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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遍山野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
次日,李沉舟睁开眼,身前火堆早已熄灭,零星落雨穿过繁茂的枝叶缝隙,落在他的衣衫上,春日的微寒又起。他仍是有些困乏,眼皮渐渐合上,这般的踏实感他好久未曾体会过了。
别辞不在身旁,想必是起的早些,吐故纳新去了。甄圆睡得四平八稳,浑圆的肚皮做了郑疏雨的靠枕。
……
“沉舟,起来了嘿,今儿个没太阳晒你屁股,你就一直睡的喏?”甄圆扶着腰叫嚣道,他是无法容忍有人比他睡的久的,他本也不会这么早醒来,可他抵挡不住郑疏雨清儿八早就张罗的野果盛宴。
郑疏雨向李沉舟递来一草碟,里头尽是些“歪瓜裂枣”……
甄圆倒是丝毫不害臊,他心里头早就给自己找好了托辞,贪睡之人只配吃他挑剩下的食物。
李沉舟没什么食欲,他只是随意捡了个塞入嘴巴里,而后他张口道:“怎么没见别道长,他还没回来吗?”
“他啥时候走的,我可不知道。”甄圆答复着,手又伸向了草碟。
李沉舟也没多想,疲倦的身子经此一夜终于舒坦了几分,他习惯性的探手向身背,熟悉的剑柄,可下一秒李沉舟就慌了……
他的身背上仅剩下沉剑,干将剑不见了踪迹!
甄圆见李沉舟那惊恐怂样,调侃道:“怎么,媳妇儿不要你了?”
李沉舟哪还有心思与甄圆斗嘴,他快步走到郑疏雨身前,大声问道:“疏雨,你可看见别道长离开的情形?”
郑疏雨一愣,支吾道:“这……他不就是四处晃悠晃悠吗?”
李沉舟转过身去,将身背置于郑疏雨面前,他继续道:“干将剑不见了,别道长将它带走了。”
甄圆听的这话也是身子一怔,他绕过身子去瞅了眼李沉舟的身背,两道浓眉竖了起来。
“难不成是别道长受了妖剑蛊惑?”郑疏雨问道。
“你们要相信别辞,他的那份道心可比我稳得多了。”甄圆自顾自着,右手却藏在身后掐了好些个诀了。
“甄道长,实话。”郑疏雨一把抓起甄圆的手腕道。
甄圆昂着头道:“不就是拿了把防身的物件去走走嘛,你们至于吗?”
李沉舟正襟危立,问道:“他去了哪个方向,咱们一道去寻他。”
郑疏雨也是横眉怒目地盯着甄圆,甄圆拿这两个家伙没辙,只得领着他们循着别辞的方位去。
三人步履不停,行了五日,仍是没有瞧见个人影。
李沉舟都有些懈怠,他的心中生出一个念头,那把压的他直不起身子的妖剑,如此凭空消失,于他而言难道不是一件幸事吗?
“要不,咱们算了。”李沉舟一把拽住疾驰的郑疏雨道。
郑疏雨足下生风,没刹住车,身子飞拽出去如纷飞的飘絮。
“你认真的?不管别道长了?”
李沉舟缓缓低下头,道:“别道长早已得道,他即是只身带走了干将剑,当是自有盘算。”
甄圆气喘吁吁地跟在后头,他也听到了这二饶言辞,他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李沉舟。
“这话从郑疏雨嘴巴里冒出来我信,可这话的不该是你李沉舟啊。”甄圆此言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态。
李沉舟满脸落寞,他后退两步倚靠在一颗古木上,他知道自己这是在逃避,逃避……又在逃避……
又!
李沉舟思绪瞬间翻滚万千,百里之外的干将剑亦是绽放出淡芒,细碎的剑气挥洒开去散落漫。
“我又在干这种蠢事!”李沉舟颤抖着道,无力的身子瘫倒了下去。
郑疏雨仰头望着苍穹,道:“这一次我与甄圆不会让你退缩了。”
李沉舟猛地抬起头,他无助地望着身前的二人,几经落泪。
郑疏雨缓步走到友人身前,将其背至身后,继续前行,空中弥散的剑气已经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沉舟才从混沉中醒过神来,他支吾着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郑疏雨也不跟李沉舟客气,他即刻停下步子将李沉舟放了下来。
“自己的路,的确应该自己来走,别人帮不了你。”郑疏雨这句话让甄圆对他都有些刮目相看了。
“长进了长进了,甄道长没白白栽培你。”
郑疏雨白了甄圆一眼,道:“少屁话。”
甄圆凑到李沉舟身侧,声嘀咕:“有没有觉得他这两日判若两人?”
“何止是他,我们谁不是如此。”李沉舟话还没完就抬腿追着郑疏雨去了。
……
别辞的双目猩红满是血丝,自从他携剑离去没有片刻合上过眼,耳畔的细语催促着他,去不周山见她。别辞忘却的一切,干将剑都还给了他。
九散去后,不周山这块落寞地愈显寂寥,但不久后这儿将迎来两位客人,这是不周山第一回接客,也或许是最后一次。
钧君站立在不周山巅,他的身前还是那张石制棋盘,他曾与几代君于此对弈,但却没有一盘棋局决出胜负。但这一次他想在这地前,将一盘棋下完,无论输赢,他都想有个结果。或许这盘棋局的结果不甚重要,但这浩渺的地,需要一个了断了。
钧君望着自己一手塑造的地,已然丝毫感觉不到欢愉,这寡淡的人世间已经如他所愿,的确无处不是秩序,一切井然有序、按部就班,没有纷争没有战乱,没有欺骗没有出卖,但它太过于沉闷了,或者它没有了凡尘味儿,这便是没有人情味儿的意思了。
钧君偶尔也会怀恋过去,那些与他人相伴的时日,那时候的不周山还有些人声鸟语,虽也有因意见不和而争吵,但也不失为一番趣味。
独自走过了岁月长河的他,与无数人相识又道别,他深信自己尘心已断,可是真相呢?他仍是会念旧,会想起那些他亲手送走的故人。
登临圣,本不该对这些凡尘俗世再多有想法,可他也曾身居为人,也曾痴恋、贪欲、娇纵、落魄,纵使今朝脱胎换骨,仍是无法将那份凡心蜕尽。
他手中的长剑虽可划开地,却无法为这片苍穹量体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