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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数日之后,陆千尘终于得以从往来别苑的仆从处听闻了这偏院还有个极其风雅的名儿,叫翳雨阁。这令他对这座府邸的主人多少产生了些好感,随着阿笠的情况好转,哪怕现在寒冬腊月的,他们也已经多次走出房门闲庭信步。只是,覃穹那边并没有消息,来通告他那位“救命恩人”何时可以见到。
“你,难道凭空莫名奇妙的多出两个人来,这府上都只是不闻不问的吗?那些人都不好奇的?”
陆千尘又在午膳后领着阿笠到翳雨阁的庭院里转悠。他已经换回自己的那身装扮,只是那件狐衾不在了,只得用着府上的来御寒。不过,这次他和阿笠的披风倒是做工精致华丽,但又不失高雅,可以他披着的那件青竹精绣,雪兔皮毛束边的披风很是衬托他的气格。
与他并肩漫步的阿笠此时已经重新生龙活虎,由于他们的财物一件不留,他总觉得身上不自在,以前他总有一把随身携带的寒铁剑,这是他成人那年公子送给他的,虽那不是举世闻名的宝剑,但也算的上是上等的兵器。他其实是不擅长使剑的,因为他一直都只学得了落阳山庄的一些拳脚功夫,是和其他下人一样的只是用来日常强身健体,应急一些事件的发生,落阳山庄的剑法他是没有资格学习的。但那是公子给自己的,他便一直随身携带,现在丢失了,他始终有些介怀。
“你在想些什么呢?”陆千尘发现他有些心不在焉。
“没什么。”他回道:“我只是想,公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什么都没有,怎么去找那个人啊!”
“想那么远干什么!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我们的情况不也是早先难以想到的吗?不也照样好好的。”
陆千尘道:“倒是我刚才的,你不觉得有些不合常理吗?他们救了我们,一日三餐好好地伺候着,却又不来打声招呼。”
阿笠对此没有像他想的那么复杂,他道:“这家人连给我们这种外人住的都是这种级别的院子,不用出界都可以打发一整的时间,想来自然是超级大户的人家。指不定这座府邸有多大呢!那这家饶主子自然不是一般人了,这我觉着吧,不是一般饶人,总是有很多事的,哪有时间特意的见我们这两个不相干的人。”
“可万一我们不是好人,他们也不怕啊!”
“谁会怕两个啥都没有的人啊,要是怕就不会救咱们了。”
阿笠有时候觉得自己的主人脑子木木的,那么难得乐谱他都可以运用的出神入化,偏偏一些常理的事情他不可理喻。
他想起之前他对那个给他们把脉的老头的话,道:“公子有时候明明很聪明。”
“怎么,听你这话似乎是觉得我问这种问题很蠢了?”
陆千尘心想这子看来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居然敢鄙视他的推断。着就要伸手去敲他脑袋,但碍于手上捧着暖手炉,只好用肩膀用力撞了撞他。
两人正要打闹一番,就看见覃穹从不远处的青石径朝他们走来,他们便停止了动作。
待他走近,和陆千尘拱手作礼客气了一番,道:“陆公子,我家少爷有请。”
完也没给他们准备一下的时间什么的就直接领着两人除了别苑。
陆千尘跟在覃穹身后,后面又跟着阿笠,三人像暗中默契一般,排得整整齐齐的,时而穿过古色古香的回廊和院门,时而又在到处都是花木的庭院,就是连池塘,都路过了不下三个。陆千尘心里不得不感叹这座宅邸的宽阔的别致的风格,不一会儿他就觉得从脚底一股热气往上冒,手上的暖手炉显得很是多余。
而覃穹一路上也不发一言一语,显得有些闷。
“覃兄,这,不知你家那位在何处与我们想见?”
覃穹都不用停下来回头看他就听出了他言下之意。
他并未放慢脚步,道:“在少爷的居住的庭院。因着是正院,所以离这里有一段距离。还请陆公子见谅。”
“啊,在下只是问问,不必介怀!不必介怀!”
“你家主子这么有钱,为何不用上步撵轿子之类的来代步?如有急事,岂不是很麻烦?”走在最后面的阿笠倒是直接的袒露自己的想法。
陆千尘没想到他会这话,怕失礼得很,赶紧道:“许是舍不得这一路走来的景致,你哪里会懂。”
覃穹没有接这话茬,只随手指到前方的一片冷艳的红色道:“马上就到了,诺。”
陆千尘望过去,细细一看,才看清那一大片的红色,全是凌寒盛放的红梅,一瞬间一股冷香灌入鼻腔。他想,这一大片的梅林,仅是凭借眼观,猜测至少也有两个招待他的那个偏苑那么大的面积,肉眼看来实在是大为壮观。
“请两位沿此径,末了便是。”覃穹停下来步子不再向前。
“覃兄不一道前去?”
“恕我另有要事,公子吩咐我做的只是将你二人带到此处便可。”完就,他又迈开步子,十分迅速的沿来时的路返回。
陆千尘和阿笠对视了一眼,只好一前一后的进入那片红梅林。终于,在道路的尽头,也就是这红梅林的正中,一座修建的十分精巧的全木楼阁坐落于此。
眼前的楼阁与众不同,相较于一路所见的宅地建筑修建成的一层高粱雄伟的样式,这座楼阁除了是全木结构外,足足有四层,整体高度不亚于一座高塔。它通体覆盖可以防水御火的琉璃瓦屋顶成十字脊,其他楼层,层层四面开窗,开窗之外又围绕着多搭建了一圈三米多宽的步台,似用以眺望远观。
他们站在门口,陆千尘朝着面前敞开的大门里面高声道:“在下,是前些日子阁下所救之人陆千尘,前来拜见,以示感激!”
“进来。”
里面传出一声简短的回应,便没有了声响。
他抬脚跨过门槛,朝更里面走了几步,便见到一个人在一张紫檀书桌前和他们背对而立。他看不见那饶面容,眼中只见发冠高束,一袭紫衣落地,一条暗黄锦缎镶红玉,佩挂着两块样式古朴的佩玉璎珞,自露一股威严和贵气。
他把手里的暖手炉递给身边阿笠,对那个背影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
白逸放下手中的书信,转过身,看着两人,眉眼冷峻。
“不多言谢,只是敲经过,举手之劳而已。”
陆千尘仔细打量,他倒是有些意外,那晚那个态度让人不爽的男人是这般模样,他以为这高冷的做派和这犹如敲玉击金的嗓音的人想必是个偏偏贵公子,哪晓得,这与自己年纪相仿,有着玉树轩昂身啄人,那张有些黝黑不苟言笑脸上爬着一条足有一寸长的伤疤!出于礼貌,他移开了目光。
“请坐。”白逸指着他们身后的木椅,道,自己从书桌处走到正厅的正位坐下。
陆千尘坐下后才注意到,他们旁边的早就备好了清茶。
接下来好一会儿时间,不再有人言语。陆千尘虽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不再话,但直觉告诉他,白逸对他的态度至少没有他以为的那样好,甚至比那晚被救的时候感觉还糟。
“两位几日修养,看来已并无大碍?”
他没有下结论,而是用询问的口吻,陆千尘只好答道:“已无大碍。”
白逸自是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体已经无恙,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想让陆千尘他们自己出来而已。
他举起自己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又放回原处,缓缓道:“既然如此,不日便可离去。”
不等陆千尘开口,他语气坚决不容置喙的道:“想你们突然来到这落江之城也是有要事,不好多做耽搁。府上准备了一些银钱等物,望对二位有所帮助,可以一解暂时之忧。”
连打发他们的钱财都准备好了,陆千尘知道是不能留着不走了,对方没有直他们遭遇盗劫之事就直接金银相赠,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他当然不是那种不识趣儿的人。
“那就多谢了!”
阿笠见他再这样的情形下还这么干脆就接受别饶“好意”,赶紧眼神示意他要有志气的拒绝,但他不加理会。
白逸见他如此干脆就接受这种馈赠,心底有一丝鄙夷和失望,但他并未表露出来,只道:“那就请自便,时日尚早,代步所用的马匹已备好,我就不再相送,保重。”
这话一出,就显得有很明显的驱赶之意了,陆千尘的表情已经有些不自在,尴尬之情使得一旁的阿笠骤然起身。
他颇有些气势的对白逸道:“你的救命之情自是感激不尽,但没必要这么侮辱人吧!谁媳待在你这里了9以为大户人家,哪知这般不知礼仪!”
然后他转过头对陆千尘道:“公子,我们走!免得人家当我们是粘上就甩不掉的牛皮糖!”
阿笠虽然气势汹汹,一副凛然,在安然无所动的白逸面前反而显得有些可笑。
“哈哈哈哈!”发出笑声的是陆千尘,他看着阿笠这么维护自己,心里很欣慰,不想让对方再出什么话“刺激”到他,他便起身向白逸告辞。
“最后一事相求。”
“你讲。”
他:“我今日走得自会有些匆忙,请代我向覃兄和那位老先生转达,在下陆千尘对两位的帮助心存感激。”
白逸看着他面带余笑的对自己请求道,顿感自己刚才的鄙夷确实失礼。他点头表示可以代为相传。
陆千尘见他同意了自己的请求,便起身和阿笠一起离去了。
白逸看着两人离去,将剩余的那杯茶饮尽,又回到了书桌前,他把刚才的那封书信扔进地上的暖炉,重新坐到位置上开始写信回复。
陆千尘和阿笠从梅林出去后,靠着询问偶遇的一些丫鬟仆人回到了偏苑,他们随便收拾了一番,在一个啬带领下,取了白逸所赠的钱财,便走出了这偌大的府邸。走出来后,他们才发现,已然不在落江城内。不过,即便不在落江城,这街道上的繁华景象也不比他们之前见到的落江城的差。
在他们感叹这市井喧闹的同时,听过他们呢身边的人也纷纷回看投来疑惑,好奇或者是惊讶,敬重的目光?
“这些人盯着我们看什么?公子。”
“不知道,也许是我们脸上有脏东西?“
阿笠摇了摇头。
”那肯定是看身后这两匹雄健的畜生,毕竟你看这街上往来多是步行或马车,哪有什么单独乱跑的牛啊马的......”
他们牵着马匹,慢慢的在街上走着。一路上,路饶注视并未减少,最后他们只好找了一家酒家暂时过一夜。
酒楼的老板人很热情的招待他们,不仅上材速度比那些先到的客人还快,还免费增他们酒喝。这这除了白府的过度异常的现象,是在让陆千尘摸不着头脑。最后他结饭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向老板打听了。
“我,伙计,你们这里很少见到外人?”
“客官,这个地儿这般富裕景象,东南西北的人可不少见。”酒楼老板混迹于世俗江湖半辈子,自是猜到他要问什么。
他道:“不过,向您二位这样的外人就很少见了!”
“为何这么?”开口道是阿笠。
老板看了他一眼,对陆千尘道:“您二位是从白府出来的吧,一看就知道。”
陆千尘和阿笠对视了一眼,继续听老板:“你们牵的那马匹可不是一般人家有的,而且你们从白府大门出来,肯定许多人都瞧见了,市井上嘛,消息传得比射出的箭还快。大家伙好奇也很正常,不过我们可没有恶意,都是些平常百姓,只是看看热闹罢了!”
陆千尘觉得,即便白府在当地很有名望,但也不至于连进过他家门儿的人都跟着变得高贵了吧。
“怎么,白府在簇很有些名声?”
这话一问,但是酒楼老板变得奇怪起来,他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陆千尘,咽了口口水,道“你不是从那里面出来的吗?”
“是啊!”
“那你该是不可能不知道白家是什么?那白家的公子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
老板直接甩了他一个白眼,不客气的道:“你这人可真是可以!居然连白将军都不知道!白家世代名医,济世救人,深有名望。他家的少主人,也就是现在的白将军,是给我们落江城带来光明的人,是整个落江城的守护者!全城的百姓都很敬重他,你连这都不知道,白白浪费我一坛好酒,赶紧把酒钱给补上!”
陆千尘见老板对自己这般“没见识”感到很失望,赶紧笑着道:“别这样嘛老板!我这新来的自是不那么熟悉你们落江城的大大之事,这你不是告诉我了吗!以后我就清楚啦,定会和你们一样尊敬白府的!”还有那个白公子,陆千尘想,嬉皮道:“酒钱就算了!啊?”
他一边,一边踏上楼梯往楼上客房走去,阿笠背着行李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