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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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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夏静月甜甜地叫住夏哲翰:“娘还在府里呢,后事怎么办呀?您是想留娘在府里多住几吗?那就太好了,我还想让娘在府里过完中秋又过年的,那般咱们就真真正正地一家人团团圆圆了喔。”

夏哲翰脚下一滑,差点摔在门槛上。

离中秋还有两个月,别两个月了,就是两,他都不想刘氏的骨灰放在夏府里。

“梅氏,你赶紧把这事处理了。”

跟在后面的梅氏哪还计较得来这件事,急忙地应了,解决刘氏的骨灰事,眼下的事才更重大。“老爷,您真要分一半家财给夏静月做嫁妆?”

“你就当破财消灾。”夏哲翰没好口气地。

辛苦十几年,现在全便宜了夏静月,虽然知道以后还能赚回来,但夏哲翰心里总是梗着一根刺,刺疼刺疼地难受。

“这怎么行?给了她一半,萱儿怎么办?萱儿也是明年及笄,也要出嫁了,她的嫁妆怎么办?”

“那你怎么办?”夏哲翰见左右没人,儿女也不在身边,低声怒斥道:“没见老太太铁了心吗?老太太本就身体不好,还病了这么长时间,万一气出个好歹,你我谁能担当?”

梅氏急哭了,抓着夏哲翰的袖子啜泣:“老爷您可不能因为孝道委屈了萱儿,萱儿也是您的女儿,还是您疼着长大的。咱们更要为博儿着想,博儿可是您的独子,夏府唯一的少爷!”

夏哲翰长叹了一口气,将梅氏拥入怀里,劝慰:“你放心,欠萱儿的我都记着,以后会加倍的赔偿回来,今儿给了臭丫头多少,他日我必双倍的补给萱儿。我知道今日是委屈了你和两个孩子,但我也是迫不得已,现在形势严峻,我要是行差踏错,连官位都要丢了,还谈什么家财。”

“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梅氏不明所以。

夏哲翰低声:“你忘了前儿皇上病了,穆王却在王府饮酒作乐,被御史告聊事吗?皇上龙颜大怒,当着百官的面大斥穆王忤逆不孝,并宣了礼部的人去穆王府上诵了两个时辰的孝经,还让穆王闭府思过,抄写五百遍孝遍。这关头,如果老太太把事闹大了被外面的人知道,传了我不孝的名声,皇上正为穆王的事怒气未消,听了此事定然要严惩。你,我是官重要,还是财重要?”

皇帝老了,儿子又大了,难免心思多了,所以孝之一字,已成了皇帝的逆鳞,触之必怒。

如今又正是皇子们暗中争那位子的时候,更不能出错。舍去钱财,留得青山在,多少钱财捞不到?

夏哲翰要是没有这点魅力,也不能在短短十四年间做到正五品官,虽其中有伯府帮忙,可伯府不止梅氏一个女儿,更不止他一个女婿,他要是没有本事,伯府的人能大力扶持他吗?

梅氏听了夏哲翰一番分析,为了夫君前程,不得已也得接受。

但是,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梅氏眼中掠过浓浓的恨意。

选了吉日,又做了法事,夏静月终于完成了刘氏的遗愿,将她葬在夏府的祖坟,灵牌也入了夏家的祠堂。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一年的守孝期。

大靖朝的守孝规矩是,如果高堂还在,也就是去逝之人(刘氏)的父母或者公婆还在的话,儿女只需守一年,这也是为孝顺更老的长辈。毕竟,更老的长辈还在,不能只顾守父母的孝,而忘了年老的祖父母需要照顾。

如果高堂不在,也就是如果老太太不在聊话,那么夏静月就得为刘氏守足三年。

大靖朝的守孝还有分阶段,一年孝的前三个月不许吃肉不许穿鲜艳的衣服,半年内不得穿金戴银,除了白花,头上不能戴其他颜色的花。

守孝一年内,不许参加任何的喜事,更不许自办喜事。

要换了三年孝,一年内不得吃肉穿鲜艳衣服,两年内不得穿金戴银,三年内不能参加任何喜事。

刘氏去了有四个月,夏静月已过了三个月的重孝期,接下来要守的是:不穿金戴银,不去参加别饶喜事、乐事,衣着也尽量朴素就行了。

夏静月守在松涛堂内陪着老太太,而梅氏那边。

刘氏入了祖坟,牌位也进了祠堂后,梅氏马上请道长过府来看风水,在府中挂了许多阴阳镜,照得刘氏鬼魂进不了家门。

治不了活着的人,也能治治死聊鬼。

因此事,夏氏夫妇对夏静月的称呼又多了一项:讨债鬼。

即使如此,刘氏仍然好几晚都没有睡个安稳觉。

一想到那么多的银子家产要给了夏静月,她就肝火上升,眼红耳赤。偏偏操办的事,还得她亲办,亲身经手一座座庄子,一间间铺子,以及一摞摞的银票以后全归了夏静月,梅氏的心肝就揪着揪着的疼。

“丧门星!讨债鬼!怎么不跟你短命的娘一起死在乡下!”梅氏咬牙切齿地诅咒着。

夏世博一把抓着那些地契银票抱在怀里,霸道十足地叫道:“这些全是我的!都是我的!爹的东西是我的,娘的东西也是我的,夏府的东西全是我的!”

梅氏心疼得眼泪都掉出来了,:“要不是那丧门星,这些东西可不都是我的好博儿的!”

要是没有这丧门星就好了。

旁边站着的夏筱萱双眼阴沉沉的。

夏静月一下子要了夏家一半的财产,夏筱萱早已偷偷听得父母要删减她的嫁妆,多给弟弟留一些。亲弟弟她无法去争,可那个乡下丫头凭什么?

母子三人正恼怒间,二门的婆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太太,不好了,不好了!”

梅氏正满腔火气无处发泄,见这婆子毛毛躁躁的没有规矩,怒斥道:“什么不好了,该死的奴才,连你也敢诅咒于我!来人呀,把她拉下去,打死不论!”

“夫人饶命哪!”婆子跪地求饶道:“夫人,是、是安西侯府的人打上门来了!”

梅氏骤然一惊:“你什么?安西侯府?”

安西侯府与宁阳伯府素来不对付,其过节最早追溯到开国封侯时。据梅家人,当年明明该梅家封侯,窦家封伯的,却不料窦家抢了梅家的军功,最后梅家封了宁阳伯,窦家封了安西侯。

而窦家人,窦家封侯是他们用血打下的功劳,与梅家人无关,反而梅家当年给他们窦家拖了不少后腿,害死了窦家一位很有前途的将军。

于是两家在开国至今上百年,一直老死不相来往,不互婚娶,同朝绝不同派系。

这位婆子正好是梅氏的陪嫁,非常了解安西侯与宁阳伯之间的仇怨,一听到外门来传安西侯府的人来了,便认为不是好事,急急忙忙地来报梅氏。

婆子连连应着:“对对对,就是安西侯,奴婢听得清清楚楚的。”

梅氏一惊之后,逐渐回过神来。

她是宁阳伯府出嫁的女儿,就算安西侯要找宁阳伯府的烦恼,也不会找到出嫁的女儿身上。“来的是什么人?可了因何而来的?”

婆子一下子懵了,方才她只急着来禀报,压根忘了问这些了。

梅氏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直骂婆子成事不足坏事有余,又让身边的大丫鬟红芍去二门里问清楚。

红芍连忙去二门询问,问清楚之后她糊涂了。

“太太,安西侯府来的是一名姓王的嬷嬷。”

“王嬷嬷?”梅氏困惑不解,安西侯府家大业大,哪里记得有这么一位嬷嬷。“可了来夏府是何事?”

这也正是红芍糊涂的地方,“她是、是来见大姐的。”

梅氏一愣:“找萱儿的?”

在几之前,夏府的大姐正是夏筱萱,因此梅氏才有这么一问。

“不是,是找那位大姐。”红芍朝松鹤堂的方面努了努嘴。

“他们怎么知道那个讨债鬼?”梅氏百思不得其解。

安西侯府虽然地位尊贵,但宁阳伯府素来与其不睦,来的又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下人婆子,梅氏便懒得见,让人直接带去松鹤堂。

夏静月听到安西侯府的人找她,也觉得十分诧异。待一见这位王嬷嬷,便认出了正是青山寺前那位拿出祛暑丸的嬷嬷。

王嬷嬷向夏静月福了福身后,道出来意。

原来,竟然是来请夏静月到侯府去给老夫人看病。

“嬷嬷也太看得起我了。”夏静月啼笑皆非。只看她救了一个童,便来请她过府治病,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嘛。

“夏姐这话太谦虚了。”王嬷嬷满脸堆笑地道:“那日老奴是亲眼目睹姐是如何妙手回春,医术精湛的,那日谁不竖起大拇指称赞!”

夏静月笑道:“那一日在的,都是不懂医的外行人,自然是外行看热闹了,怎么能得准呢?”

“可当日医术高超的法明禅师也在,连法明禅师都夸赞姐的医术好,那么姐就一定是医术好。”

夏静月顿悟了几分:“是法明禅师让你们来的?”

嬷嬷细细地来:“实不相瞒,那一日我们安西侯夫人去青山寺进香,为老夫人祈福,顺道想请法明禅师到府中再为老夫人诊治。老夫人以前吃了法明禅师开的药好受了些,可最近又不行了,法明禅师听后,他也没有办法了,后来又跟夫人提起夏姐您,夏姐您的医术另辟蹊径,不定对老夫饶病有独到之处的见解,尽可一试。这不,老奴就受夫人所托来请姐了。”

夏静月没想到此事与法明禅师有关,问道:“你家老夫让的是什么病?”

“都是老人病,经常失眠睡不安稳,头疼得厉害,厉害时还恶心作呕……”王嬷嬷将老夫人最近犯的病症都了起来。

夏静月听着这些症状,倒像是高血压了。不过没有仔细诊断,她暂时不能下结论。“我得去看过老夫人才能确定,不过,我现在身上有孝,不知道你们忌不忌讳?”

王嬷嬷没想到夏静月这就答应了,简直又惊又喜:“不忌讳!一点也不忌讳!姐这就跟老奴前去侯府吗?”

安西侯府要请夏静月去治病时,就对夏家调查了一番,已知道夏静月之母刘氏去逝的事,更清楚夏静月要守一年孝的事。

但再怎么着也没有老夫饶性命重要,何况夏静月已经过了三个月的重孝。

“走吧。”夏静月让初雪去拿行医的箱子。

身为医者,以救人为己任。这不仅是在家时父亲祖父以及族规强调的,在学校时也是老师谆谆教诲的。因而夏静月没有摆架子的思想,人命关,还拿捏什么的,这哪是救人,分明是害人。

王嬷嬷喜不自禁的同时,又有些尴尬。侯府因为和宁阳伯府的事,压根没想到夏静月会答应得这么快,以为怎么着也得请个三四次才会来行医,连马车也没有备来,只有一辆王嬷嬷代步的马车。

夏静月听后,不甚在意地:“没关系,我们夏府也有马车,正好回来时也方便。”

王嬷嬷连不迭地请罪:“哎呀,夏姐要回来,我们侯府自然也是包管送还的。”

梅氏不理会侯府嬷嬷来找夏静月的事,不代表夏筱萱不在意。

夏筱萱让人盯着松鹤堂那边,听闻那边要备马车去侯府,恨得牙痒痒的:“这个乡下丫头才来京,就巴结了侯府的人,真是可恶。”

有了侯府撑腰,她的嫁妆就更拿不回来了。

她的嫁妆被减得少得可怜,怎么还好意思嫁人?不如不嫁了,免得丢人现眼!

不嫁……

夏筱萱眼珠子一转:如果夏静月不嫁,或者嫁不出去,岂不是不需要嫁妆了?

怎么才能让一个女人嫁不出去呢?

夏筱萱从没少听母亲以及下人的关于京中各家各府明争暗斗的事,几乎是一瞬间,便想到如果夏静月坐的马车出事,弄残了手脚,或者刮花了脸,那岂不是……

夏筱萱立即让心腹丫鬟去马房吩咐这般这般、那般那般行事。

大靖的京城主要分为四大城:东城,南城,西城,北城,而四城则以皇宫为中心划分区域。

占地极广的皇宫就如同太阳一般,四大城围绕它而建。

靠近皇宫的区域,名为内城,譬如南城内城,南城附城,南城外城,再往后就是郊区了。

内城住着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高官达贵;附城,顾名思义,依附内城的意思,这一区域住的人家,虽然算不上达贵,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而外城,则住着普通百姓商贾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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