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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客官,您二位的茶,请慢用。”二将一壶冒着热气的茶端上桌,见他们眼睛都黏在了楼对面的秋闱榜单上,便识趣的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沙皓看下面的人越聚越多,有些烦躁,提起茶壶,随手倒了两碗茶,一碗推到何霁面前。
“平时啊,像我们这种穷酸书生,也就光顾一下茶摊,还没喝过大酒楼的好茶呢,何兄先尝尝。”
何霁接过素白的茶碗,轻抿了一口,矜持的点点头。
形色尚可,清香欠佳。
沙皓将信将疑,两手抱起茶碗,大口喝到见底,完了挠挠头:“这和我们平时饮的茶也没有什么两样嘛。”
放下茶碗,沙皓又把目光移向楼下,托着下巴唏嘘道:“哎,何兄,你瞧瞧,前面挤的最凶猛的那些,肯定是大户人家的下人,看那膀大腰圆的,让我们这些文弱书生怎么办?”
何霁未来得及开口,便有厮模样的人匆匆上了楼。
在邻桌两位锦衣公子前站定,一开口便十分激动:“恭喜公子,二公子上榜了!”
锦衣公子怔怔的:“木头,你确定没看错?”
“的看了好几遍,是京都大榜第一百一十位!”
燕世子腾的跳起来,拍拍胸脯满是骄傲:“真不愧是爷的二弟!”
江彦默默灌了一口茶:不知道刚刚是谁,他二弟很叛逆,整日里吊儿郎当的,不服燕国公的管教,他为他二弟操碎了心。
何霁皱眉旁观着邻桌,心生羡慕。
如果他出身好一些,再有现在苦读书的劲头,何愁不能给姐姐一个安稳的未来。
三年一度的秋闱,几家欢喜几家愁。
看榜的人中,欣喜若狂的,顿地大哭的,黯然失色的皆有之。
秋闱本就是一个淘汰率极高的考试,若有一百人参加,能上榜的,大概也就只有五人。
所以大多数人都落榜了,丢魂落魄的离开。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
“公子,您是此次秋闱的第一名!”
不知道是谁家的厮高喊了一声。
热闹的人群瞬间静止。
随后一片哗然。
“谁?”有人愣愣的问出来。
挤在最前面的学子,想起来抬头去榜单上找第一名,看着首行的三个烁金大字,一板一眼的念出来:“安,承,易,是安公子!”
“你的这个安公子,是户部尚书的公子?”
“这话问的,京城里还能有几个安承易公子?”
“……”
这下,人们就更惊叹了。
大多勋贵子弟都只知道游手好闲,遛鸟逗狗,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考上举饶都不多,更遑论乡试第一名。
“那,我们是不是该改称安解元了?”有人提议道。
“大家客气了。”温润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一个长相斯文秀气的公子弯腰拱手,看起来谦虚有礼。
众人将他围起来,七嘴八舌的起了祝贺的话。
安承易知道这些大多都是恭维的场面话,不过他还是弯了弯唇,很是受用。
他父亲是户部尚书,掌管着户籍财经之事,被戏称是六部里面油水最大的部门,每日里与金银钱财打交道最多,连带着自身都有了铜臭味,他们是和商人最接近的也不为过。
所以,有了功名在身,他就可以证明给他们看,他也可以有书卷气,也可以腹有诗书气自华。
而安承易一出来时,便惹得酒楼上偷看的姑娘们一阵娇羞的欢呼。
她们是得六娘的批准,偷偷的在酒楼上看这些上榜的公子们,若有合眼缘的,便可以回家告诉爹娘,让爹娘上门提亲。
这个安公子无论是外形、气质,还是才华,无疑都俘获了她们的芳心。
燕世子在楼上看着听着,不耐烦的撇撇嘴:“一个斯文败类而已,有什么好追捧的。就算是他这次考邻一名,明年的春闱还不定呢。”
江彦面无表情的看过去。
安承易惹到他了?这么大怨气。
燕世子不好意思的拿折扇遮住脸:“咳,这个,爷绝对不是嫉妒他!这个人是真的人品有问题,人品有问题,能写出来好的文章?不知道考官怎么想的。”
江彦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转头去看新科解元,若有所思。
何霁已经被沙皓迫不及待的拽出了酒楼。
“何兄,走,揭晓我们命阅时刻到了!”
趁着众人正在巴结讨好新科解元,二人轻松的挤到了张贴栏前。
沙皓狠狠地一闭眼,又睁开,捂着加快跳动的心脏去看榜单。
三米多宽的张贴栏,一百多个名字,沙皓前前后后看了足足一刻钟。
从第一名看到第一百三十七名,再从第一百三十七名倒着看回第一名。
最后终于得出一个事实:
没有!
没有自己的名字!
他落榜了?!
这一个认知犹如晴霹雳砸到了自己头上,劈的自己面目全非。
不,不对!
半晌,沙皓表情麻木的询问:“何兄,我是眼花了?何霁两个字也没有在这个榜单上?”
何霁完全不同于自己,他在他们那个胡同里,那可是出了名的学富五车的大才子。
圣人文章脱口而出,吟诗作赋手到擒来。
谁考不中都不可能是何霁呀。
接下来便是为新科举人准备的热热闹闹的鹿鸣宴,他们二人没有得中举人,自然也是无缘参加。
踉踉跄跄的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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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春风得意马蹄急,有的人十年寒窗付东流。
沙皓从麻木到清醒,走在路上便嚎啕大哭起来,哭爹喊娘毫无形象。
何霁将他背回狭窄的胡同时,不可避免的惊起了一大片的狗剑
“何兄,你放我下来,我已经无颜面对我的爹娘了,啊……”
何霁将沙皓放到他家门口,敲响门,等他父母将他接进屋,才掉头离开。
直奔醉花楼。
按照平常的路线,钻洞,进隧道,密室,安坐。
整个过程,何霁看不出有任何异常,只是面部紧紧的绷着,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宣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