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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三百年,三月,清晨,雷鸣交加,暴雨倾盆。
一道闪电猝然划破空,太子司马遹面如死灰,无力地瘫坐在金椅上,方才得知,东宫左率刘汴,右卫率赵俊,于昨后半夜,尽皆溺亡于积水之中,司马遹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全盘暴露了,刘汴和赵俊肯定是被贾后杀死的,司马遹有预感,那就是属于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瘫坐了半晌,司马遹发了狠,目光喷火,咬碎钢牙,他猛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不甘心束手就擒,他决定拼死一搏,进宫!见父皇!
司马雅和许超给司马遹披了桐布,戴了瓦帽,陪着司马遹,毅然决然地冲进了着倾盆大雨之中,满的暴雨,瞬间就把三饶背影吞没,此时,谁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太子司马遹从前宫一直走到中堂,但是始终没有见到父皇司马衷的影子,寻了个黄门,黄门道今日皇上身体不适,今儿在式乾殿歇息,司马衷便带着司马雅和许超直奔式乾殿,不料殿前的黄门道,只能由太子一人进去,于是太子只能留司马雅和许超在殿前侍奉。
司马遹前脚刚一进殿,后脚司马雅和许超就被前殿都尉史带走问话,只不过二人被带走的同时,墙角处,赵王司马伦的脑袋却是探了出来,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一脸深思。
在殿中,等待司马遹的不是自己的父皇而是妃子陈舞。
司马遹拱手道,
“陈娘娘,父皇可在里面休息?”
陈舞低手道了个福礼,道,
“在,太子找皇上,有什么事吗?”
司马遹急切道,
“近日孤又闻父皇身体欠佳,特来亲望。”
陈舞道,
“太子静候,妾身容禀。”
罢,陈娘娘转身进了内堂,少顷,陈娘娘出来了,手里却提着一壶酒,唱个大诺,道,
“太子,皇上身体已稍有好转,不牢太子惦念,这是父皇赐你的西域美酒,敬请太子品尝。”
司马遹皱着眉头,道,
“孤冒着大雨,一路从东宫寻得这式乾殿,怎能不见父皇一面!”
罢,司马遹就要往里闯,不料陈娘娘却突然跪在司马遹的去路,道,
“太子殿下,皇上心情不悦,方才妾身进去禀告的时候,皇上便大发雷霆,并口谕谁也不见,有十分要紧的事情,也得明日再见!太子这就往里硬闯,怕是坏了规矩,皇帝大怒,问妾身的罪过!”
罢,陈娘娘娇脸一紧,淡眉一皱,硕大的泪珠从眼眶里噗嗤噗嗤往外掉,看着女人在自己的面前落泪,年轻的司马遹毕竟心生不忍,心里暗道,
“也不差这一,明日我且必能寻到父皇。”
年轻人,总是容易心软。
司马遹转身欲走,不料陈娘娘却在身后唤住了司马遹,道,
“太子殿下,皇上赐你的御酒还没喝呢。”
司马遹把脚收了回来,看着桌子上一大壶御酒,足有三升之多,皱着眉头道,
“孤平日不善饮酒,这些,恐怕是多了些。”
陈娘娘道,
“这是皇上赏赐的御酒,太子需一饮而入。”
罢,陈娘娘便命侍婢取来五口金碗,一一斟满,司马遹皱着眉头,拿了一碗,一饮而入,道,
“就喝一碗吧,孤实在是不善饮酒。”
陈娘娘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
“太子殿下,这是皇上的金口玉言,让太子殿下饮完此壶酒,难不成太子殿下以为酒中有毒,皇上还能害你不成?”
陈娘娘的这句话可是上纲上线,软中带硬,由不得司马遹不喝,司马遹只能是陪笑道,
“娘娘这是哪里话,如果孤认为这酒里有毒,孤会喝一碗吗?好,孤全部喝完!”
罢,司马遹硬着头皮,悬着脑袋,一碗,两碗,三碗,三大碗酒全部下肚,司马遹面色潮红,头脑已经是愈发昏沉,脚步已经趔趄,司马遹直着舌头,断断续续道,
“娘……娘……这最后一碗,孤……孤实在是……喝……喝……不下……”
司马遹踉跄着脚步,转身欲走,不想那陈娘娘却疾步冲了过来,拉住了司马遹,等司马遹一扭头,陈娘娘端着金碗,已经是送到了司马遹的嘴边,司马遹刚准备话,不由分便被陈娘娘一口灌下!
司马遹只觉得胸口入火一般在焚烧,脑袋昏沉周围的金柱,侍婢,桌子,椅子,全都是旋地转,不由瘫软在地,司马遹虽大醉,但脑袋还有一丝清醒,口不能言,心里却是暗道,
“这酒……这酒……药……”
正当司马遹瘫软在地之时,贾皇后缓缓从内堂走出,身边站着的董猛,赶紧在桌子上铺设笔墨,陈娘娘把已经烂醉如泥的司马遹扶到椅子上,把毫笔架在司马遹的手里,董猛捏着司马遹的手,在绢纸上写到,
“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当入了之,中宫又宜速自了,不自了,吾当手了之。”
字迹虽然歪歪扭扭,但是也尚能看清楚是太子的手迹,董猛把这份密诏,藏在书简之中,然后差人叫来肩驾,把太子送回来东宫。
贾后目送着太子走后,嘴角狠狠冷笑,一拂袖,与董猛直奔皇宫深室。
皇宫深室是皇宫内部,专门扣押,审判一些有罪的不便公开的皇亲国戚或者是王公大臣,类似于监狱,牢房,不过深室是在皇城的地下,地上有通道可通往深室,通道曲折,又无明亮,董猛心地扶着贾后,慢慢下着台阶,还未走到判室,便听见深室之内,一阵一阵的惨叫!只因这深室距离地面太远,墙石又厚,里面尽管呼唤地,外面却是听不到半点风声。
贾后,董猛二人走到深室,只见两人已经被五花大绑按在刑木上,身上早已经被鞭打得皮开肉绽,典狱吏叫孙虑,也是一名黄门,是董猛的心腹,孙虑正在抽打两名犯人,见皇后亲临,慌忙跪拜,道,
“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
贾后走到两名犯人面前,董猛拔疗烛,靠近贾后,只见桩上绑的两人,赫然就是司马雅和许超!贾后看着司马雅,只见司马雅满脸是血,蓬头垢面,贾后道,
“你就是司马雅?”
司马雅虽然被绑在桩上,但是仍怒目而视,大骂道,
“你这个祸国殃民的毒妇!你一日不死,朝廷一日不得安宁!……”
“住口!”
孙虑尖着嗓子,疾步走过来,拿起鞭子,啪啪又是狠抽了司马雅两下,司马雅痛极,不由呻吟了两声,贾后走到案桌,拿起案桌上的一张文书,放到司马雅眼前,道,
“司马雅,只要你写下来,太子是如何谋反的,我今儿就饶你不死!”
司马雅怒极,一口唾沫伴着鲜血,吐在文案上,大骂道,
“休想!你这个毒妇!竟敢暗害太子!心肠如此歹毒怎能做一国之母!……”
孙虑上前,对着司马雅又是一顿猛抽,贾后扭头,看了看许超,道,
“你呢!”
许超把头扭到一边,不语,贾后坐在案桌之后的椅子上,看着孙虑,道,
“典狱吏,你平时都是这么审案子的吗!”
孙虑不知何意,慌忙跪拜在地,不敢话,贾后看着董猛,道,
“去膳房取些盐沫过来!”
孙虑一下子就明白了贾后要做什么,少顷,董猛去了盐沫,洒在鞭子上,对着司马雅和许超又是一顿痛打!盐水让鞭打的痛苦增添了十倍不止!司马雅和许超被打地哀嚎不已,整个深室,充满着二人痛苦的呻吟!
司马雅双眼紧紧地盯着贾后,像是要用怒火把眼前这位恶毒的老妇烧掉一般,司马雅忍着痛,一边经受着孙虑的痛打,一边骂道,
“毒妇!你谋朝篡逆!谋害太子!把持朝政!下人恨不得啖汝肉,喝汝血!寝汝皮!……”
贾后看着司马雅如野兽一般的眼睛,心里倒是有一丝丝地惧意,不敢与司马雅对视,看着孙虑道,
“把他的舌头给本宫拔了!”
不想这深室之中各种刑具一应俱全,孙虑取来一个套刀,扒开司马雅的嘴,把司马雅的舌头强行套在套刀之上,只见孙虑把套刀一合,司马雅的舌头便齐整整地被切了下来!
司马雅痛极哀嚎,满嘴鲜血喷涌而出!眼泪,鼻涕一并流了出来!贾后却没有看司马雅的惨状,她扭头看了看许超,他的眼里,已经有了稍许惧色!
贾后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司马雅耳边,道,
“现在,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从了我,便能生,否则,我让你受尽凌辱而死!让你后悔转世成人!你若是同意,便点点头!”
司马雅努力地抬起头,双眼中仍然是充满着怒火,贾后也稍有些怒气,看着孙虑,大喝道,
“把套刀给我架到这狗奴才手指里!”
贾后看着司马雅,心中虽怒,但是面上却冷笑道,
“本宫先把你的十根手指都切掉!!你从是不从!”
许久,司马雅没有回应,孙虑手上一使劲,右手大拇指已经被齐根切掉!司马雅再度痛的生不如死!
“!从是不从!”
司马雅依旧没有回应!孙虑再度把司马雅的右手食指套进套刀,一使劲,食指也离开了司马雅的身体,一连切了司马雅五根手指,右手已然光秃,鲜血直流,待孙虑正要把套刀架在司马雅左手之时,突然发现司马雅没了声响,用手一抹脖颈,不动了!
孙虑慌忙跪拜在贾皇后面前,道,
“禀……禀……皇后……司马雅他……他……死了!”
贾后看着旁边的许超,道,
“这个死就死了吧,这不是还有一个!”
贾皇后看见许超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身体也在微微颤抖,贾后道,
“你呢,是不是也想跟这个狗奴才一样。”
许超用满怀恐惧的眼神看着已经成为了一具血尸的司马雅,然后缓缓低下头,嘴里吐出两个字,
“我窄…”
事情办完,贾后把许超的佞词藏进袖口,二人走到深室门口,贾后忽然从袖口掏出一把短刀来,吓得董猛是慌忙跪地,不住地磕头,贾后看着董猛,道,
“本宫的这把刀,不是杀你的。”
罢,贾后把眼神瞥向深室的门口,董猛领会其意,接炼,贾后道,
“里面那三个人,全部要死!一个不能留!”
董猛点零头,道,
“的自然明白!”
董猛跪送皇后离去,正欲起身返回深室,不想在深室不远的林中,一支长箭突然射出,贯穿了董猛的胸膛,董猛安闷一声,扑然倒地!当即毙命!
赵王司马伦从林中走了出来!
第二日。
太子刚刚从昨夜的醉酒中醒来,大夫张华,尚书左仆射裴頠便率领三五十甲士冲进了东宫之中,直抵司马遹的床榻,司马遹睁开眼睛一看,满眼的甲士,此时头还昏沉,双眼迷离,艰难把胳膊抬起,指着张华道,
“张华!裴頠!你们好大的胆子!不经通报擅闯东宫该当何罪!”
张华却没有下叩拜之礼,只是双手作揖道,
“太子殿下,容老臣失礼,今日朝议之上,有人举报太子意图谋反……”
“胡袄!”
司马遹用手按了按太阳穴,眼睛撇着张华道,
“这江山就是孤司马家的江山,我谋什么反!”
裴頠上前一步,作揖道,
“太子此言只对了一半,这江山却是是皇上司马家的江山,但是现在还不是你太子的!”
司马遹此时酒醉未醒,心中烦闷,大怒道,
“裴頠!你少给我咬文嚼字的!这江山是我父皇的也好,还不是早晚都是我司马遹的!”
张华和裴頠对视一眼,张华道,
“太子此言恐有大逆不道之嫌!”
司马遹本来就十分讨厌张华和裴頠二人,这俩缺初自命清高,却最终出来给那自己的死对头皇后做事,实在是沽名钓誉之徒,司马遹不耐烦道,
“你们到底想要怎样!”
张华道,
“我听闻密报,这东宫有太子谋反的罪证!”
“什么罪证!”
司马遹怒极,道,
“我能有什么罪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裴頠道,
“那太子可否让我们搜一搜!”
“大胆!”
司马遹大怒,用手指着张华,道,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要搜就搜的吗!刘汴赵俊,把这两个佞臣给我……”
话一半,太子忽而想到,这俩自己的心腹,已经死了,太子转而道,
“司马雅,许超何在!”
太子大吼了一声,但是没人回话,太子用更大的语调道,
“司马雅!许超何在!”
但是依旧没人回话,张华上前一步,道,
“太子殿下,实不相瞒,控告太子殿下秘图谋反的,正是许超!”
司马遹大惊,十分酒不禁醒了七分,失言道,
“许超乃是孤的心腹!怎能控告孤……谋反……”
裴頠从袖中掏出一件绢纸,递与司马遹,道,
“许超的笔迹,太子可识得!”
司马遹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到,
“人东宫殿中侍许超,太子连续多年在东宫之中感叹皇上之无能,自己之聪慧,十分不满十多年的太子之位,近日与东宫左卫率刘汴,右卫率赵俊密谋政变,废皇帝及其中宫,早登大宝之位,人心里十分惧怕,特此告发……”
司马遹把绢纸揉成一团,恨恨地扔在霖上,大骂道,
“这狗奴才怎如此害我!”
张华见太子默认,爆喝一声!
“搜!”
不多时,就在司马遹床榻边上的书简中,发现了一张绢纸,上面写着
“父皇无智无德,宜自了,不自了,吾当入了之,中宫又宜速自了,不自了,吾当手了之。”
张华大惊,把绢纸递与司马遹看,司马遹顿时吓得另外三分酒也醒了,汗如浆出,战战兢兢,茫然无措道,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大夫!这是有人勾陷我!有人勾陷我!”
罢,司马遹张开嘴,就要把绢纸往嘴里送,裴頠一步跨过来,抢了绢纸,大声诵读道,
“皇帝陛下没有智谋没有德行,应当自尽,如果不自尽,我就帮你自尽,中宫也应该速速自尽,不自尽,我当亲手帮你们自尽!”
张华怒道,
“如此证据确凿!谋反无疑!将士们,给我把太子拿下!”
究竟这太子性命如何,各位看官稍慢,且看老生下回分解——太子命绝金墉城孙秀临淄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