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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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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夜里,京城的街上几乎已经看不见有什么人影,除了路过的巡逻官兵,就只剩下一些零零散散小吃摊,还点着小油灯在街角稀疏地开着。

阴风习习,一支奇特的队伍悄悄地行走在了街上。走在队伍前面的,是个披麻戴孝,一身缟服的年轻女人。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这女人尽管抽泣的花容失色,却依旧掩盖不了她的风姿卓着,最难得的,是她姣好的面容中还带着些许异域风情——这是位异族女人,或者确切的说,是位蛮汉混血美人儿。

要说起这支队伍最奇特的,是走在队伍里的人,除了前头的女人,还有一个神色凝重,手持铜铃的老者,他时不时椅着铜铃,用一根细细的绳索牵引着一群头戴青色斗笠的人,这些人皆是僵直着站立着,身材不一而定,由高到矮整齐排列。前面的老者走一步,这些人也跟着走一步,动作整齐划一,犹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偶有行人路过,一见此景都纷纷避让开来,唯恐粘上什么晦气一样。常年住在京城里的人自然见多识广,他们知道,这是有人在行赶尸之法,要将客死异乡的人运回故里,让他们落叶归根。

所谓赶尸之法,一般主要针对的是那些川湘地区的人,因为蜀道狭窄,交通不便,死在外面的人很难回到故乡,而西南地区多蛮荒野人,巫蛊之术十分盛行,便有懂法术之人想出这样的办法帮忙搬运尸身,一来也算行善积德,二来不失为一种谋生手段。于是,赶尸匠和死尸客店便应运而生,在京城这座帝国都市自然也不例外。

这些赶尸匠会在子时时分天未亮之际,将死尸带上斗笠,让死尸连成一排,这时,赶尸匠会默念咒语,点起七星灯,以灯引路,驱赶死尸像常人一样,直立行走。很多生活在京城的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要不冲撞了他们,绕路远行即可。

走在前面的赶尸匠,嘴里一边念念有词,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堆纸钱,漫天一洒,结果这位赶尸匠不知是学艺不精,还是一时心急,洒出来的纸钱,并没有全部散开,除了几张轻飘飘的飞到了半空中,其余纸钱的几乎一整块全落到了地上,并没有料想中的随风漫天飞舞。

年轻的女子不禁微微皱了皱眉,瞧着旁边无人,悄无声息地拉了拉赶尸匠的衣袖,小声的说道:“四海叔,你要把纸钱全揉开了才行,不然很容易让人瞧出破绽。”

赶尸匠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低声道:“我这不是第一次做吗,心里有些紧张,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

临时充任赶尸匠的人,正是一直在京城里做着卤肥肠的鲁四海,而充当年轻小寡妇的,自然就是洁依了。

昨日晚上,当洁依将扮成死尸蒙混过关的想法抛出来后,几人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惊异的地方,这种想法之前大家不是没有设想过,世人毕竟对死尸有些忌讳,如果扮作死尸,可以让检查风险降到最低。可难点就是,现在已经是亥时了,外面夜深人静,上哪儿去找到适合藏入的棺木呢?就算找到棺木,也没办法找到那么多抬棺木的人,没有棺木藏人,这个法子便没有施展的可能。

洁依却得意的笑道:“我这个办法不用棺木,所需道具也不多,如果可以,明早就能出发。”

“有那么厉害?”云风有些不信道。

“让你小看我。”洁依气鼓鼓的说道:“你们不会没听过巫术赶尸吧?”

云风眼前一亮,这是他们当地很盛行的一种巫术,能帮人将死在异乡的人带回故土。

鲁四海也听说过这种神秘的巫术,不过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京城里倒有这种专门的营生,可现在上哪儿去找赶尸匠呢,咱们自己也不会这种巫术啊?”

洁依像只狡猾十足的悬狸,笑道:“谁说我们要去找赶尸匠了,那些只会节外生枝,没有赶尸匠咱们不会假扮吗,那些守门的士兵也没怎么见过真的赶尸匠,肯定分不清是真是假,你们放心,我自幼接触过一些巫术赶尸,有我从旁接应,保证万无一失。”

昨夜,洁依的话言犹在耳,可死到临头,鲁四海还是觉得有些紧张,不过此时木已成舟,箭在弦上,容不得他有半分考虑,只得硬着头皮努力装扮起赶尸匠来。

几人一路走来,城门已遥遥在望,不过,城门下方果然有一队官兵把守,只是这些兵厄许是昨夜没睡,大多无精打采,打着哈欠。

鲁四海呼吸急促,使劲咽了口唾沫,朝着城门走去,连洁依也觉得心跳急速,仿佛一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有官兵发现这队奇特的人马,登时便出声喝道:“什么人,站住!”

他这一叫,十几个官兵闻讯赶来,扬起手中的兵器对准了鲁四海等人。鲁四海心里打了个突突,赶紧站住不动,稍微缓了缓神,堆起笑脸喊道:“军爷,别误会,小人是赶尸的,要带着这些先人落叶归根。”

“赶尸的?”几个官兵围拢过来,这其中有人知道这其中的道行,赶紧避让开来,唯恐粘上死人的晦气。一个城门将军被几个兵丁簇拥着也走了过来,见手下人围住一队古怪的队伍,耳朵不由自主的动了动,问道:“怎么回事?”

“将军,这人是赶尸的,想要出城。”有嘴快的,便将鲁四海的话又转述了一遍。

鲁四海舔着笑脸,冲城门将军点头哈腰道:“将军,还请您行个方便,让我带这群先人回去吧,不然时辰久了,可就不经放啊。”

手下人也纷纷鼓噪道:“将军,这玩意邪得很,还是让他们快走吧!”

城门将军黑着一张脸止住手下人鼓噪,面无表情的说道:“上锋有令,这几日任何人不准出城。”

说着转身欲走,不料这个时候,洁依却毫无征兆的放声大哭起来。城门将军听这女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中有些烦闷,怒喝道:“不得在此喧哗,不然我让人抓你们进去。”

洁依却抽泣道:“求将军开恩,放我夫君回乡吧。”

哭到泣不成声时,便直挺挺的跪了下来。趁此机会,鲁四海悄悄从衣袖里抖出一袋银子,贴近城门将军,小声的说道:“将军,您就帮帮忙,这位小妇人刚刚没了夫婿,这次也是迫不得已才亲自带着人回乡,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将军垂怜这些苦命的人。”

说着,便将银子往城门将军的手上塞。城门将军用手轻轻掂量了一下银子,少说也有几十两。口气便有些松动道:“这事原本也是人之常情,只是现在非常时期,还是要谨慎一些才好,万一走了朝廷钦犯,我也吃罪不起。”

“这个,小人自然知道,自然不会给将军惹麻烦的。”鲁四海装作恭敬地说道。

城门将军便让手下人逐一将几个死尸搜查一番,说是搜查,其实奉命的人也不敢真的去详查,那些死尸冷气森森的模样,光是站在附近就能让人头皮发麻,所以几个士卒只是随意地看了看,便对城门将军回禀道:“已经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城门将军点点头,刚要下令放他们出城,这时,远方几匹快马飞奔而来,踏出漫天黄土,骑马当先一人冲前面喊道:“切勿放行,切勿放行。”

听见人喊,官兵们顿时如临大敌,手中的兵刃纷纷对准了几人,这猝不及防的变故,不禁让洁依和鲁四海傻了眼,两人相视一眼,神色中均露出一丝慌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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