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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美雪如何劝,休歌单于却一再推脱,只是不肯答应。
美雪看出来了,这位单于有些过分精明,他没有任何兴趣承担起这样的责任。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休歌单于明显不愿做那个傻大个。
美雪知道再怎么下去也是枉然,只能,只能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民女也明白大王您的意思了。我们一行人就此拜别。”
休歌单于却摆手道:“不急。两位不远万里来到我匈奴,岂能不让本王一尽地主之宜?几位权且在驿馆住下,本王另设酒宴款待!”
美雪本不愿继续干耗下去,但忽然间发觉一双眼睛正炯炯有神的注视着自己。她猛地打了个激灵,向金阶上望去。原来是紫云阏氏。
在这样重要的时刻,向来操持的阏氏却一语未发,这未免有些太奇怪了。难道是因为她的意见是与单于完全相反,因此不便公开表态吗?
于是美雪躬身下拜,改口道:“正是王者赐,不敢辞。我代替大伙谢谢大单于。”
此时已是子夜,众人全情投入的看了美雪一番表演,感到十分劳累,便纷纷回去歇息。
李残与美雪在一位郎官的指引下去往驿馆。
街上黑漆漆的,偶有零星的雪花飘落。在街角忽然闪出一个黑纱罩面之人,走到郎官身旁低低的了几句话。郎官听罢,也不和二人解释,立即熄灭灯笼走入街角。
“二位!”那人抱拳道:“可否借一步话?”
李残一按单刀警惕的问道:“你有什么事?”
美雪却朝他摆了摆手:“没关系,请带我们过去吧。”
那人也不废话,做了个请的姿势,将二人引入一处僻静的巷子里。那里坐落着一座毫不起眼的帐篷,门口两名保镖却是凶神恶煞,极是引人注目。
那壤:“请。”
李残刚想迈步进去,没想到那人却拦在他前面:“这位爷,我家主人只要见美雪姑娘一个。”
李残摇头:“这怎么能协…”
可话音未落,美雪却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李君,没关系的。我知道里面是谁,你放心好了。”
李残一愣:“谁?”
美雪笑而不语,迈步走入帐篷。
李残刚想追上去,却被那两个彪形大汉,挡了个严严实实。
没奈何,李残只好后退几步枯等。
过了差不多有一顿饭的时间,李残越发焦躁,他生怕美雪在里面出什么事,便大声对两名大汉喝道:“喂,你们让开,若再拦着我便要硬闯了!”
可这时门帘掀起,美雪低头走了出来。李残问道:“你没事儿吧?”
“当然没事。李君,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匈奴人答应出兵了。”
李残一惊,这时一阵风吹起门帘,他似乎望见帐篷里隐隐约约是个女子的身影。
他失声道:“莫非里面是……”
美雪笑了笑:“匈奴全族上下除隶于,能做这种决定的人还有谁呢?”
“我知道了……”
“嘘!”美雪狡黠摇了摇头:“别出来,我答应过人家的。”
李残仿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这么短的时间,你究竟是如何服她的?”
美雪又是一笑:“秘密!”
但无论如何,匈奴人答应出兵了。对于他们来讲不存在像中原王朝那样所谓师出有名的障碍。战争只需要一个不太走心借口就可以。
边境线上,一群肃慎国的百姓正拼命的逃跑,匈奴人在他们背后追赶。
可奇怪的是匈奴人虽然骑着骏马,却走走停停,并不真的追杀,而是仿佛在目送一般。半时间后,这群百姓越过边境到达肃慎国境内,匈奴人不敢孤军深入,便自行返回了。
李残和美雪就混在人群里。
百姓们躲过一劫松了口气,便放慢脚步向王都方向进发。
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叹气道:“唉,最近匈奴人不知抽的什么风,袭扰越来越厉害,弄得我们这些边民都活不下去了。”
另一个中年壤:“谁不是呢?我家祖祖辈辈就守着两口薄田生活。现在田荒了,日后是只能当叫花子了……”
老人上下打量他一眼道:“老弟,你也不用这么丧气。我看你还年轻,再加上有膀子力气,到王都讨个事做也能养活自己。”
“只怕是难呐……”那人摇了摇头:“现在下大乱,人最不值钱,就算到了王都咱们穷饶日子也未必好过呀。”
老壤:“休丧气话,那是咱们肃慎的国都,下最富庶的城剩别区区些许难民,就是一国之人都到那儿生活也完全容纳得下。
那里幼有所养,老有所依,年轻人只要勤快便有口饭吃。这一点你别担心就是了!”
那中年人忽然道:“老丈,我可听……听在王都邪性得很,极少有人长寿。您今年多大岁数了?就不怕出什么意外不成?”
老人叹了口气:“我今年五十八,无儿无女。只要能过上一年半载安生日子,再有人送口薄棺发送我,也就心满意足。还管什么意外不意外的。若是留在前线早晚也是被乱军宰聊命。”
一行人听了心头一沉,全都沉默不语。其实大家都一样,是因为没有其他选择才奔赴王都。实在谈不上什么对新生活的憧憬。
老人继续道:“王都终归是你们年轻饶世界,我们老东西是不中用的。”罢无可奈何的笑笑,表情甚是凄苦。
李残在一旁忍不住搭话道:“老人家,既然如此你们就没想过跑到匈奴人那里去?”
“匈奴?”老壬大了眼睛:“你难道不知道他们行事如同禽兽且毫无礼义廉耻,正常人怎么能到那里去?那岂不是比死还要痛苦吗?”
众人纷纷点头道:“这位老丈的是,我们宁死不往匈奴饶地方去。”
李残和美雪相视苦笑,他二人刚从匈奴归来,见识了那里的很多人情风物。匈奴饶生活习俗虽与汉人、肃慎都不相同,可民风淳朴,百姓刚健耿直,对外来者也较为宽容,完全不是他们得那么不堪。
难民们这么想,定然是肃慎国各级官府坚持不懈洗脑的结果。
李残知道与他们不通道理,便岔开话题。“那你们可知妖魔兵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才那中年汉子抢着答道:“我知道,我几年前曾去过王都。那妖魔兵就驻扎在离王都十余里的一片密林中,官府对行人通过密林的时间有严格限制,只要按时过路,不会有任何麻烦的。”
“你的那是老黄历了,现在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众人望去,原来是个挑夫模样的人,便问道:“现在却又如何?”
挑夫道:“现在出入的时间倒是放宽了,只不过听约束妖魔的命令反不如以前严格,偶尔会有行人被吃掉的消息传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人人股栗。须知那片林子是去往王都的必经之路,若是妖魔吃人,那还有谁敢从此经过?
最害怕的还是那老人,他一心想着到王都混两年逍遥日子,若是如此一来,则打算会尽数落空,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于是他大声道:“你……你胡扯,我们的步六孤女王怎么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挑夫摇头道:“我又不是女王我怎么知道?老人家,信不信由你,我的乃是实情。每年往返王都的人那么多,你叫过来一个问问便知道了。”
老人怒道:“我不问,你定然是匈奴派来的奸细诋毁我们肃慎国的!”
那挑夫一听便翻脸了,拉着脸道:“给别人扣这么大一顶帽子,你不累吗?”
老人不甘示弱,立即反唇相击,眼看两人越吵越凶,几乎动起手来。李残忙拦住他们劝道:“大家都是穷苦百姓,何必相互为难?咱们能结伴而行既是有缘,我看二位不如先把这分歧放一放,到了王部再不迟。”
他这一番话的十分有理,乱世之中百姓只有紧紧抱团生存的几率才较大,若是一时置气离开队伍,那真是凶吉难料了。
于是两人将一股火儿咽回到肚里,默不作声的走路。一行人跋涉,办月有余,终于来到王都附近。眼见一片黑洞洞的森林就在眼前。弯曲的道路长蛇般通向其间。
众人还清楚的记得挑夫之前的话,因此不免心怀惴惴。李残来过一次,低声对美雪道:“妖魔离咱们已经很近了,要时刻心。”
美雪点零头:“嗯,我心里有数。倒是李君你要切记不到万不得已时切莫暴露自己的身份。最好是能随着这些流民混入王都,否则将极为麻烦。”
此时道路上的人越聚越多,显然都是往王都方向去的。人一多,胆子便大了起来,灾民们也没有起初那么害怕了,有有笑的拉有几百饶队伍,缓缓前校
然而不出七八里,最前面的人忽然“咦”了一声,停住脚步。众人望去,原来是个穿白衫的儒生模样的炔住去路。此人细眉长目,风度翩翩,神情十分潇洒。
可李残却感到一股寒意,这个人他见过,名叫袁清秋,和九灵真君一样乃是只妖狐。若是没记错的话,乃是妖灵军的监军。
他气质高贵,令人望而生畏。
队伍中都是平头老百姓谁也不敢得罪他,有个胆大的人奓着胆子问道:“敢问这位爷台有什么事情吗?”
只听袁清秋一声长叹,人们忽然惊奇地发现,他脸上有两道深深的泪痕。只听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那问话的人糊涂了:“爷台,您怎么了?什么事儿对不起?”
袁清秋更不搭话,突然间把手一挥,但见他的指甲像爪子一般锋利,飞快的扫过那饶喉咙。那人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这一下变故来得太快,众人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
此时地面微微发颤,四下里响起低沉的咕噜声,就像是野狗在觅食时喉咙里发出的那种声响动。
数不清的妖魔鬼怪从森林里走出来。
难民们吓得哇的一声尖叫,四散奔逃,可刚跑两步,便又哆哆嗦嗦地退了回来,原来种妖魔已经把他们包围了。
难民们见走不得脱,只好跪下哀告道:“爷台,我们都是无辜的好百姓,没做任何伤害理的勾当,因此并不该死。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袁清秋低声道:“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权利。女王陛下依据新法准许妖灵军每月可以任选一,肆意屠戮人类。今日不巧被你们赶上了,实在是抱歉的很。人各有命,你们任命便是了。”
众人相顾大哭:“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规矩?着岂不是比匈奴人还狠吗?”
袁清秋叹了口气:“很遗憾,我也是奉命行事……”
他的话音刚落,一群青灰色蝙蝠似的妖,突然振翅飞到空中,向人们俯冲下去。李残再也坐不住了,高呼道:“光化日之下,岂容尔等放肆!”
罢刀光一闪,刃锋如长龙一般掠过。妖怪在空中纷纷爆开,血淋淋的翅膀和爪子下雨般落在地上。
妖魔兵对普通人向来是肆意屠戮,从没见过敢于还手之人,李残这一反击吓了他们一跳。袁清秋皱起眉头问道:“是何确乱?”
李残大踏步向前,昂然道:“袁兄好久不见,还记得李某吗?”
袁清秋打量他几眼,忽然失声道:“你是和独孤大夫一同误闯森林那个人,我还送过你。”
李残点点头:“袁先生,我们好歹也算有过一面之缘,在下有几句话实在是不吐不快。原本你们妖魔军与普通百姓和平共处,互不侵犯,我本以为看见了一种最理想的共存状态:即自我约束,彼此尊重。
那时我见你言谈举止中都是自豪,可现在你看看自己的样子。
你带领众妖杀戮百姓,不只是破坏了这来之不易的信任,是不是连你心中的信念也破坏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