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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繇虽然是司马玮带进的宫中,但其实司马繇也有自己的算盘,四名辅政大臣,司马亮、卫瓘德高望重,得到了朝廷内外不少门生故吏的支持,司马玮的背后则是有贾后的支持,而自己,虽然凭借着手刃杨骏这一功勋勉强挤入道辅政大臣的名列,但是其实位置并不稳固,无论朝廷内外,自己都是得到最少支持的那个人,而司马玮野心勃勃,一心想要挤掉司马亮和卫瓘。
司马繇心里十分清楚,自己想要在这场残酷的政变中活下来,必须投靠其中一帮,单靠自己一派,是成不了大事的,司马玮毕竟是藩王,在朝廷内外大臣结识不多,虽然有贾后的支持,但是贾后其心不正,势必不能久全,而司马亮和卫瓘虽然俱是德高望重的,但是司马亮也是藩王,权衡之下,司马繇决定投靠卫瓘。
司马繇星夜求见卫瓘,但是没想到卫瓘不见,卫瓘一直认为司马繇是与司马玮一系的人,在司马繇的再三坚持之下,卫瓘终于是见了司马繇,俩人在后堂密谈。
卫瓘虽然年已七旬,但是仍然精神矍铄,目如闪电,卫瓘坐在大堂之上,平白的就有一种威严的气势,卫瓘道,
“东安王星夜求见老夫,难不成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
司马繇对于卫瓘是非常的恭敬,只敢自称自己为后生,司马繇作揖道,
“正是,此事关系大晋王朝皇室之清白,事关重大,后生权衡再三,决定与太保大人共议此事。”
卫瓘却是冷哼一声,把脸转向一边,道,
“你有紧急的事情,不应该是去找楚王去商议吗?找老夫是为何?”
司马繇的态度和语气依旧是非常恭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懒散,作揖道,
“太保此言何意?难不成您认为我是跟楚王一党的?”
卫瓘再度冷哼道,
“难道不是吗!”
司马繇上前一步,挺胸抬头道,
“太保大人此言差矣,在后生心中,只有家国下,只有江山社稷,只有祖宗基业,如果太保大人将后生想成那种只为权力之争而结党营私的人,那么只能是太保大人看轻了我司马繇,此事,不与太保大人商议也罢!”
罢,司马繇就要走,他这一席话,的大义凛然,气势磅礴,的卫瓘不得不对司马繇侧目,道,
“有什么话,完再走。”
已经走到门口的司马繇心里一顿,然后转身,折了回来,作揖道,
“太保大人,就在刚才,楚王的门人公孙宏和岐盛过来找我,跟我了一件耸人听闻的事情?”
卫瓘端起茶杯,道,
“岐盛?这俩人找你做什么?这俩饶话,不可信。”
司马繇疑惑道,
“难道太保大人识得二人?”
卫瓘放下茶杯,拄着玉拐,站了起来,道,
“你刚才京都不久,有些事你还不是很了解,岐盛本是杨骏的门人,司马玮一来京都,岐盛便投靠了司马玮,给司马玮提供了很多杨骏私密的事情,所以杨骏被诛的时候,岐盛才苟延残喘到现在,这样饶话,不值得信。”
“原来如此,幸得太保大茹拨,虽然杨骏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跟太保大饶理念一致,像是岐盛这样朝三暮四唯利是图的人,我也是深为痛恨,”司马繇看着卫瓘,看着卫瓘连连点头,突然司马繇话锋一转,道,
“此言虽然是出于人之口,但是此事证据确凿,怕不是虚妄之言……”
卫瓘道,
“什么事情,你吧。”
司马繇走到卫瓘身前,低着身子,道,
“贾后秽乱后宫,召大批青年男宠秘密进宫行男女苟且之事,事后秘密把男宠杀死……”
“住口!”
卫瓘大喝道,
“司马繇,你贵为东安王,朝廷的四大辅政大臣之一,怎么能相信这市井之言!此言目无纲常,羞于法纪,实为祸国殃民之举!”
司马繇低声道,
“难道太保大人……也听闻过此事的风言风语……”
卫瓘瞥了司马繇一眼,道,
“难道你半夜急着求见老夫,就为此事?不错,老夫是听过,但是此言无凭无据,乃是乱我大晋纲常之言,不可信之。”
司马繇看着卫瓘,一目不离,再向前一步,几乎与卫瓘面贴这面,低声附耳,道,
“太保大人,如果后生找到证据了呢……”
听闻此言,卫瓘的脸上才稍稍有些变色,沉默许久,道,
“证据拿来我看。”
司马繇拍了拍手,大堂门忽然被推开了,一溜烟跑进来一人,跪拜在卫瓘和司马繇的面前,卫瓘细眼一看,心里稍惊,此人就是白在宫门口见过的御医,程据!
此时程据正跪服在地上,瑟瑟发抖!
司马繇厉声道,
“程据,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与太保大人听,不用害怕,太保大人会与你做主!”
程据额头上斗大的汗珠扑朔往下掉,卫瓘站了起来,拄着玉拐,走到程据面前,道,
“你有什么事儿,给我。”
程据吓得腿都开始哆嗦,颤颤巍巍,战战兢兢地道,
“人……人程据,是……是……一个月……一个月……之前新任的……御……御医……近日皇后……身……身体迎…有恙……下官……奉……奉命给……皇……皇后……”
卫瓘用玉杖猛地戳着地面,道,
“重点!”
程据被眼前的玉杖吓了一跳,吓得魂不附体,道,
“人……人实为……实为……给皇后……皇后……看病,实则……实则……”
卫瓘低着头,目光如炬,眼睛紧紧地盯着程据,一字一顿道,
“实则什么!”
“实则……实则……实则……行淫秽之事……”
卫瓘怒极,气的拄拐的手都在颤抖,想要话,但是始终,没有一句话,他背对着程据和司马繇,沉默许久,道,
“程据,你先退下吧。”
程据慌慌张张地退下,司马繇连忙把房门关好,卫瓘转身,看着司马繇,道,
“此一人之言,怕不能服我。”
司马繇作揖道,
“此事事关重大,若不不是后生查实,怕是不敢劳动太保大人,如果太保大人还是不信,可私下问几名贾后身边的内室中涓。”
卫瓘长长叹息一声,道,
“程据,此人不能留。”
司马繇道,
“后生明白。”
卫瓘依旧是没有转过身来,像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道,
“东安王,你可知道司马柬为何人?”
这一问,问的司马繇有些发愣,道,
“司马柬?莫不是秦王?武帝的第三子?”
卫瓘转过身来,道,
“一点不错,秦王司马柬。”
司马繇茫然地摇了摇头,道,
“秦王?贾后这件事跟秦王有什么关联?”
卫瓘拄着玉拐,来回踱步道,
“其实司马柬原本不是秦王,而是汝南王,现如今的汝南王司马亮,最开始则是被封扶风王,但是在武帝仙逝前半年发生了变动,司马亮晋升汝南王,而司马柬则是加封秦王。”
司马繇茫然道,
“这是为何?”
“秦地封属,楚地封属和淮南封属,这三处,乃是华夏土地之中,最重要的封地,武帝在世的时候,因为惠帝愚钝,贾后色厉内荏,暴戾恣睢,武帝就害怕贾后乱政,所以分封了三个最信任的人来掌管这三处封地,只要这三处封地不倒,大晋就倒不了!”
司马繇轻声点头道,
“原来如此,请问太保大人,下面我们该如何去做?”
卫瓘看着司马繇,低声道,
“武帝其实是用这三处封地的藩王来制约贾南风,贾后此举,实在是有辱朝政,有陕化,此事一旦泄露,下哗然,势必生变,这个皇后,不如早日罢黜,现在贾后跟司马玮勾搭在了一起,司马亮成为了首辅大臣,我们唯一的依靠,就是秦王司马柬,明日早朝,我便上书惠帝,建议让秦王司马柬进京辅政,秦王地广兵强,即便是拥有十万精兵的司马玮也不得不忌惮司马柬,只要秦王一来,此事可成!”
“太保大人明断!”
突然门外有异响,卫瓘大喝道,
“谁在外面!”
门开了,一名下人端着茶水走了进来,道,
“老爷,该换盏茶了。”
……
当晚,细作遍布京都各地贾后便得知了卫瓘和司马繇密谋罢黜自己的消息,心里惊吓之余,更多的是欢喜,喜的是,自己的计谋得逞了,当夜急召李肇,董猛,孟观三名心腹并楚王司马玮。
藏在卫瓘家中的细作当着贾皇后和司马玮的面,把卫瓘和司马繇半夜密谋废皇后一事添油加醋地了一番,还捎带点了司马玮一道,在司马玮的心里,司马繇投靠卫瓘这件事要比卫瓘密谋废皇后一事更加上火,司马繇是司马玮带进京都的,心里也一直把司马繇当成了自己人,不想司马繇却反了自己,投靠了卫瓘。
贾后眼神一撇,董猛拿出一份密诏送到司马玮面前,司马玮接过来一看,是下令让司马玮于次日率兵擒拿卫瓘和司马繇,但是司马玮的一席话,让贾后为之侧目。
司马玮把密诏放到一边,跪拜道,
“皇后,卫瓘和司马繇密谋私废后宫之主,实在是胆大包,肆意妄为,但是司马繇跟随我多年,看似臣上,实则是兄弟,我实在是不忍下手。”
这一席话,让贾后万万没有想到,她以为自己已经控制了司马玮,不想在这件事上,司马玮公然不受自己的密诏,此事,便是隐患。
虽然贾后对于司马玮此言不满,但是脸上依旧没有露出任何表情,道,
“那楚王能推荐什么人吗?”
司马玮答道,
“下官举荐一人,可保此事可成。”
“谁?”
司马玮略一沉思,言道,
“清河王司马遐。”
“司马遐?”
“司马遐为文王之子,又是武帝生前最为喜爱的一位皇子,此事皇后有难,司马遐责无旁贷!”
司马遐其实是司马炎的第十三子,容貌秀美,身材非凡,从深受晋武帝司马炎的喜爱,长期溺爱之下,司马遐变得懦弱无能,不能决事,多次受到司马炎的怒斥之后变本加厉,不仅贪财,还好色,司马炎有一位同父同母的兄弟叫司马兆,俩人关系特别好,但是司马兆十岁的时候早夭,为纪念司马兆,司马炎先后用自己的第四子司马景,第五子司马宪,第六子司马袛过继给司马兆为后,但不幸的是三子尽皆早夭,于是司马炎在自己第十三子司马遐出生的时候,便过继给了司马兆为后,并且长大成人。
司马玮此人,虽然暴戾,但不是全无谋略之人,他深知卫瓘德高望重,乃是朝中首辅重臣,自己若是杀了卫瓘,怕留下千古骂名,本来的名声就不够好,再经他人描黑,自己彻头彻底地成了乱臣贼子,这样的事情,他司马玮不能干,而司马繇反叛自己一事,让司马玮不得不重新选择一位容易控制的人,而生性懦弱,难辩是非,贪财好色,胸无大志的司马玮来背这口黑锅,再合适不过了。
事到如今,贾后不得不同意司马玮的建议,于是道,
“侄儿所言极是,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办,即可招清河王司马遐进京!”
“遵命!”
司马玮带着贾后召司马遐进京的密诏离去,司马玮刚走,孟观便言道,
“皇后,这司马玮公然反抗您的懿旨,怕是以后……难以控制。”
贾皇后起身,撩起珠帘,言道,
“你们都是我的心腹,有些事情,不妨明言,本宫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你以为司马繇能够成为辅政大臣,仅仅是因为手刃杨骏的功勋吗?”
孟观,李肇,董猛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贾后继续道,
“本宫唯恐司马玮势大,所以分化了司马繇和司马玮,如果不封司马繇为辅政大臣,司马繇必然死心塌地追随司马玮,这样一来,司马玮的势力太大,反而不好控制,而分封司马玮为辅政大臣之后,司马玮必然会想办法脱离司马玮的控制!”
孟观,李肇,董猛三人恍然大悟,拜服在贾后身前,道,
“还是皇后计谋高深,诸葛孔明不能及也!”
贾后继续道,
“这一次,本宫使反间计,让岐盛和公孙宏分化司马繇和司马玮,原本是想制造理由,让司马玮杀了司马繇,不想牵扯进来了卫瓘,这也好,卫瓘这个老东西,处处与本宫作对,这一次,竟然敢密谋废了本宫,实在是胆大包!”
在贾后的眼里,这个卫瓘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当年惠帝司马衷还是太子的时候,选太子妃,司马炎第一选择的就是卫瓘的女儿,后来是贾后的父亲贾充上下打点,才让司马炎改了注意,选了贾南风,后来太子司马衷虽是嫡子,但是身患痴病,不能理政,司马炎多次想废了太子,朝中大臣也是分化成了两派,一派主张废太子,一派主张保太子,而卫瓘,则是废太子一派中的领头人,一次司马炎询问卫瓘关于废立太子的想法,卫瓘指着司马炎座下的龙椅,摇头叹息道,
“可惜了陛下的这张龙椅!”
卫瓘此举,其意昭然,再后来,惠帝司马衷登基,贾后以惠帝生性愚钝未名想要共理朝政,又是这个卫瓘,以后宫不能干政为由,誓死力争,最终两方各退一步,贾后可以朝前听政,但是没有决策的权利,在贾后的眼里,这个卫瓘,简直就是上派下来惩罚自己的人^不能生吞活剥了他!
贾后对于卫瓘的怨气暂且不讲,司马玮走后,李肇进言道,
“方才听细作,卫瓘要请秦王司马柬入京,司马柬拥有大晋诸多藩王之中,最大的封地和最精锐的军队,他若是来京,怕事情不好办。”
贾后考虑了一下,走到李肇面前,言道,
“即可你派人去秦地面见司马柬,务必探出他的口风,如若司马柬透露出一丝一毫想要入京的意思,即刻毒杀之!永绝后患!”
贾后在这句话的时候,依旧是冷若冰霜,仿佛是在一件令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其心之狠毒,让李肇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贾皇后利用反间计,让司马繇脱离了司马玮集团,投奔了卫瓘,究竟这卫瓘和司马繇性命如何,各位看官稍慢,且看老生下回分解——毒后独揽王朝权八王之乱始于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