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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赤渊慢慢接过短笛,嘴唇抿成了一条缝,眼尾发红,双手轻微地颤抖着。
凤倾城用手在他的肩上按了几按,以示安慰,低声问道,“赤渊,你知道你娘的身份吗?”
“一个不知名的…宫女。”
“不,她有名,她叫青桃,以前是姑姑的掌事宫女,后被封为桃妃,她的墓在北都的一座山上。”
百里赤渊嘴中喃喃着什么,一会点点头,一会儿又摇摇头,紧紧攥着短笛,开口问道,“姑姑,我娘她…她是怎么死的?”
凤倾城看着北都的方向,似乎看到了十余年前风雨交加的夜晚,她默了默,沉沉道,“是皇后。“
他的眼一点点暗淡了下去,像是即将要沉下去的黑夜,灰暗而无助,话语间竟显得有些无力,“她对我恩重如山,哥哥又对我如同亲手足,这不可能。”
“是真的,”凤倾城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短笛,视线又落在了即将沉下去的夕阳上,“当时青桃很得皇兄心意,你比素皓早出生了一个时辰,央昭一向立长子为君,皇后私信作祟,便在议储的前一夜,杀了青桃。”
凤倾城叹了口气,接着道,“如此,青桃便被认为是不详之人,妃位不保,而你,也没有了被议储的资格。”
百里赤渊抱着头,无力地看着空气中虚无的一点,“你在骗我,你在骗我,这不可能,我是央昭的四皇子,怎么可能是长子?”
“青桃死后,皇后为保万无一失,给她安了个欺君罔上的罪名,后来,她为平息大臣的众怒,便以四皇子的身份将你养在身边,”
百里赤渊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难以接受如茨“惊猛料,”他震惊地坐在椅子上,连端杯茶的力气都没有了。
凤倾城对他宽慰一笑,替他斟了一杯清茶,继续道,“姑姑虽然十七年未归,但无时无刻不在想你病重的父皇,我也预料会有这,不然,也不会毫不挣扎,乖乖跟你来到这。”
百里赤渊听后,沉默半晌,终于抬起发红的双眼,嗓子带着沉重的沙哑,“你想干什么。”
“为你娘,桃妃平冤昭雪。”
当晚,百里赤渊一夜未眠,坐在冰硬的土地上,看着越发漆黑的空,对着北都的方向,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而安念,对着满是故事的凤倾城,一点一点消化着如梦般的现实。
“娘,他真的会带咱们回北都吗,大师兄,他…真的是央昭六皇子?”
凤倾城搂着她,一点一点给她讲着过去的事情,许久,她看着跳跃的火烛,绽出一丝笑意来,“你放心吧,萧隐已经在北都接应我们了。”
“那,他在央昭的名字是?”
“百里亦墨,他已经恢复了六皇子的身份,只要咱们到北都,就安全了。”
安念心里像打鼓似的,砰砰跳个不停,她忐忑道,“可是,娘,慕容轩他,他…”
凤倾城安慰道,“你放心吧,他虽然没有粮草供应,但边境那么多人家,不会饿死的。”
安念还是放心不下,两只手忐忑地揉捻着,“可是央昭的银蛇毒无法可解,我怕他们下毒。”
凤倾城笑道无妨,轻声附耳道,“你不是把娘给你的盒子送给他了吗,那只盒子,就是香歧木,是药引。”
安念愣了片刻,嘴角一点一点弯了起来。
第二日,百里赤渊没有按着原定的计划带着两人去边境,而是便衣简行,进了央昭国土,直奔北都。
而慕容轩,因为断了粮草,军队吃紧,敌军不打不攻,死死地围住了所有的出口,想要将他们活活饿死。
于是,慕容轩只身犯险,趁着地方交班,在午夜十分烧了对方的粮仓。
就在火烟升腾之时,安将军与穆将军兵分两路,按着原定的计划,并没有回到重重敌军保包围的璃南城内,而是兵行险路,转头向央昭的地界跑。
第二日午时,慕容轩带着一身伤势,终于与两大军队的人马在指定地点会合。
皇城迟迟不发粮草,慕容轩用脚底板子想想也知道皇后打着什么主意,他看着数万个与他浴血奋战的兄弟们,咬着牙根,给央昭的大皇子,敌方领兵的将领——百里素皓,写了封信。
他要假意倒戈。
他要一边派皇城的暗卫将王府之人从地下暗道偷偷转移,一边借助央昭的力量回到皇城。
以数万将士做赌注的弄权者,没有资格深居高位。
结果,他的信刚刚落笔,一只红鸾突然飞了过来。
他在将军府看过它。
慕容轩心急如焚,以为是安念出了什么事情,直到他慌里慌张地看完之后一个字,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信,是萧隐来的。
他告诉他,可以在央昭的云城扎营,那里都是萧隐的人。
当然,他把自己的身世一字不落地告诉了他,包括安念的处境。
她和凤倾城,已经平安抵达央昭了。
慕容轩沉默半晌。
他突然想起他带着安念去央昭时,师父给俩两人占卜时的话,会远隔重山。
他在边境,她在北都,确实是重山阻挡。
慕容轩抬头,看了看外面的万里蓝,将写就好的信撕毁了。
他信萧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