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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芷汐和白露就在雅间看戏,多亏雅间设计颇为巧妙,在门口开了扇窗,里头的人能通过窗看到外头的情景,但外头的人却看不清里边的景象。
想必是孔娘子专门为兼顾里外生意而命人设计的,今儿个却方便了颜芷汐主仆俩。
白露听他们扯了半皮,好戏终于在孔老太太现身后来临了,顿时吁了口气,在颜芷汐耳畔低语:“姑娘,多亏您运筹帷幄,将老婆子也一并弄来,否则这戏只怕唱不了了。”
颜芷汐只是翘翘嘴,没吱声。
当日她就发觉孔娘子是个嘴严之人,她一妇人尚如此,那孔浦只会更甚,要让她们夫妻在气急下,出她的爹爹,只怕很难办到。
适才见到孔浦,果真只看相貌,都是很谨慎心之人,再看为人处事,更是这般——退一步,能在御街做这么久买卖,纵使再有后台有靠山,自个儿没点真本事也不行的,因此他们姐弟俩,还很难,究竟是孔姨娘成就了孔浦,或是孔浦成就了孔姨娘。
所幸颜芷汐那日留了心眼,也是孔老太太来得巧了,人也过分嚣张,让她发现能用一用,就让吴风打听到孔家的住所,待这头一闹,就派去孔家禀告孔老太太。
孔老太太一向视这店子为女儿所有,儿子儿媳不过是来搭把手的,一听店子出事了,能不着急忙慌赶来么?让人一激,又怎能不不该的?只怕全一鼓脑出来了。
结果证明了,她当真没让自己失望。
颜芷汐又瞧了眼外头,跟白露:“将纱巾拿给我戴了,轮到咱们出场了。”
此时外边应捕头怪笑着:“我没听错吧,你家女婿是尚书府老爷,正五品官?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女儿只是给缺妾而已,何来女婿一?何时连妾的娘也管女儿夫主叫女婿呢?我大牙都快笑掉了。”
泼三赶紧问:“应捕头,适才他们就后台是颜府二老爷,莫非他们家的女儿是颜府二老爷的妾么?啊呸,我还以为多硬实的腰杆!原来给人作妾的,那在我跟前儿还冒充什么老太太?真当自己女儿爬上人家大老爷的床,大老爷就是你家的女婿了吗?”
孔老太太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推开了扶她的孔浦与孔娘子的手,厉声斥骂:“我女儿的丈夫,怎的不是我女婿姑爷?况且我女儿还生下俩儿子,正儿八线的官家少爷呢!你们就等好吧,我女婿很快到了,他一来,我看你们如何收场!”
这话得应捕头和泼三眼泪都笑出来了:“我们好好等着呢,只怕大老爷不认你这岳母呢,不愿来……”
话音未落,就被一阵冷清的女声打断了:“我居然不知,何时我娘从颜林氏,变作颜孔氏,我外祖家亦不姓林,而改姓孔了!”
大家闻声看去,只见一名以纱巾蒙面,但还是能一眼认出是个千金姐的女子,让一个一脸冰霜的丫头搀着从里间走出来,这正是颜芷汐和白露主仆了。
孔娘子一见到颜芷汐,才恍然记起自己雅间内还有个大买主等候着,幸亏适才那场乱局没波及到她,否则他家当下已是危如累卵,到时岂不更雪上添霜?
只是不知,大买主还要不要她相中的那些个首饰,那样他们或许能稍微喘口气……
孔娘子这口气没喘完,突然回过神来,领会了颜芷汐的话,颜林氏,颜家?
莫非底下有如此巧合?
当真是要亡老孔家!
孔浦也回过神来,明白颜芷汐的话是什么意思了,赶紧朝颜芷汐赔着笑:“二姑娘见笑了,我娘上了年纪,老糊涂,连自个儿了什么话也不知,您莫要与她一样见识,我马上带她回去,往后保证不再让她信口开河,您莫要生气……还请回了府上,莫要告诉太太与老太太她们,这要是气坏了太太与老太太,我们母子俩的罪过可就大了?”
罢,二话不,拉着孔老太太去往后间,边轻声道:“娘,您莫要了,再后果难料……”
然后稍微提高了声音:“看样子,那什么王大夫也不可靠,还要换别的大夫给您看才行,您明明比前些日子更糊涂了……哎……”
话音未落,就听啪一声,挨了孔老太太一耳光:“你才要看大夫呢,你才老糊涂,果真是个过河拆桥的白眼狼,整日巴不得我死吧?居然这般咒我,明儿个滚回梓里去,你这儿子我不要了,我再重新过继了其他儿子,你就后悔去吧!”
孔浦真想生吞了孔老太太,女儿如此能干,为娘的怎会笨成这副样子?
但想到任由她胡搞,到时他们夫妻也落不了好,只好低三下四地劝道:“娘啊,您没听到二姑娘的么?人家可是正经太太生下的正经女儿,您要再一口一个女婿,只怕姐姐也得受拖累!”
孔老太太这才回过神来,记起了颜芷汐的身份,先愣了愣,然后就嘴硬:“即使正经太太生下的正经女儿到场了,我女媚还是我女婿。再者,她那娘除去周身的病,一无所有,迟早得死,你姐姐也迟早会扳正,到时她就在你姐姐下面过日子了,还能在我这姥姥跟前儿摆千金姐的谱吗?”
愈声音愈大,也更不心虚,临末看着颜芷汐,笑着:“好个外孙女,没想到水淹龙王庙,自家不认自家人,待姥姥先将这伙挨千刀的收拾了,我们娘儿俩再好好亲近……”
话音未落,颜芷汐已怒斥道:“白露,掌嘴。”
居然敢她娘除去周身的病,一无所有,还敢在她跟前儿冒充姥姥,可见全是她爹爹与孔姨娘平时骄纵的,她不会轻饶了他们!
白露早就迫不及待了,一听颜芷汐的喝令,大声回了声是,上去就啪一声,打了孔老太太一耳光。
孔老太太马上杀猪一样咆哮起来:“哎……你个死丫头呀,居然打我?等我女婿到了,看我不让他砍了你,还有你啊,居然如此目无尊长,等你爹来整治你!”
还称她女婿?!
颜芷汐怒极又笑,叮嘱白露:“白露,继续掌嘴。”
白露便又是声是,一手架着孔老太太,一只手又是啪一声,孔老太太喊得声音更大:“杀人啊,杀人啊,居然敢如此对待长辈,不活啦,不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