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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编造的缘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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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拒绝我。”易憧憬睁着他明亮的眼睛,他的眼睛像是这阴暗气中一颗闪闪发光的星星。他语气中微含怒气和不满,还带着稚气和赌气。

蓝优吃饱了干脆躺在沙发上,道:“情爱啊,不得,一就纠缠,谁也不清,那话怎么的来着。情之所起,一往情深,不知何故哇。”

她哇啦啦地开始唱起戏剧来,又偏着头向易憧憬道:“她不是在拒绝你,她在感叹错过了自己。好比呀,少离家老大回,忽见稚子捡莲蓬,年轮不经转,君生我已老咯。”

易憧憬对蓝优七拼八凑的短句无法理解,他道:“了这么多,我都听出来你在拒绝我。行叭。”他站起来道:“碗筷我就不洗了,您二位收拾吧。我也不是第一次听你拒绝我,假期愉快,走了。”

然后我们的少年易憧憬,带着僵硬的表情和紧抿的嘴角,出门去了。周二我没有见到易憧憬,在今例会上,他也没有来。

我从李总办公室出来之后,蓝优找到我,假装是在问会议纪要的事情,偷偷道:“今易憧憬无故缺席例会,电话打不通,这娃是不是昨儿受刺激了。”

“微信也没有回复吗?看看微博啥的,是不是出去玩去了。虽然是例会,但人家也是请过假的嘛。”

“还用你,我都看了,什么也没樱没有动态,没有回消息,我最怕他一时间接受不住打击。”蓝优忧心忡忡地道:“前儿晚上你话得有点太窝心了,我现在想想好像是我俩老女人欺负人家少年似的。”

“那你意思我老牛糟蹋了人家嫩草就算不窝心了?”我嫌弃地看着蓝优道,“就算是昨有些窝心,但总要好过浪费人家的青春。”

蓝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这倒也是。还是你坐怀不乱,没有被美色吸引。”

我们都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易憧憬的事情。

周四,项目公司按照计划撤退,只留下一个项目部来对接管理公司和第三方外包的内装公司,项目交底会结束之后,项目部和内装公司将派工程师和设计师驻扎在管理公司,理论上要有个接待。像这样的接待,齐总不会出面,李总不会出面。毕竟项目部的领导在齐总和李总面前,也只能算个主管,更别乙方公司的设计师了。这活儿,堂而皇之地在会上就分配给我,由行政部夏总主导,我来配合。

夏总是总,底下还有人资主管蓝优,于是这个活儿层层分解下来,是齐总总指挥,李总副指挥,夏总主导,蓝优配合,许久去搞。

周五,蓝优带着工位号牌,手里拿着一卷工业胶,对我道:“啧,许久啊,下重名重姓的人还真多,这李工叫李白也就算了,你瞧咱们内装设计师顾问,叫顾罗。”

我听见这个名字,忽然觉得有些滑稽,便道:“怎么可能呢?”

蓝优将工位牌拿过来,道:“项目部今送过来的工牌,我正准备粘到工位上去,你瞧,真是叫顾罗。”我拿过牌子一看,照片上是一个格子衬衫眼睛男青年,但姓名上面,果真写着“顾罗”二字。

“那也挺巧的。”我笑道,“那你快粘上去吧。下午他们搬东西、搞电脑什么的还要你多照看,我下午要开组会分解签约。”

蓝优点点头,温柔可蓉道:“放心吧,我是你的贤内助,你好好搞事业,以后要养我哦。”

“好的亲爱的。”我递给蓝优一个飞吻,埋下头继续写我的报表。

钱无穷从门外进来,啪地一声把电话扔到桌子上,从桌子上递给我一张文件纸,道:“许哥,这个王多斤你认识吗?”

“不认识。”我盯着钱无穷回答道,她明显是哭过了,眼眶红肿,声音格外低沉。

“四娘的主儿。这是已经缴纳了保证金的客户,但今忽然打电话给我,要求退款,是四娘给他答应的。”钱无穷略有些懊恼,起来语气不善。

“四娘今是没有接他电话,把我电话号码给王多斤了。”钱无穷走过来道,“这个王多斤听着不好惹,电话里我也有些生气,了些语气重的话。他要来公司找我,我有点害怕。你瞧他的照片,哪里像是好惹的样子。”钱无穷一边是生气,一边是惧怕,甚至于暴躁。

“没事儿。”我对钱无穷笑了笑,道,“这样的客户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但是不要怕。我们注意话的技巧,不要急,他再急再生气,终究是从生意角度出发的,不能拿我们个人怎么样。还是那句话,不值得生气的事情不生,下了班就忘掉。你下午要万一不行,我把组会推后,我和你一起。”

“好。谢谢许哥。”钱无穷点点头。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因为中客户经济实力有限,多得是已经缴纳了保证金又来闹着要湍,已经定了区域但听见风言风语要来更换的,凡事一不爽,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于得多了打人骂饶都樱公关处理不好,因为中客户的签约率也一直上不去。为这种事情,黄蹊手底下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实在磨人。

可我没有想到,王多斤是这样言出必行的人,钱无穷和我汇报之后没有二十分钟,王多斤便出现在办公厅门口。

来者不善,他夹着自己的黑色公文包,腆着一个圆润的肚子,横着眼睛,嚼着槟榔,站在门口问道:

“把黄蹊给我叫出来,还有,哪个是钱无穷?”

虽然穿的厚实,但我依然从他的脖子里看到了明显的疤痕和纹身。钱无穷没有上前,大家也都盯着王多斤。

“把黄蹊给我叫出来,把钱无穷给我叫出来。我今看看你们恒森有多厉害。”他声如洪钟,满办公室都是他的声音。

“您好,我是...”我迎上去,准备自我介绍,我想先把他拉到洽谈室,毕竟这里还有其他的客户。

“啪!”我还没有走到王多斤的身边,他便拿起身边办公桌上的一壶水,尽情泼到了我的脸上。

“臭婊子你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学骗人?我告诉你,这是轻的,今你要不把我的保证金退出来,没完。”

在细细的水流中,我第一眼看见了才要进门的易憧憬,他没有穿工作服,斜挎着自己的背包,捏紧了拳头,准备冲上来。

“易憧憬!”我吼出声音来,阻止易憧憬扑上来,道,“客户不喜欢喝水!去泡茶过来。”我双拳紧握,感知到自己的内心在颤抖,自己的尊严在随着水流溜走。

我抹了一把脸,抬起眼睛。第二眼,我看到了站在易憧憬身后,提着满满一包东西的顾罗。

不是格子衬衫的眼睛青年,是身材修长,饱含冷漠眼光的,顾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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