹红卉道:“后来,俩孩子熬不了夜,早早睡了。因为怕吵醒她们,我们走时就把她俩留那了,打算第二再去接。当时想的是,反正唐宫是老冯的后花园,自己家一样,谁能想到会出那种事?”
这句话里的问题很多,罗浩拦下她,逐一问道:“当晚的饭局只有冯耀阳、冯眠、姜豆豆和你?”
“是,罗丽偶尔进来上菜,她不喜欢我,我在的时候,她都不上桌。姜艳来过,没进唐宫的门就被送回去了。接送我们的是司机老陈,一向是他。”
“后来陈进送你和冯耀阳回去,独把姜豆豆和冯眠留下了?”
“是,我刚才了,她俩睡的早,我们不想吵醒她们。”
“那姜豆豆胃里的安眠药怎么解释?”
“安眠药?”曹红卉皱皱眉头,“是姜艳吗?她这妈当的,糊里糊涂,真不让人省心。”
“你是……安眠药是姜艳喂给姜豆豆的?”
“我不知道。豆豆那来时就迷迷糊糊地直犯瞌睡,但那会儿已经快十一点了,我原来只当孩子困了。现在听你她吃过安眠药,似乎也合理,那孩子真的困得石佛一样。”
“你们几点走的?”
“也得十一点半了吧。”
“俩孩子睡哪?”
“就一楼的那间大卧室,都困成那样了,还怎么往二楼扛?”
“冯眠呢?”
“也在啊,俩孩子一起……”
“但大火烧到最后没有她。”
“哦你这个,冯眠她夜里醒来自己回来了,那孩子睡觉认床……”
“大半夜自己回来?”
“其实我也纳闷,不知道她怎么回来的,反正早上起来时就看到她在家,问她她也不,后来就跟她爸出国了。”
“……曹女士,您知道作伪证是犯法的吧?”
“罗警官,我知道的情况就是这样。上次不,是因为老冯不想牵涉进去。现在事情闹这么大,据市里面还专门下了批示,要求你们务必调查清楚。所以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为的也是尽快破案,还我和老冯清白。当然,最重要的,豆豆在唐宫到底经历了什么,站在我们的角度,也希望警方能尽快查清楚,还我们一个公道。”
“……”
“对了,上次您走的时候问我这不是第一个吧。我后来想了很久,才明白罗警官您的是陈棠棠。其实陈棠棠一直真活泼,人见人爱,的确不像会跳楼自杀的人……”
“跳楼自杀?”
“怎么,罗丽没告诉你们?”曹红卉摇摇头,叹气道,“这虽然是她的隐私,但人毕竟死在唐宫,又被你们怀疑跟姜豆豆的案子有关。到了这个地步,事情不交代清楚,老冯的嫌疑只会越大,她的确不该瞒你们。”
“陈棠棠为什么自杀?”
“这我不知道。我刚了,罗丽不喜欢我,她家的事情我问太多会招她烦。去唐宫,也都是老冯要我去我才去。私下里,我是不联系她的。”
“陈棠棠的死你一点也不知情?”
“嗯……我只知道,那孩子上个月月底坠过一次楼,当时摔断了一条胳膊,罗丽是意外。但没想到她第二次又来,这次终于没救回来,死了。”
“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好像是上个月30号,当时我们正在跟冯眠舅舅谈接她来D市的事情。她舅舅舅妈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要一百万。”曹红卉摇着头,厌恶地,“把孩子养得没个人样,开口要钱倒挺大方!”
赵好奇道:“你们给了?”
曹红卉道:“老冯给了他们十万。”
“十万?”赵不敢置信。从一百万砍到十万,冯耀阳还真是厉害!尤其是,以他D市首富的身价,给替自己养了十几年年孩子的娘家大舅哥的钱,竟然才十万?是不是有点太抠了?
曹红卉听出他的潜台词,解释道:“那是你们不了解老冯。他虽然有钱,但绝不肯随便给没用之人。能替他把事情做好的人,他给起钱来非常大方;但对事情做不好还乱开口要钱的人,他态度就不那么好了。拿钱做事,办多少事拿多少钱。这是老冯一直以来的原则。”
听她完,罗浩将话题拉回之前:“陈棠棠跳楼身亡,是哪?”
曹红卉皱眉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我实在不知道。罗丽对此事遮遮掩掩,我听老冯起,已经是陈棠棠火化后好几的事了……那会大概是月初5、6号,冯眠刚来D剩起来,我还真是挺佩服罗丽的,自己女儿刚火化,就得张罗别人女儿的升学宴、庆功宴……那十来,大大的宴席真是不计其数,连我都偷懒躲了好几回,她可真是……从头到尾,一场没落下。”
罗浩听出曹红卉话里有话。但陈棠棠的死本就可疑,不管她立场如何,肯透露这么多,已经非常难得,毕竟罗丽和陈进都对此事闭口不谈。
想到陈进,他多问了一句:“去接送姜豆豆母女的司机,是陈进吗?”
在得了曹红卉的肯定答复后又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这问题没什么意义。
但不管怎样,同曹红卉的第二次面谈,总算没再空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