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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美好的记忆扑面而来。
当时何安予陆远澄都还在读幼儿园,中午不回家。
老师让同学们睡在教室的桌子椅子上,那轮到何安予睡桌子,陆远澄就睡在旁边的长椅上。
何安予睡觉不安分,动来动去,因此陆远澄也不敢睡着,生怕她翻下来砸到自己。
千防万防到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何安予掉下来,直接连带着他一起摔地板上。
这一摔让何安予提早了一岁多换牙。
何安予嘴巴磕在陆远澄的额头上,一颗门牙掉落,另一颗摇摇欲坠命不久矣。
一口血吐出来,何安予哭得撕心裂肺。
陆远澄平时雕像一般的脸终于多了一种表情,惊慌失措。
“何安予,你怎么样啊?你……你别死啊!”
“哇!!!”
“怎么了?怎么了?”
响彻云霄的哭声把整个班的朋友都吵醒了,老师连忙赶过来抱起何安予就要去医务室。
陆远澄手扯了扯老师的裤腿,问:“老师,她会死吗?”
“当然不会!哦,好好好,安予不哭了啊,不哭,老师带你去看医生。”
看着老师出门的身影,陆远澄依旧怀疑这是最后一面,匆匆收拾好书包,把何安予的也捎上就要跟上去。
生活老师过来拉着他:“远澄要去哪里?”
陆远澄认真道:“我要去看何安予,老师您别拦我了。快哄朋友睡觉吧。”
“可你也是朋友啊!”
“可我没有哭,我跟他们不一样。老师,我赶时间,老师再见。”
生活老师哭笑不得,赶紧打电话叫了另外一个老师跟上去,别让他乱跑。
何安予当然没影死”,陆远澄知道换牙齿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之后,耳朵偷偷红了。
“哥哥,你耳朵怎么啦?”
最讨厌尴尬被拆穿的傲娇的陆远澄凶巴巴道:“你别跟我话!漏风!”
何安予立马委屈得不行,刚止住没多久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陆远澄:“你是不是又要哭?”
“没有!我才没有!”
嘴上着没有,眼泪却很诚实地流出来,何安予举起肉肉的手,擦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擦不完。
陆远澄没办法,放下书包,伸手用外套的衣袖帮她擦,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你别哭了,会长出来的。”
“你不哭我就给你买QQ糖。”
“也买巧克力。”
“我还每都给你带牛奶。”
那是最难哄的一次,毕竟自爱美又臭美的何安予掉了门牙,一下子肯定接受不了。
终于,看见她坐在椅子上安静地摧残着自己的魔方,偶尔抛来几个让人怀疑智商的问题,陆远澄才松了口气。
“哥哥,我回家妈妈会认不出我吗?”
“不会。”
“那爸爸和姐姐呢?”
“不会。”
“那奶奶呢?”
“不会。”
…………
这拼拼凑凑到处听来的记忆,何安予觉得很难以启齿。
看了两眼对面笑眯眯的陆远澄,一本英语书招呼上去,拍着他的脸强硬掰正回去。
陆远澄低笑两声,没再回头。
何安予看着眼前的糖果,突然就觉得腻了,扔了嘴里叼着的棒,把剩余的的一股脑塞抽屉。
下午第一节是化学课。让人很没劲儿。
化学老师是个年近五十不高不矮,但是有点瘦的人,上课从来不与学生互动,板完书就开始讲,也不管有没有同学听,下课马上走,平时找不着人。
最大的特点就是,每句话开头都先“呃”一两声,讲完在结尾处再加个“啊”。
要化学课最让人感兴趣的就是数他一节课了多少个“呃”跟“啊”。有时候就跟数羊一样,数着数着就睡着了。
何安予无疑是喜欢化学的,有认真听课,下课还专门拦住老师问问题。这一点让她更深刻地了解了这位老师。
他其实专业知识是挺硬耗,就是表达起来让人有点难懂,一个问题要讲起码两遍才能到点上。
珠玉在前,何安予很难不拿他和初中的化学男神老师对比。
不仅长得高,帅,而且特别温柔好话,课上的好,还经常跟学生打篮球,十分亲民。
只有同学在课上吃东西这件事会惹到他,但也没有责骂,只是,“再吃我可把氨水的瓶子打开了哦。”
寄宿在学校的学生经常蹭老师的车出去,即使学校不允许。但老师每次骑车路过都要喊:“出去玩吗?上车!”
门卫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个时候何安予的化学稳居全班第一,虽然不是科代表,但却比化学科代表跟老师接触的还多。
老师最多三十岁,看着很年轻,有个黄色卷毛的女儿,经常带来学校玩,在班里混得老熟了。
班上的女生老是在观察师娘,到底是什么样的厉害女人“收服了”这男神。
要初中毕业最不舍的,这神仙老师绝对占有一席之地。
新生篮球赛几乎是从开学一直延续到这次期中考之后的。
男生们的胜负欲很强,再加上,如果一路赢下去很有可能对上八班,这让六班的篮球队斗志持续上涨。
大晚上的,何安予被陆远澄拖出去夜训,差点没当场发飙。
我试卷还没写完?!
她想不明白,这一群家伙放着家里凉快不干,抛下空调西瓜跑这儿来出汗是为什么?起码,先把悠扬姐布置的检讨写完啊,全班拖来拖去不愿上交的几个同学,篮球队里就占了仨。
有些离这里比较远的的同学没来,陆远澄把莫铠也叫上,勉强凑够两队。
好在莫铠把妹妹也带了过来,扔给何安予。
莫铠的妹妹叫莫末,名叮当,才四岁半,跟莫铠有八分相似,眼睛大大的,像洋娃娃,让人看着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莫铠带她出来玩过好几次,何安予老是喂她吃的,一回生二回熟,这下一见到何安予就从椅子上蹦下来,抱大腿,“姐姐!”
何安予蹲下来捏捏她粉嘟嘟的脸,笑着道:“叮当又长肉了。”
“嘻嘻嘻,姐姐也长肉了。”
叮当学着何安予的样子,肉手糊她脸上。
“那证明姐姐和叮当吃进去的东西都体现了自身的价值啊。”何安予拉起她的手回到座位上。
“姐姐是跟着帅哥哥来的吧?”
“对啊。”
“那你能不能叫帅哥哥让一下哥哥呀?哥哥好累的。”
“不行哦,姐姐叫不动他,我们还是给你哥哥加油希望他把帅哥哥打趴下吧。”
叮当鸡啄米般点头,奶声奶气大喊:“哥哥,加油!”
“哥哥,加油!哥哥!”
球场那边的男生纷纷侧目,莫铠看见自家妹妹,温柔一笑。搞得他旁边的几个男生差点平地栽跟头。
陆远澄趁这个空隙朝何安予放了个电眼,笑眯眯的。
“姐姐,我看到帅哥哥了。”
“嗯,姐姐也看到了。”
叮当椅着何安予的胳膊,异常激动。
她口中的帅哥哥就是陆远澄,她自己已经有哥哥了,所以不能叫哥哥。
莫铠表示不服,为什么妹妹不叫自己帅哥哥,叫陆远澄哥哥呢?
叮当特别喜欢陆远澄,但陆远澄一靠近她,她就要害羞地缩在哥哥怀里或者背后,留半个脑袋偷看。
陈妄总笑何安予有个这么的情敌,笑一次被何安予陆远澄莫铠各打一顿,就连什么都不懂的叮当也拿糖果纸砸他。
陈妄叫冤:“叮当,哥哥这是在帮你争鳃会。”
叮当特别神气叉着腰指着他道:“你才不是哥哥,你是叔叔。”
陈妄一口老血喷出来,在大伙儿的笑声中反复“去世”。
“帅哥哥,姐姐喊你过来!”
何安予:“???”我没喊啊?!
“帅哥哥,你听到了吗?姐姐喊你过来啊!”
何安予扭头莫名其妙地看着蹲在她身后的叮当,瞪大双眼仿佛在问“我有表示过叫陆远澄过来吗?哪怕只是一点点。”
叮当才不管,借着何安予的名义,却又躲在何安予的身后。
这算盘打得,简直就是个人精啊。
陆远澄把球抛给其中一个人,跑过来,问:“大姐,你找我?”
何安予摇摇头,背后突然就被抓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嗯,吧。”陆远澄知道叮当在何安予身后,想过去逗逗,结果让她捂着脸给溜到一边儿去了。
“呃,那个,你们要喝水吗?我去买饮料,顺便?”
“就这个?”陆远澄摸裤兜拿出一张毛爷爷放何安予手里,“还有事儿吗?”
何安予:“没,没了。”
“噢。”以为他回头打球去了,何安予松了一口气,他却一个转身,凑过来盯着她的眼睛戏谑道:“我投篮的姿势帅不帅?”
“滚吧。”
陆远澄吹着口哨走回球场,似乎没想起来,以前何安予问什么都是吼一嗓子,根本不会叫他过去。
他走后,何安予起身去拉站好远的叮当,“你这不点,坏主意还挺多的,叫过来了又不敢看了喔。”
“我叫过来才发现自己今穿得不好看嘛,你看啊,辫子也丑丑的。”叮当努着嘴,自己嫌弃自己。
何安予被逗笑:“那我穿得好看啊?”
“姐姐穿什么都好看。”
叮当仰着脸,眼睛bulingbuling的,何安予捏捏她的脸,突然就决定带着这不点一起去买糖吃。
这个球场他们经常来,何安予对这儿也相当熟悉。
刚才买饮料那都是瞎编的,大晚上的喝饮料不好。
拉着叮当,买了十多瓶矿泉水。
何安予:“老板娘,能不能给我个装矿泉水的纸箱啊?我这样不好拿回去,我想用箱子抱回去。”
老板娘很爽快:“成,你等会儿,我去后边拿。”
“好的,谢谢。我再看看别的东西。”
“好。”
何安予径直往零食架走。
叮当拿不到就摇她的裤腿,“姐姐,我想吃开心果。”
“好,给你。”
“谢谢姐姐。”
何安予低头揉叮当的脑袋,视线里多了一双鞋子。
鞋子的主人有点激动,拉住她的手臂道:“你是何安予吗?”
何安予抬头,一个异域长相的女生正朝她笑,还是个美女。
“我是。”何安予回以一笑,:“请问你是?”
“哦,我叫卡米拉,跟你一个学校同年级的,我在二班。”卡米拉开朗又热情,“陆远澄不在吗?”
还真是够开朗热情的哈!
何安予直接给问愣了,好久才摇头又摆手:“不在。”
卡米拉疑惑:“他没跟你一起啊?”
“同学,水我给你装好放收银台了。”老板娘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何安予想回答的欲望。
“来啦。”何安予拉着叮当向卡米拉一笑,别过。
谁知道她却跟来了,似乎一定要问到底。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喜欢陆远澄,何安予更不用,但她最不喜欢跟刚见面的人多做解释,尤其厌烦被陆远澄连累。
这下语气冷淡了不少:“我自己来的。”完便想绕过她离开。
“拿这么多要不要我帮忙啊?”
“不用,我可以的。叮当走啦。”
叮当噔噔噔拎着一袋零食跟在她旁边,“这位姐姐再见。”
难得感觉到鼻子碰灰,卡米拉反思了一下刚刚自己的表现,没觉得任何不妥。
不会是因为陆远澄吧?
卡米拉突然开始怀疑刚刚何安予的“不是”,到底有几分真假。
这时老板娘以为她是何安予朋友,又来一嗓子道:“同学不用担心,你那位同学一箱都能拿,这半箱难不倒的。”
“是嘛。”
何安予走得很快,不明所以的短腿叮当就跟着她一路跑。
回到球场的时候,他们已经停下来休息了。
陆远澄最先看见何安予,却指使陈妄走来接她抱着的箱子。
“很累吗?这不是你的作风啊。大姐可是习武之人。”
陆远澄远远就喊。
陈妄也疑惑地上下打量她一番,得出结论:“安予妹妹,你是不是饿啦?”
“是啊。”
“那你再等会儿呗,陆哥再打一场就去吃宵夜。”
“昂,如果是你请的话我就饿久一点,等下要两份。如果是陆远澄……”
“嗯,如果是陆哥呢?”
“那就要三份,两份吃,一份扣他头上。”
陈妄:“……”
何安予得半开玩笑半认真,但陈妄还是觉得很有必要去提醒一下陆远澄这即将来临的这“无妄之灾”。意思就是,没有陈妄就会遭遇的灾祸。但他是肯定不敢当着何安予面搞这种动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