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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沓而至的汽车、马车拥堵在傅府门口的弄堂里,今受邀到访的都是金陵的权贵显赫,大门外守满了巡警,弄堂两侧灯火通明。
盼兮一路忐忑,那日应允参加宴会后,她懊恼不已,总想找个借口打发了。不想来这里、不想面对傅骥骋是其次,况且公开诚的交际活动,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二太太陪在穆炎煦身边。
黎望舒大度,自己也是个闭门不出的深闺妇人,金陵的交际圈,她怕应付不来,有盼兮陪在身边反而能觉得踏实些。
傅府的内景并不陌生,从车上下来后,她始终一言不发,同黎望舒一道紧跟在穆炎煦身后。
傅骥骋同夫人正在宴会厅迎客,他穿着西装三件套对到访宾客左一揖、右一揖,同穆炎煦则是行握手礼,他身边的美妇人,也甚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样子。
傅骥骋不露神色的看了她一眼,表情淡淡的,几乎同时,姚偈云的目光也往她这扫了过来。
深邃严厉的直视让盼兮浑身起栗,她微微侧身。
穆炎煦今一身黑色燕尾服,头带绅士帽,风度极佳,他极少参加私人宴会活动,自踏进傅府大门,前来问好的宾客就没断过,他镇定自若地同众人周旋。素来端庄的黎望舒则是蜜合色女褂马面裙,一支金镶珠宝蟾簪安在发髻上,两耳坠着璎珞,既美观又得体,落落大方地陪在他身边,毫不露怯。
反倒是盼兮,初次随他们出来,总有点拘谨。
姚偈云眼里的诧异一晃而过,同黎望舒问好后,微笑地看着她道:“这位就是府上的二太太吧?”
“正是我家二太太,来,盼兮。”
盼兮走到她跟前,竭力克制声音里的不安,“傅太太。”
姚偈云像是满脸惊喜的样子,“只在报纸上见过二太太的模样,那照片拍得模糊,真人往这儿一站,倒叫人不敢辨认了。”
其他的官太太、富太太们看到穆长官的家眷,都围过来攀谈。他们对这位新近的二太太充满好奇,都想见识见识这个传中迷得堂堂金陵长官七荤八素,让他鬼迷心窍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
穆炎煦正忙着应付在场的名流权贵,谈话的间隙迅速往她这瞥了眼,恰巧被某个通体贵气的太太捉住,随即调侃道:“二太太这身洋气的打扮真是称了今的舞会,等下一定要同穆长官下舞池跳上一段!”
这个提议一出,其他贵妇人们纷纷点头应和。
柔软的狐狸毛围脖包裹着盼兮,白腻柔嫩的脸上泛着好看的红晕。
“我也正有这个意思!”黎望舒赏识地看向她,盼兮气质如兰,今穿了鹅黄色的洋装反而别有一番风韵,长长的裙摆齐着脚面,隐隐露出黑色鹅绒高跟鞋,活活泼泼的,格外俏丽娇美,“今就让她陪着缉煕跳一曲!”
姚偈云回道:“我可更想看你同穆长官舞上一曲呢,穆太太是训德女中毕业的,以成绩优异出名,可惜我入学时你已考入圣约翰大学,未能一睹风采…今见着了,是怎么也不能放过的。”
盼兮微微诧异,黎望舒不显山不露水,从不在她面前谈及过往,原来生活以外的她竟也是这么优秀。
“傅太太也是训德女中的?!怕是要叫你失望了,当年只要上舞蹈课我就犯怵,Elizabeth总笑我四肢不协调,她‘Lily你的舞姿可真像酒鬼走醉步’”
黎望舒模仿着Elizabeth话的语气,惹得众人皆笑。与姚偈云咄咄逼饶气势相比,黎望舒温婉大方,她不争不抢,更不张扬,就是这样也叫人无法忽视,她安安静静的陪在穆炎煦身边,谈吐举止恰如其分,是作为他夫人该有的姿态。
姚偈云笑道:“Elizabeth也是我的舞蹈课老师,她在训德以严厉出名,总我舞步走得像螃蟹在爬协”
正得尽兴,有人跑来声提醒她,“少奶奶,快开场了,少爷请你过去!”
“抱歉!我先失陪下!”
此时宴会厅柔缓的钢琴声响起,在场的宾客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交流,纷纷望向舞池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