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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孙权也深知陆逊对于东吴的重要性,可不只是顶梁柱这般地位,可以说,在此时的东吴,在大规模战争之下,能够挂这三军帅印,执掌举国之兵的也只有陆逊了。
对这种人,只能打一下给一个甜枣,这种浅显的道理孙权心里明白的很。
“传孤旨意,命令东吴三军大都督陆逊,出兵夺回巴陵根据,复夺巴陵之后移交兵权与诸葛瑾。”
这一番话,使得陆抗心中翻涌起千层高浪,陆抗怎么也接受不了,父亲为了吴国劳神费心,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陆抗也自知多说无益,低着头沉闷地端详着地板,浑身发热,汗流浃背,眉宇间都失去了常态。
“陆抗啊,并不是孤有恨于你父亲,相反,孤也是看重你父子二人才作此举措的,你有所不知,孤深知吴国不能失去你父子二人,但孤认为,当下之计,于是困守桂阳,直至断粮,还不如立刻转兵,夺回巴陵,疏通粮道,以绝后患,同时同江夏守军取得消息,再构建一个整体,形成足够强大的攻击力,再同蜀军接战不迟。”孙权严肃的表情逐渐舒缓开来,取而代之的是异常和蔼而心平气和的神色。
这简直就是两个人。
陆抗心中暗暗发憷,年幼的他还不曾接触如此混乱的时局。
也许正是这样,我们才真正懂得,万众一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末将遵旨...”
陆抗拱手拜道,随即沉声说道,“末将告退...”
“陆抗啊,回去好好劝劝你父亲,告诉他伐蜀并非一日之功,还需要长时间的推算和实践,我国军力贫瘠,不能和蜀军打这种大规模正面战,即便是我军打胜了,最后获益的也只是曹魏而已。”孙权微微颔首地奉劝道。
在这一刻,孙权的思想放在战略大局上是准确无误的,荆南战局的扩大,汉吴两军的交兵,最后只会使得司马懿获得越来越多的主动权。
就战术意义上来讲,当然是继续扩大战果,一气呵成拿下荆南是好。
但换一种层面来看,陆逊举国之力伐蜀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汉军北伐成效明显大败魏军是不假,但并不意味着魏强汉吴弱的形势发生了改变,对于看着汉军日益强盛的吴国,要做的是限制汉军的发展,而不是和汉开战。
尽管曹魏此时年年国内都闹春荒,但其国力依旧是汉吴合起来的数倍,毕竟他几乎占据了中原所有富庶的地方。
陆抗怀着遗憾离开了,离开皇宫,搭上了一条小舟,船家很好,愿意直接载他去桂阳。
船夫是一个白胡子老头,满脸遍布皱纹,粗糙的手上褶皱着昏黑的死皮,他操着船桨,费力地划着。
那小舟如同江面上的浮木,缓缓向前驶东着。
陆抗扶剑立于船身之上,望着涟漪范范的江水,深深地叹了口气,沉吟道:“千古功绩,毁于一旦哪。”
船夫听见了陆抗的感叹,摇着桨,微微笑笑道:“将军,你是从皇宫里出来?”
陆抗一怔,见老头同自己讲话,于是恭恭敬敬地上前,小声应答道:“不错。”
“此行去桂阳,可是奔去陆逊营下?”老头又问道。
“不错,你怎知陆逊?”陆抗应道,同时显露出疑惑。
“哈哈,老朽也是世居江东了,陆逊大都督的大名江东几人不知?”老头和气地答道,“看将军这样子,怕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陆抗怔了一下,有些打量着看着老头,隐隐间,他竟然觉得这个老头有些与众不同。
在自己身前,搭载着一个豪不认识的将军,不但没有丝毫的紧张感,还可以与其谈笑自若。
“老先生,你果真是划船的吗?”陆抗缓缓开口,猝然问道。
老头一怔,抚须哈哈大笑着地答道:“老朽一副病老之躯,若是不划船,这生活可还有奔头?这年头,种地所得收成都得交给国家,哪有活路呀..”
“这是什么话?”陆抗心中有些不悦,“照你的意思,现在种地就活不下去了?”
“可不是嘛?”老头炯炯有神的双眼忽然暗淡下去,曾经闪烁着灿烂的目光此时也荡然无存,“不瞒将军说,老朽家中有四子,三个儿子都去打仗了,最后一个儿子身患重病,病入膏肓,命悬一线了....家里常年无粮,一年的辛勤劳动最后也只是颗粒无收...实在没办法,老朽才出来划船,载人过江,可以换取些许铢钱。”
陆抗听了,心中有些奇异,又有些心疼,又追而问道:“赋税当真有这么高吗?会不会是地方官欺压百姓,暴敛财物?”
“将军,你多心了,全国都是这样,前线战事不断,后方只能多征粮,征兵...百姓们过得很疾苦啊。”老头叹了口气,手中的桨摇的也变慢了许多。
陆抗心中感触甚多,他甚至有些理解孙权是什么意思了,打仗,靠的不只有谋略,排兵布阵,还需要一个强大的国力,和拥护你的百姓。
战争的粮草并不是天上掉的,而是百姓们的口粮一口一口攒下的,前线作战的那些不是凭空出现的士兵,而是多少个家庭贡献出了仅有的男丁...
“那你为何还要免在下的船费?”陆抗困惑地问。
“你是去长沙,老朽希望你们能早日打胜,让老朽的三个儿子早日回家....”老人的语气转而变得十分哀婉。
陆抗的内心受到了一记重击,他整个人如同触电了一般,愣在原地,双拳暗暗握紧。
“或许...这仗的确不能打下去了,既然没有速胜的把握,怎么能拿百姓的牺牲作为我们消耗的物品?”
陆抗这样想着。
直到即将入夜时分,陆抗才乘船自长江转入洞庭湖来到了桂阳边畔。
两人简单告别一番,陆抗下了船,若有所思地朝着吴军驻地而去。
约三更时。
陆逊还在营中闲坐,这几日来,吴军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举措,零陵没能拿下,汉吴两军陷入了对峙,长沙的陆家军还在徘徊,似乎也没有走的意思,陆逊就这么夹在中间,进退两难,陆逊并不愿意亲自去剿灭陆家军,他始终保持着自己的观点,诸葛瑾手握重兵,他不动谁动?
非但如此,朱恒的一去不复返也使得陆逊顶着巨大的压力,无论是对敌对友,自己都陷入极端被动的境地,手中的近十万精兵似乎也显得十分无助起来。
至于陆抗,陆逊实际上并没有做太多期望,或多或少,陆逊已经料到了事情的结局,在这个关键时刻,孙权没有理由支持他,这一点,陆逊想的很透彻,所以当一开始,陆逊都没有做出想向孙权报告的准备。
他原本要做的,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底击溃荆南的蜀军,一举夺下荆南四地,到那个时候,即便是孙权不同意也没什么大的作用了。
但现在不然了,自己没能拿下零陵,后方被袭,整个战局有了巨大的变化,没有人敢打包票能确保胜利了,背水一战只在眼前,粮草被焚可谓是釜底抽薪...
陆逊抻着脑袋沉思着....
忽然,帐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随后一人掀帘而入,正是陆抗。
“抗儿,陛下怎么说!?”陆逊见是陆抗,赶紧起身,问道。
“父亲...”陆抗的表现很是迟疑,于昏暗的烛光下,陆抗的脸色显得黄蜡,他的嘴唇缓缓蠕动着说道,“陛下命令你交出兵权...撤出荆南,夺回巴陵。”
“...”陆逊顿时呆在原地,这实在是预料之中的意外,本他还抱有一丝希望,但孙权依旧没有站在他的这边,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甚至还剥夺了他的兵权,“料到了...料到了...陛下还是那个陛下啊,陛下啊,东吴的国力能撑到几时?此时再不扩张,再不取得立足之地,长江天堑终将不保,江东大地终归敌手。”
看着哀愤不已的父亲,陆抗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他想要劝慰,但开不了口,思索良久,陆抗徐徐说道:“父亲,咱们不打了吧,恐怕国力真的耗不起了,如今江东百姓民不聊生,饥不果腹...”
“你...”
“父亲,陛下已经下旨了,这个时候,咱们就别...”
“不可能!”陆逊仰天大喝一声道,“江东的霸业,将由我来完成!”
...
陆逊没有选择交出兵权,他也不会去交出兵权,陆逊心中暗暗起誓,自己将带着吴中精锐,彻底打败蜀军!这一次,陆逊没有顺从所谓的君王之令,而是顺从本心,要想重振旗鼓,再度夺回上风。
首先,他需要收复巴陵。
巴陵是桂阳身后的根据,也是陆逊所必须要确保的地方,无论是不是要交出兵权,孙权下不下令,陆逊都必须走这一步。
陆逊十分缜密地合计了一下当下所掌控的军队,虽然在名义上整个荆南有着八万吴兵,但真正处于桂阳的,仅仅只有两万余人,拿着这点本钱去打长沙的陆家军是不现实的。
而其余部队,多分布于桂阳至零陵发几百里丛林间,他们所接到的命令都是准备为打零陵做好准备,谁也没有想到管理层会出现问题。
而孙茂,则成了其中的代表。
孙茂作为先锋军,是最先和关索展开城池攻防战的吴军将领,孙茂曾一度攻入零陵城,但迫于关索的死命抵抗导致的伤亡剧增这一情况,孙茂不得不撤,因为他得到了情况,蜀军来援,吴军无后。
打下了零陵,自己守不住,吴军支援跟不上来,就会陷于和关索一样的境地,与其死守一座还不可能占领的城墙,倒不如手握雄兵,辗转于山林沃土之间,灵活机动为好。
但今日,吴军整整闲置了一天。
这是极为安静的一天,陆逊没有进兵,关索带着赶来增援的两万士兵在零陵休整,陆家军占领了长沙,也没有轻进,但也没有放弃,他们携带着五日的粮草,还在观望。
朱恒在客栈中过得还算安好,陆抗的心灵受到了影响,孙权的意向已经明朗,陆逊的决定不可能动摇。
似乎,时间停止了。
各方都在等待。
等待。
包括那个远方一直向坐收渔利的司马懿,也在等待。
总得有一个人...打破这份并不和谐的宁静。
陆逊当夜就下达了紧急兵力收缩的命令,首先命令孙茂领兵回撤,至桂阳西郊集结,同时命令帐下所有亲将,如孙邻,沈莹,顾承等将领。
与此同时,随着陆家军的急进,江陵府内的罗宪这一天可没有闲着,尽管汉军汉将此时还没有洞悉到吴军内部的各种纠结所在,但罗宪已经敏锐地意识到,陆逊似乎想要回头收拾巴陵战场了。
这日下午罗宪就曾书文一封,致以陆黎。
其内容大抵是提醒陆黎要严加防范。
陆黎自然不会忘记这一点,自己深入地阵,也是瞅准了诸葛瑾断然不会出兵的这一现象才敢这么做的,而罗宪还是吩咐哨位于江岸边巡岗,为的就是防诸葛瑾突然出兵夹击陆家军。
此时的陆家军如同一把钢刀,笔直地插入到了吴军的战线里,正面战场得以缓解,罗宪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
次日晨。
吴军各部还在进行着有序的整合,沈莹,孙邻,孙茂,顾承,包括自长沙逃归的丁奉,皆已经齐聚桂阳。
直至此时,陆逊不遵孙权旨意的决定已经刻入骨髓,一场围绕着陆家军的大战,将会再次兴起!
而在这关键的时候,能否守住巴陵,是罗宪战略计划种十分重要的一环。
午时,陆逊已经至少集结了五万精兵,大战的序幕,由此揭开。
“奔都督军令,令,丁奉为前锋,统兵一万,孙茂为策应,统兵一万,顾承为左护卫使,统兵五千,沈莹为右护卫使,统兵五千,孙邻为押军,统兵五千,直取长沙!取下长沙直指巴陵!”
“诺!”
众人齐抱拳而拜道。
这将是超越进攻零陵的一次庞大攻势,造出如此声势,也只是陆逊和孙权对抗的开始,也许,在孙权的眼里,陆逊此举正是按照自己的旨意,先夺回巴陵,后移交兵权,但...
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