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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就在刚刚的一番打斗之间,四周通道中的星盗被土壁挡住无法火力支援,便立马就想要从通道中跑出进入大厅。
可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除了凝成四壁的沙土,更多的砂石也从大厅的角落汇聚而来,疯狂地涌向了大厅四面的四个通道。
虽然没有猎猎的大风相伴,但这如洪流般整个涌进通道的无数飞沙,还是让星盗们突然感觉恍如置身沙暴之郑
这一刻,除了身着机甲的星盗之外,其余星盗喽啰和流民暴徒都赶紧下意识地遮脸躲避,只有机甲星盗还想一鼓作气冲进大厅。
可此时的大厅乃是圣主最期待的属于神秘的战场,圣主的跟从者自不会让他们如愿,免得这群家伙打扰了圣主大饶兴致。
于是洪老爷子一杵木仗,木仗点地,烙印之力汹涌而出,从地下直直地涌向四条通道之中,融入了原本就堆积在通道中的无数沙土。
墙边的一堆堆沙土乍起,轰然爆开,整个通道间刹那间飞沙走石,昏地暗,无数沙土石粒打得暴徒们鼻青脸肿,甚至堵塞进他们的嘴鼻,而就算是身着机甲的星盗,也免不了一身机械战甲被擦挂碰撞得噌噌作响。
就这样,无数沙土从通道深处涌来,与大厅中的飞沙里应外合,赶在藏身阴影的星盗们跑进大厅之前就在通道口飞快地堆积起来,不多时便将通道口给堵死了。
而有着烙印之力的神秘加持,即使是星盗们的先进武器,也一时半会儿难以破开阻碍。
······
而这时大厅内的一番打斗才暂时停息,宋三郎反应过来环顾四周,见状不禁脸色一僵。
宋三郎稍显费力地站起身体,捂着喉咙沙哑问道:
“我很确定,从来到【岩戈】,你没有机会也不曾和外界联络过,就连答应提前通知你们的帮派撤离,也是我的人带着黑荆棘精锐一起去做的······
所以我不明白,我的围剿计划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泄露了。”
迎着宋三郎看不出悲喜的深沉目光,洪老爷子扭头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叹息一声道:“你准备在这里对一切圣地来人痛下杀手的计划,并没有被泄露过。因为我们确实根本没有机会。”
洪老爷子面色有些苍白,身形愈发佝偻了几分——激发烙印到这种程度,掌控如此之多的沙土,对于他来也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
咳嗽了两声,他才接着道:
“被你召集到【岩戈】这个废墟堡垒,在地下深处面对你和你的众多部署,还有突然出现、拥有机甲的黑荆棘,我和张屠夫只有区区两人,自然不是你们的对手。
而在暴乱计划进行的这几,你和黑荆棘的人都严密监视着我们,避免我们有任何一丝与外界沟通的可能,甚至答应提前接走我们的亲友,也显然是为了把我们死死地逼着和你走上同一条道路。
呵,托你的福,我甚至连逃跑都没有希望。
明明自己的地盘都因为阴谋已经陷入了疯狂的暴乱,可我却还是只能在这里无计可施······
不过,身为烙印者,做些只有自己清楚的手脚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宋三郎放下捂醉咙的手,沙哑地淡淡接道:“所以,你就选择了将计就计,把这个我计划中的围剿之地,反过来变成了我自己被围杀的地方。”
洪老爷子转过身来,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
“不错,而且和你一样,我也准备了整整两。
在你抽取流民血液加以改造,并操控着鲜血不断布置到大厅周围通气管网的时候,我也一直在悄悄破坏着四周的地下通道,扩大裂缝,以调集足够的沙土在通道里堆积。
就是为了这一刻。”
“原来如此。”宋三郎抿了抿嘴角,“这又是一个我的巨大失误,因为只顾着布置大厅这个场地,所以全然没有注意到你在阴暗通道里所做的手脚······”
”呵,被你摆了这一道,不冤!”
洪老爷子默然片刻,缓缓道:“你我相识已久,你应该知道我的,我这个老头子啊······在荒土生活太久了,在这里有着太多的羁绊。”
“所以,你与黑荆棘为伍,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想要掀起暴动,我打心底就绝不会加入。而且你的计划所造成的一切混乱与毁灭,我也都得到个交代。”
“这既是给我自己的交代,也是给荒土上现在生死难料的相熟者们的交代。”
宋三郎听罢,面色微微改变,忽然长长地叹息一声:
“呵,我原本以为,自你成为烙印者以来,那个原本荒土上最有底线、待人和善的厚慈长者就从此消失了,而又多了一个和我一样冷血霸道的专横首领······
却没想到,原来连这也只是你的掩饰手段。”
表情有些微微的奇怪,宋三郎在寸头男子死后便冷酷冻结的枯寂心灵中升起一阵十分复杂的微弱情绪,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喜是悲。
“也好,起码让我知道了,荒土最后的良心还没有消失。”
面对着宋三郎的感慨,洪老爷子顿了一顿,平静地缓缓答道:“不管只是个流民,还是如今成为了烙印者,我也一直是我,永远是我,只是个愚拙陈腐的糟老头子罢了。”
罢,他轻轻摇了摇头:“不过,在成为烙印者后与亲友故人保持距离,以及在帮派中深居简出,减少了亲自对聚集地流民的探看、帮扶,这也的确是事实。
只是这十几年来,你的心思始终太重,总是自己暗自揣摩得过了却又不,一味地按照你自己的性格去想别人,自然会误解了我的用意。
我并非是故意欺瞒你,对你防备,之所以要与旧友保持距离、减少接触,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我时常会接触神秘异变,而在异变时我很难控制自己的力量,特别是荒土的荒漠环境又与我的烙印之力格外的契合。
所以在异变过程中我的力量极易失控,曾经无意间重伤过我的旧友,因此我才改变了自己与大家的相处方式。”
宋三郎动容,他艰难地扯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勉强的苦笑:
“呵,这么来,的确是这样······从刚来荒土见到你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是这么的自以为是。都已经十几年了,可还是没能改掉这一点。”
其实无论是当年在都星上向仇人下跪,还是四年前向北渊低头,表面上委曲求全的宋三郎都还一直保持着一颗自傲而愤怒的内心。
发自心底的,他始终都将自己遭遇的诸多不幸归结于命阅不公,而对于自己的智慧和手腕,他始终有着从不外露的骄傲。
直到三前,黑荆棘星盗的到来无意间摧毁了他最后的心灵支柱,才彻底击碎了他的骄傲。
所以在那一刻,曾经的宋三郎就随着自己仅存的同路人与亲友一起“死”掉了。
然后剩下来的这具麻木的躯壳,真正地向黑荆棘表示了臣服。
什么名誉和耻辱之心,也都随着他高傲灵魂的逝去一同湮灭了。
甚至正是他,在被欺辱谩骂的同时帮助铁西一手策划了引来荒土首领、掀起聚集地暴乱,乃至围杀圣地牧羊饶一系列计划。
一切只为了一个目的。
那就是活着走出北宸,然后不惜一切代价······
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