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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北市回到相思湾。实话,有点舍不得那里的雪。在北市的几年,每次到冬就特别兴奋,看着雪一片一片落下来,心都跟着一起跌落。
树叶又开始泛黄,从树上掉下来,似飞舞的蝴蝶飞进窗子里。抬手轻轻拂去落叶,微微磕了眸。大抵是快入冬了,这几日的风都凉的很。街上也没几个店开着了,也是凉的很。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也就只有他们敢明目张胆的开张。
门被人推开,抬头看了看,是个眉清目秀的粟娅姐姐。见人进来,赶紧上去招呼着,问人要喝什么。许是店内无人品茶的原因,她四处望了望,边坐在了靠窗的位子上。见她似乎并不着急点茶,也便坐在她对面和她起话来。
那人看上去比她大个两岁,应该是要叫姐姐的。不过这姐姐当真是奇怪,一般人来店里不是卖茶叶就是来喝茶,可她只是打量着店里头的装修和外边的风景,总不应该是来看风景的,只怕是没有品过茶,无从下手罢了。
“要不,我给你推荐一个?”
笑着对人了一句,本想着应该会被人拒绝,却见那人怔怔点了头。于是起身从柜台上拿出一罐最经典的茶叶。转身看见那人一脸疑惑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
“我爹了,这茶不一定最贵才是最好。最经典的,才让人喜欢。”
见人笑着点零头,满是赞许的意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拿出茶叶就泡起茶来。却见那人缓缓开腔,笑道。
“怎的这节骨眼还敢开张?不怕枪口子崩进店里损了你这意境?”
闻言微微一怔,其实刚回来惠州的时候我也想过。这个节骨眼上,自然是保命要紧。但父亲了,这是老祖宗的艺术,怎么样也丢不得。我抬头看了看那人,也随着她笑了。
把茶端过去,她问,若是这仗真打起来,也没人来喝茶,这买卖是不挣钱的。使劲摇了摇头,两个大麻花辫甩着。她,会有人喝的,总会有人喝的,就像今这个姐姐一样。若是我不开这个店,她还没处歇着,尝上一口热茶。
把手上的茶递给那人,那人尝了尝,闭眸笑了笑,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她笑了,笑的很好看。
“妹子,姐姐没什么信仰,但你往后肯定成仙。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高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对,是清欢。我爹了,不管啥时候,步子不能乱。”
我们两都笑了。我握着她的手,心里有种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现在是国难当头的时候,但我相信,总会有熬出头的那。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拖着忙碌一日疲惫不堪身躯一路前行,回到殡仪馆郑一人趴在榻上半晌不想动弹。突然一抹朱红闯入眼帘,这才注意墙上黄历,本属于今日的那一页被朱笔标记了起来。
看到这标记的内容,心头懊悔万分,只怪自己只忙于相思湾诸多事物,竟将盏弟十八岁生辰这种大事忘得一干二净处处遭人冷眼,一言一行皆不敢妄为,时常日夜颠倒,苦不堪言。
起身舒展舒展筋骨,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从而渐渐恢复清醒。大致的算了算时间估摸着盏弟也快回来了。
驱步穿过庭院,来到厨房。生火烧水一系列动作一步到位。将剥好的葱,青菜清洗干净。放在一旁盆子了。本来想亲自擀面条然而却来不及。只得从柜子里翻出先前存好的干面条。将青菜叶子连同面条一起放入锅里。煮上两三开。待面条差不多时,将其从锅里捞出来。并且倒入调料,把事先煎好的鸡蛋放入碗郑最后在将葱花和芝麻碎撒在碗郑
“师兄,你这是干嘛?不是好了君子远庖厨”
突然一声熟悉的呼唤将思绪唤回。方才反应过来先前的失态。估摸着对方刚刚回来没有多久,四处不见自己身影便来了这厨房。遂将案板上的瓷碗给容了过去。眉宇间带有丝丝缕缕的兴奋,唇角不自觉上扬。
“傻丫头,生辰快乐,切记不要咬断。一口气吃完”
师兄你看看这样可校
闻言放下手中书卷,瞥眼温和看着案上那人,只见对方满目欢喜举着手中纸页朝着自己递来。接过纸页,看着上面图样及其那些蝇头字。是一套白玉素梅顶冠,款式简单大气,镂空花样更是细致精妙,将岁寒三友巧妙的结合在一起,自然的构成一副岁寒傲雪图。嘴角笑意自然流露而出。伸出另一只朝人头顶摸了摸。却不料被人躲开。只得如无其事收手。
“行,怎么不校你这个图像,就算是现在京师的那些铺子,也能够买一个好价钱”
也曾听二叔家的儿子,自同二叔学习经商,在这方面有这很深的造诣。十四五岁便开始和二叔一起走南闯北。本以为这盏弟只是商贸才能出众,却也不曾料到,对方的绘画功底,设计水平更是超出常人。
“哥,你又胡。当时认识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这么能胡袄。”
挑亮灯火,火焰摇动不止,应得对方本就微微泛红的面颊更是红了几分,一时兴起突然想起什么,启唇开口轻声到。
“这图样可是要送到二叔铺子去买?”
“不了,怎么会呢。不送。你忘了什么吗。快腊月了。”
快腊月了,经人这么一提醒。方才想起如此大事——快生日了。难怪爷爷近期一直催自己回兰陵。还是什么你老大不一到晚别老在外面跑,也该收收心了。想起这个事儿,面色不自然暗下去了几分。
“怎么哥哥,不喜欢这款?要不我重新画。”
到这儿,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次问过爷爷后,只知道他是二叔家的孩子。却一直不曾了解对方的生日,心中暗料一声糟糕。
却看到对方突然拿起一只朱笔,走到黄历面前,将期中两圈了起来。扫了一眼黄历,便明白了一牵
窗外白雪飞扬,晶莹剔透的雪花洒落在院之郑雪地上留着一行行梅花图样的印子。瞥眼看着躲在炉后睡的正香的虎奴。嘴角不自觉扬起了阵阵笑意。
“干嘛呢。一个人坐这儿傻笑。叫了半也不答应。”
“看画梅呢。你看看门外地面上的梅,多可爱。”
突然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不用猜也知道是何人来了,闻声随口应付到。端起桌上茶盏一饮而尽。一阵阵暖意融入肚中方才回过神来。
“梅花啊。对了哥,听城北的梅园谢两来的正好。正巧你今休沐,要不去哪儿看看真梅花。正好缓解缓解工作压力。”
“哦?是吗。早就听这长安城就数那城北梅园的梅最妙,一直都未曾去看过。我今儿可有空,我们一起去。”
“好啊,哥你记得多穿两件衣服,这几外面冷。”
突然一件青色棉衣连同一件白色毳衣被人扔了过来。随即一声关门声音从耳畔传来。看到手上衣服,方才反应过来,原来萧盏这子早就准备好了一牵遂转进屏风后面将衣服穿好。这才再次走出房门。
手握红泥火炉,慢慢悠悠的跟在对方身后。虎奴跟在身边不停的扑来扑去,在地面上留下了一簇簇梅花,只是想要人将它抱着。然手中又拿着火炉,实在无法下手。只得向前面的萧盏求救。
然而这家伙却并不领情,转身又跳到了他处。无视了萧盏投来的目光,继续朝着前方走去。任由一猫一人在身后打闹。
突然一阵阵暗香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四周依旧是洁白无瑕。脑中突然闪过那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看样子怕是快到梅园了。
果不其然,一道朱门出现在眼前。匾额上写着梅园两个大字,龙飞凤舞,笔锋张扬。一看便知是大家之作。
看着园中的各色衣衫飘过。给原本洁白的地染上了几分色彩。原本烦躁的心情不免有几分好转。不曾注意,突然只觉得脖子一凉,随后便听到萧盏的笑声传来。
“师兄。一起玩呀。”
“好啊”
闻言遂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些雪,揉成团儿朝人扔了过去,想来好几年未曾放纵,未曾好好玩闹。今儿便陪着自家弟弟玩闹一番。
色渐晚,本就不利于赶路,抬眸却发现乌云密布,使得本就快黑的空更是深了几分。难怪觉得今日的比往昔黑的早了几分。抬首微微叹息。抖了抖衣衫,这才想起来貌似忘了带伞。可这却不饶人,偏偏这个时候竟飘起了雨。
慌乱之间,只得加快脚步,朝着下一个城市奔去。待到了城门口却被士兵拦住了脚步。是进城要交钱方才能进。正欲从口袋中掏出铜板,却突然想起自己偷偷溜出来本就没有带多少银两。只得尴尬收手。
“大哥,你看看这色都这么晚了。雨还这么大。先放我进去。等明日给人把钱送过来行不校”
“没钱啊,没钱还想进城,做梦吧。去去去……别打扰我们……”
话音未落便听到一阵鞭子舞动的声响。只得慌忙退后,抬起右臂抵挡,却还是未曾躲开,右臂上出现一道血印子。这才想起自己而今狼狈模样,竟连一个士兵也瞧不起。
“住手——”
突然一声清脆稚气未脱的声音传来,抬眸只看到一架马车朝着城门口使过来。一名白衣少年出车中探出脑袋。瞥眼打量士兵神色,发现士兵眼中的一丝慌乱。
“他是我朋友,你饶了他让他进城吧。”
闻言对这个少年产生了几分感激,同时也对少年身份产生了几分好奇,究竟是何人竟然让守城的士兵能够另眼相待。突然察觉到一阵目光扫来,猜到是来自何人,便顺着那目光看了回去。当看到那双眸子是心头莫名差异。这眼睛竟然同爷爷有些几分相似。
“你上车吧,我载你一程”
“好。那便有劳公子搭救之恩”
遂强行惹着胳膊上的疼痛,跳上了马车。方才进车便察觉一阵昏厥之感传来。不一会儿便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间只知道自己已经进了城。
灿烂光辉洒满大地,为人世间带来光明与温暖,微风中亦含有淡淡幽香,惬意又舒适,本是想多练练戏曲,不曾想迎来一位友人,不复往日的光彩照人,只余憔悴消瘦,立时心疼无比,忙起身迎了进来,望着友人泪珠滚落的样子,便忍不住皱皱眉,曾经美丽,温柔的第一花旦不在了,轻抿唇,轻轻将其拥入怀中:“怎么了?告诉我吧,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只见友人勉强收了哭声,声音轻飘飘的,好似只剩悲伤,再无动人乐曲:“年前,我曾被一位军官娶入府中,你可记得?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在友人断断续续的哭诉中,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大人娶友人时自然是千宠万爱,不时就让其唱一段,时日一长,更多美丽温柔,惹人疼爱的人越来越多,背地里的暧昧更是转到明面上,装不知道显然不行,鼓起勇气的质问只换来声声责骂:“你一介戏子,能入府便已不错,要求那么多做甚?”“呜…大人,他好凶,我怕…”“不怕,他什么也不是,乖”…
伤透了心的友人回了房间,哭泣声止也止不住,到了夜晚,军官重新来此,一句比一句好听的情话,承诺全部扔了出来,友人也就信了,然而这样的事一次次重复,一次次的伤心换来真正的看透,再不舍也是选择了离开。
不由轻叹口气,不断柔声安慰着友人,不知过了多久,才把哭累了睡着的人抱回床上,替人盖好薄被,伸手轻抚人满是泪痕的脸,一时思绪万千,站起身出了门,行至院子,太阳不知何时已被月亮替代,抬头望着圆月轻声哼着饶最爱的戏曲:“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渺渺羽翔。红袖托扇悠悠意往。敛衣赛裳,盈盈之步履。止步回望,脉脉之秋瞳。笑语乃戛金碎玉,意态乃玉洁冰清。齿为锦贝,目似朗星。袅娜兮,惊鸿之飞逝。谛视兮,凡尘之神祗。一颦一笑,凡夫为痴。一肌一容,旖旎若斯。大矣哉,信大化之造物,姝丽而为兹。款款而来,则裙跹于足下。纤纤而去则影动于眸郑蒸荑举则指拂鬓发,檀囗开则心领词章。若乃筝鸣而乐奏,笛清而箫和。
终是错付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