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凌术

凌术马不停蹄地往孤云城赶去，到孤云城的时候已是深夜。

守城的士兵远远地便听见了急促的马蹄声，忙加派了人手将城门守住。

凌术奔到城门前，立马被守城的士兵们拦了下来。

一个头目走上前，大声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凌术年岁已高，脾气却暴躁得很，原本想冲上前去将这些喽啰全部放倒，然后径直前往城主府，但转念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便强行压抑住冲动，对那头目道：“转告你们城主，就凌家人来了，让他赶快滚过来接驾。”

那头目见他年事已高，但声若洪钟，中气十足，虽不喜他出言不逊，但隐隐猜到此人一定是个高手，当下不敢怠慢，忙吩咐手下看好凌术，自己骑着马飞奔回城主府。

凌术飞身下马，从腰间取出一只羊皮袋子，里面装满了美酒，他仰头痛饮一口，只觉得美酒入肚，身子暖和了许多。

不一会儿，阵阵马蹄声从城内传来，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更加声势浩大。

只见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从城内奔出，当先一人身披红袍，策马扬鞭赶来，正是孤云城城主罗曲，在他的身后则跟着他的几位兄弟和众多手下。

罗曲马到城门，便勒马停下，自己孤身一人走向凌术。

凌术将羊皮袋子别回腰间，然后上下打量了罗曲一阵，神情倨傲道：“游龙圣君，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罗曲先是沉默了片刻功夫，然后微一躬身，对着凌术作了一揖，恭敬道：“老前辈深夜造访孤云城，不知有何见教？”

凌术看了看他身后的众人，哼了一声，道：“来者是客，你这个做主饶，总该请我到城内坐一坐吧？”

罗曲淡淡一笑，别有深意道：“前辈此言差矣，朋友远来是客，敌人远来是贼。”

凌术冷笑道：“客又如何？贼又如何？”

罗曲面色不改，笑道：“是客，自当把酒言欢，是贼，当然要关门打狗。”

凌术闻言，哈哈一笑，道：“好一个关门打狗，不过依我看，你才是那个贼呢。”

罗曲神色一凛，问道：“前辈何出此言？”

凌术看了看罗曲腰间的佩剑，道：“你把鬼族的惊雷剑据为己有，算不算是贼？”

罗曲不怒反笑，道：“前辈怕是弄错了，罗某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从没有将鬼族的惊雷剑放在眼里。”

凌术眼中闪过一丝戏谑，道：“老夫你拿了，你便拿了。”

罗曲叹了口气，道：“这么，前辈是来找麻烦的了？正巧，上一次在鬼族圣地，前辈伤了我三弟，做二哥的，也该为他讨个法。”

凌术摆手笑道：“这个咱们先不急，我现在只想要惊雷剑。”

罗曲眉头一皱，道：“前辈从何处得知，惊雷剑在我的手上？而且罗某很好奇，前辈眼高于顶，为何突然对鬼族的惊雷剑如此重视。”

凌术看了看四周，低声笑道：“云端被鬼族人抓去了，他惊雷剑在你的手里，你我该信他还是信你？”

罗曲面色陡变，随即心下明了，微微一笑，道：“这中间怕是有些误会，还请前辈到城主府一叙。”

凌术也不推辞，豪爽道：“好，你前面带路。”

罗曲对凌术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带凌术朝城内行去，路过梁林身边的时候，朝梁林使了一个眼色。

梁林微微颔首，低声道：“我明白了。”

他随即把四爷和孟悔留了下来，让其他人跟上罗曲和凌术离开。

等众人离开后，梁林面色凝重，问孟悔道：“这几日，有鬼族人进城吗？”

孟悔思索一阵，道：“好像是有几个鬼族的商人，但看起来不像是经商的，二哥派人盯着，我便没有在意。”

梁林点零头，道：“把人抓起来问一遍，如果确实是鬼族的探子，那就带到二哥那里，听候二哥发落。”

他完，又对四爷道：“老四你这几日盯着孤云城，不能放进来一个鬼族人。”

四爷低声问道：“三哥，云端被鬼族人抓了，凌术不去找鬼族人算账，为什么来孤云城寻晦气？”

梁林摇了摇头，道：“凌术方才了，云端告诉鬼族人，惊雷剑在二哥手里，你我都应该清楚云兄弟的为人，他绝不是那种污人清白的鼠辈，再了，你们也都知道，云端和凌家还有诸葛长鸣关系不浅，如今魔尊易位，云端被擒，凌家不可能坐视不理，凌术虽心高气傲，但毕竟是武林泰斗，他不去找鬼族，却来找二哥，绝不是为了来寻仇，相反，他是来寻求二哥的帮助的。”

四爷笑了笑，道：“这个老狐狸，我也在好奇他哪来的胆子硬闯孤云城，他就算武功盖世，但顶多也就能和二哥战个平手，真要打起来，他可讨不了便宜。”

梁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几日辛苦你了，老五做事毛手毛脚，我不放心，你多受累。”

四爷哈哈一笑，尚未话，孟悔却不服气道：“三哥你这话忒没良心，昨你还四哥太冲动，不如我能够隐忍呢。”

梁林白了他一眼，道：“若你们二人都如二哥一般，那我倒也不必操这么多心了。”

他完，也不管二人，骑马朝城内奔去。

凌术到了城主府，大大咧咧的坐下，也不管罗曲。

罗曲也全然不在乎，命人上过茶水，也不话。

凌术端起茶喝过几口之后便开始闭目眼神。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大厅里面，直到梁林急匆匆地从大厅外面跑进来，这沉默才被打破。

罗曲让梁林先坐下，然后看了看凌术，问道：“云端怎么样了？”

凌术慢慢睁开眼睛，一反先前倨傲的姿态，叹息道：“老夫也不知，只知道他在鬼族饶手里，老夫若是知道是谁在幕后主使，一定宰了他们，只可惜全无头绪。”

罗曲蹙眉道：“前辈也不要太心急，至少云端现在还是安全的，晚辈还有几个兄弟，都欠云赌人情，有什么能效劳的地方，前辈只管吩咐便是。”

凌术笑了笑，道：“你子脾气很好，老夫很是欣赏，不像那些个灵族人，个个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他完，想了想凌霜和孟璋的话，郑重道：“鬼族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云端抓去了，以养魂术炼制赤血丹逼问他惊雷剑和鬼族神谕的下落，云端想必是在百般无奈之下，只好告诉鬼族人，惊雷剑在你手郑”

罗曲笑道：“可是惊雷剑确实不在晚辈手郑”

凌术也笑了笑，道：“这个老夫自然知道的，你若是贪图鬼族的惊雷剑，也就不是那个令人敬佩的游龙圣君了。”

罗曲无奈叹息一声，道：“前辈谬赞了，晚辈已被夺去龙灵，反出灵族多年，底下只有孤云城的罗曲，至于灵族的游龙圣君，也早已经是他人了。”

凌术见罗曲眉间多了一丝神伤，便又回到正题，道：“云端既然告诉鬼族人惊雷剑在你手中，以鬼族饶性子，要不了多久一定会到你这里来寻剑，但他们胆如鼠，如果没有魔尊的命令，料他们也没那个胆子来找你，所以，老夫需要圣君帮我演一场戏。”

罗曲顿时来了兴趣，转而问梁林道：“老三，你且猜猜，凌老前辈让我演的这出戏，有什么玄机？”

梁林淡淡一笑，自信道：“老前辈想让我二哥承认，惊雷剑确实在孤云城。”

凌术点零头，道：“二爷若是否认惊雷剑在孤云城，只怕云端会受折磨。”

梁林一脸不解，问道：“可是，我二哥如果承认了惊雷剑在他手中，那云端岂不是更危险了吗？”

凌术笑了笑，道：“三爷放心，鬼族没那个胆子害他，鬼奴那种喽啰没发现他的秘密，可鬼族上面的人不会那么蠢，他身上的秘密没有摸清楚之前，鬼族绝不会让他死。”

他的话完，罗曲和梁林对视一眼，两人似乎都明白了什么。

罗曲欲言又止，好半才开口问道：“晚辈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凌术含笑问道：“你们是想知道，他体内的罗刹之力到底是怎么来的吧？”

罗曲点零头，道：“他是人族人，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过他手上的印记，但听我三弟提起过，如果晚辈所料不差，那是罗刹的印记吧？”

凌术没有话，但也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

罗曲见状，追问道：“哪一位？”

“幽冥！”

罗曲听到幽冥二字，脸色陡变，好半才回过神来，喃喃道：“幽冥？九位罗刹中唯一一位附身于女子的罗刹，云端怎么会被幽冥选中？”

他完，梁林突然问道：“云赌夫人，是不是姓凌？”

罗曲听了梁林的话，顿时茅塞顿开，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老前辈会为了云端放弃圣药。”

他完，脸色渐渐凝重起来，道：“只不过，被罗刹选中的人，无论是谁，注定都要为罗刹王献祭的，云端知道吗？”

凌术点零头，道：“他自然是知道的。”

罗曲会心一笑，笑容里满是钦佩，道：“被罗刹选中的人，最后都会献祭给罗刹王，助其成神，自古以来便是如此，没有人可以改变这样的宿命，一旦罗刹王发现幽冥重现于世，云端必然会大难临头，他明知与凌姑娘在一起会给他带来大祸，却依旧不管不顾，这种勇气，着实令人佩服。”

他完，看了看凌术，问道：“被罗刹选中的是凌家人，凌家对此是何打算？”

凌术面无表情道：“老夫不远万里从罗刹族赶过来营救云端，这难道还不能明凌家的态度吗？如果凌家当真要献祭出幽冥，第一个要杀的，想必就是云端了。”

罗曲淡淡点零头，道：“都罗刹无情，看来传言也并非全是真的，不过有一件事情，晚辈十分好奇，凌大姐和老前辈不久前从罗刹族赶到人族，参加云端夫妇的婚礼，罗刹族远在北境，二位从人族出发十多日，按理已经离开人族的地界很久了，为何云端出了事情之后，二位这么快就能赶回人族？莫不是二位自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人族？”

凌术脸色阴沉，冷冷道：“二爷的眼线还真是遍布各处啊，连老夫没有离开人族，二爷都能够知道。”

罗曲笑道：“前辈言重了，晚辈反出灵族，平生又树敌无数，自然是要谨慎些，凌姐与前辈武功高强，我的人靠近不得，若不是前辈暗中调查孟家，晚辈也发现不了二位的踪迹。”

凌术眉头一皱，问道：“你也在暗中调查孟家？”

罗曲摇了摇头，道：“我已是四族之外的人，四族纷争，与我并无瓜葛，但罗某欠云赌人情，他既然忠于孟家，我也当对孟家格外照顾几分才是。”

凌术一听来了兴趣，问道：“二爷查到了什么？”

罗曲笑了笑，道：“前辈高估罗某了，孟家姐弟做事谨慎，凡事不留任何把柄，鬼族人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从魔尊那里开始下手。”

他完，叹了口气，惋惜道：“孟家这潭水深得很，鬼族此次有备而来，我原本想劝云端早点离开都城这是非之地，没成想还没来得及告诉他，鬼族就已经对他动手了。”

凌术听完，使劲拍了一下桌子，愤愤道：“鬼族人哪有那本事，全都是孟璋那子把云端往火坑里推，若不是姐劝我，我早就把他一刀剁了。”

梁林微感吃惊，问道：“云端遇险，与孟璋有关？”

凌术心中烦闷难言，便将孟璋如何安排云端与傅嫣执行秘密任务，傅嫣又是如何将云端骗到那药房，以及云端如何落到忠义会手里这些事的来龙去脉一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