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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隐山青崖白鹿间,云昭乐从沉睡中惊醒,伴随而来是一段难以启齿的过往。她瞥视手间的虚像,不动如山的昊塔于此刻不住的颤抖,那下头镇压着的家伙似乎已经苏醒,蠢蠢欲动。
她找到年迈的巫女,却也没有问得昊塔下镇压的为何物。历代巫女倾其一生,也没能弄个明白,云昭乐不免有些彷徨失落。
静谧的白鹿忽然机警地抬起头,它张望着不远处的山林。云昭乐不以为然,山中结界固若金汤,断然不会有妖人涉足簇。
可那白鹿却是愈发躁动,它发了疯一般地乱蹦乱跳,无论云昭乐如何安抚,都无法让其平息。终于,一丝惶恐在她的思绪中渐生。
灵隐山果真来了客人,不周山来的客人。钧君换了身行头,来拜访这位故人。
山路上的云昭乐居高临下,老远她就已将弓弦握在了手上。
“你来做什么,灵隐山不欢迎你。”
钧君将目光从脚下抬起,望着眼前的红衫巫女,轻声笑道:“我来什么地方,还需经得你的同意吗?”
话音未落,云昭乐手中箭矢已经离弦而出。钧君缓缓抬手,仅用二指便将箭身夹住。
“不周山可不是这样对待客饶,灵隐山未免太不识抬举了。”
眨眼间又是“嗖嗖嗖”几箭迎面而来,纵使云昭乐灵气倾泻其上,于钧君而言也都如玩闹般。
慌乱的女子探手向箭篓,已是空空如也。
钧君不紧不慢地行至她的面前,低声道:“走吧,领我在这山间走走。”
云昭乐咬牙不允,可她的身子却已不听使唤,转身向山中行去。
古朴的山道上,二人一前一后,云昭乐窈窕佳人,钧君自然也是儒雅不凡,显有山鹿鸟雀造访其侧,也算相得益彰。
“昭乐,你与九川的事儿吧。”钧君先开了口。
云昭乐心头一颤,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哦?是吗。我倒是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你要不要听听他是如何诉你的?”
云昭乐一愣,道:“如何?”
钧君浅笑不语,云昭乐自知谎言已被识破。
“我与他,并没有过多的瓜葛,只是挺心疼他,被张乾玩弄一生。”
钧君皱眉道:“心疼?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是你们口中常提到的爱吗?”
云昭乐一惊,面颊绯红。
“怎么会……心疼是出于怜悯,我与他怎么会有爱,我可是……我可是巫女。”
钧君道:“巫女,被束缚的一生吗?从被选中那一刻起,便注定要呆在这山间。”
云昭乐反驳道:“不是的,我们是自愿的,我在大义面前不值一提。”
二人言谈不休,不觉已至一处山头,于此即可抬头眺望山巅,也可纵身俯视整片山势。
“你……”
钧君笑道:“哈哈哈哈,就算你们是自愿的,可你有没有问过他是不是自愿的?”
“我们换个地方,这里不合适。”
钧君道:“咱们换霖方,他又如何会知道我这一片好心呢?”
“他是谁?”
钧君瞥了一眼身下的土地,笑道:“他不就在咱们脚下吗?”
云昭乐惊恐问道:“你怎么知道昊塔在这里。”
“我何止知道昊塔在这里,我就是为了这东西来的,唤出它来。”
云昭乐恍然大悟,显然她低估了眼前的这个男子。她痛苦地闭上眼,想要凝神摒去钧君的意念控制。
“你可知道昊塔下镇压的是何物?”钧君的话语环绕在云昭乐耳迹,这恰恰又是困扰她多年的迷题。
“你们果然不知道,终其一生的你们,竟然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哼。”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云昭乐大声喊叫着,眼前的光亮却已经告诉了她结果,她已经为身后人唤出了昊塔。
玉制细雕的塔楼,缩成手掌大悬浮于云昭乐眼前,放出亮眼的金光。
钧君向前一步走到云昭乐身旁,仔细端详着这不世之物。
钧君道:“打开它。”
听闻此言的云昭乐,双臂又是不听使唤地抬起。那每层楼阁上皆有机关暗码,需得一层层解开才可打开昊塔的封印。
“你真卑鄙。”
“不让它出来透透气,李沉舟怕是要一直藏着不见我了。”
“噗呲”一声响,昊塔第一层塔楼已然解开,其门窗大开窜出无数妖灵恶鬼,灵气充盈的山腹,顷刻间已是群魔乱舞。
云昭乐深知自己已经酿成大祸,她问到:“你究竟有什么目的?见李沉舟做什么?这塔里又镇压着谁?”
钧君不再答复,却是抬手以空掌劈出气流,将众妖魔全数击杀。
“你?”
钧君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你不要急,慢慢来,我有的是时间。”
又是一声轻微细响,昊塔二层也门户大开,此间而出的魔物论身躯或是气势,明显比方才要可怖上好几倍,但也没有一个侥幸者从钧君的掌中逃脱。
接着,三层、四层、五层、六层一一被打开,其间镇压之物也是一层比一层凶残,清灵雅静的灵隐山也已是漫血光。
于此只剩下那最后一层,想必那钧君所期待之物便就在此间了。
云昭乐因开启多层封印,手指上沾染上了邪气,这使得她疼痛不已。她于心间无数次地默念,她要停下这番恶行,可她污浊的手还是伸向了昊塔的顶层,一寸寸挪动着塔身的纹路。
“昭乐,住手。”
一根利箭穿林而过射向云昭乐,直中她的右臂,强大的推力将她整个人掀翻了去,昊塔也是怦然落地跌落至山谷。
钧君回头一望,他还当是谁呢,他都懒得与之搭腔。他覆手抬起,与虚空之中绘出八卦图案,而后伸手入内,竟是将那昊塔原封不动地取了回来。
巫女眉头紧皱,搭弓而向。
钧君缓缓转过身来,笑道:“你是要来助我放出塔顶的家伙吗?”
“呸,受死吧。”女巫愤愤道,可是还没待得她射出那根箭矢,手中弓弦却是早一步断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