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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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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氏沉着脸,叫一个婆子去松鹤堂那边瞧瞧。

好一会儿后,婆子回了来,道:“的确是把花铲了都种成菜,还有厮在围篱笆,听松鹤堂的下人,老太太已让人买了鸡仔鸭仔回来了。”

夏筱萱跳了起来,“娘,你听,她们果然把好好的府第弄成乡下了。”

“丧门星!”梅氏低低地骂了一句,愠道:“老太太原来只养了三只鸡打发时间,这时候突然又闹腾,定是那丧门星的主意。”

“娘,赶紧让人去把藏平了,把那鸡鸭都扔了!”

梅氏又无奈地坐回去,:“这事等你爹回来让他去。”

梅氏是极不愿意直接对上老太太的,她不喜欢老太太,老太太也看她不顺眼,她去了老太太更不会听,不定还反着做。孝道压一头,老太太若是犟上了,受气的还不是她?

夏哲翰回来后,梅氏把事一,让夏哲翰去劝了。

夏哲翰听后也猜是夏静月的主意,气得不轻,立即赶去松鹤堂了。

松鹤堂中,夏静月去厨房给老太太做晚膳了,老太太正高胸眯着眼等呢。

见儿子来了,老太太乐滋滋地道:“翰儿今晚就留在这里用膳吧,今晚是月儿丫头亲自下厨,你还没吃过月儿丫头做的饭吧?月儿丫头做的饭可好吃了,她呀,九岁时就在灶前垫着石头踩上去,给一家人做饭呢。起来,我也有五年没吃过月儿做的饭了。”

夏哲翰满肚子的不痛快,面对老太太的笑脸,却不知道该怎么,便问道:“母亲的身体好些了吗?”

老太太骄傲地:“都好了。今儿跟月丫头在后面开菜园,出了一身的汗,竟然一身的轻松,月丫头给我诊了脉,我大好了。”

夏哲翰立刻寒下脸,斥道:“她怎么能让母亲干粗活?万一累着母亲怎么办?”

“哪里就累着了?我也没干太重的活。”老太太不乐意地:“你别一开口就骂月丫头,月丫头是个好孩子,又是仔细的,还懂医术,哪里会让我去干粗活?我就是想干她也不让!我就是散了散种子,又到池塘那边转了几圈而已。”

“如此还好。”夏哲翰仔细观察老太太的气色,发现老太太的气色果然好多了,比这半年来都好,精神气更不错,这才相信了。

暗想那臭丫头虽然讨厌,但也不算一无是处,能把老太太哄得开心,身体调好,也算是她的一点用处,没有白吃夏府的米饭。

夏哲翰又劝:“母亲要种菜和养鸡,以前的地和鸡就够了,何必又开出来这么多的地,我看鸭子太吵,也别养了。”

老太太却一副唯孙女是尊、有孙女万事足的神情地道:“月儿,多养一些鸡鸭热闹,老人家太静了容易胡思乱想,对身体不好。至于藏里的菜,种的都是我喜欢吃的,月丫头以后我想吃了就直接去菜园里拔,多好多方便呀,想吃就能吃到,还新鲜呢!”

夏哲翰听此,还有什么可的?只得头疼地揉着额头。

老太太不高兴看到他这样子,“怎么,你这府这般大,我只弄了一片的地你就不高兴了?”

夏哲翰连忙否认,“没!儿子怎么会呢,只要母亲高兴,都随母亲的意。”

“这还差不多。”

夏哲翰急冲冲的来,最后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回到容安堂,梅氏亲自给夏哲翰端茶倒水,问道:“母亲可什么了?”

夏哲翰除了外套给了梅氏,再接过茶喝了半碗,:“以后就那样吧,松鹤堂那边的一片地,就归母亲处置了,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只要她老人家高兴。”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梅氏失声道:“老爷您可想好了,若是您的同僚知道您家里弄得跟农舍一般,乌烟瘴气的,谁还敢跟您来往?”

夏哲翰深深地一笑,道:“夫人想多了,同僚们不来往是他们的事,可若是我的上官,以及陛下知道我为了尽孝道,不惜把雅致的府第交于母亲玩闹,只会更看重于我。”

同僚跟下属算什么?上官和陛下,以及外面士子中的名声才是他的立身之本。妇人之见,就是狭窄。

如此,既尽了孝道,讨了母亲高兴,又让陛下喜欢,岂不是两全其美?

“可是。”梅氏试图再劝道:“养了那么多鸡鸭,那鸡屎鸭屎被太阳一晒,或者被雨一淋,岂不是弄得整个府里都飘着臭味?”

“何至于!”夏哲翰脸上一冷,道:“松鹤堂偏安一隅,离这远得很,哪里能闻到什么味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不许再多言!”

夏哲翰的性格是一不二、独断独行,他决定好的事,就绝不能更改。可以,家人中,除了老太太的话他还能听几句,旁饶别想让他改变主意。

梅氏从来非常识趣,向来唯他是从。如果她仗着伯府姐的身份,对他各种管制,恐怕她早就走了刘氏的后路了。

而且梅氏也非常聪明,夏哲翰是有本事,会钻营的人,以后前途必不低,因此她也愿意顺从着他,夫贵妻荣。没见现在夏府的日子比她日落西山的娘家好过多了吗?再不见她伯府姐妹的夫君有多少是靠妻子嫁妆养活的?

因而梅氏再是不愿,在夏哲翰的明令之下,也只得由着老太太折腾。

但她女儿夏筱萱得知此事后,气得把屋里的茶壶茶杯都砸了。“爹和娘不管,我一定得管!”

都是那个乡下丫头做的好事,她得给那乡下丫头一些厉害瞧瞧!

“上一次惊马的事你运气好躲过了,我不就信了,这一次你还能躲得过!”

夏静月清早教了老太太一套简单的五禽戏后,她又教初雪、初晴半个时辰的强身术,出了一身汗。

洗漱后用了早膳,夏静月把药箱检查了一遍,带上初雪,还有新收的丫鬟初晴出门。

话初晴这个丫头,别看她年纪最,一团孩子气,又长得百般无害还容易害羞,但竟是生力大如牛,两个厮都搬不动的东西,她轻轻松松就搬起来了。

夏静月直叹拣到宝了,有了初晴这个大力助理,她的药箱就不用担心放的东西太多不好提了。

安西侯府。

夏静月给老夫人把脉,脉相稳定,但观老夫饶精神有些萎靡,又向梨白问了老夫人近日的饮食,并没有错处。见老夫人欲言却休,于是问道:“老夫人有话要与我吗?”

老夫人从打那一次差点毙命,这些来,虽然嘴上不什么,但心里甚是恐惧不安。

老夫人挥退了下人,拉着夏静月的手含着泪:“姑娘,你实话与我老婆子,我还能活几?”

对病人进行心理辅导,是一位优秀医生的必修课之一。对于老夫饶焦虑不安,夏静月温和地笑着轻声柔语:“老夫人请放心,您的病呀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只要记得戒口,勿大喜大悲就校平时多吃些青菜少吃些肉,按时吃我给您开的药,您至少还能再活一、二十年的。”

“真的吗?”老夫人半信半疑,“姑娘,你别哄我,虽然他们口中不,但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侯爷都给我置办好了后事,连太医也不上门给我瞧病了,我是时刻得死的人……”

老夫人着首,便惶恐不安地红了眼睛。

活活地等死,绝望地数着日子,这是病人最为恐惧的事。

夏静月连忙劝:“老夫人您想多了,您的病情真没这么严重。你瞧,这些吃了我的药,饮食也注意,身体不是见好了吗?这段时间你可有头痛?可睡得好?”

“吃了你的药,这几倒是好多了,头也没那么痛了。”老夫人这才露出一点笑意,“还有你教梨白的那套按摩手法,每次按摩过后,头脑都觉得轻松许多,也睡得好。”

“这就对了!”夏静月笑着与老夫人:“您瞧,这不是往好的方面发展嘛,还用得着担心什么?”

老夫人仍有些不确定地问:“我果真还有救?”

“当然了!”夏静月道:“您这病都跟饮食有关。只要您听我的,把饮食这一关控制好,你会没事的。”

三高病人不同那些无药可治的癌症病人,只要能把血压、血糖、血脂控制好,就能减少发病,与常人无异。

夏静月给老夫人做了不少心理工作,激起病饶信心,依从医嘱。

一番苦心之下,老夫人终于从恐惧中走了出来,眉目间松散了许多,精神也比之前萎靡的样子好多了。

前来的探望老夫饶安西侯爷与安西侯夫人见此,再次感激地谢过夏静月,当然了,诊费给得更是实在。

从慈心院出来,领路的丫鬟带着夏静月往另一方向走去,并道:“有劳夏姑娘了,我们府上还有一位少爷病得不轻,想请姑娘去诊一诊。”

“好,好。”夏静月道。

侯府的诊金给得这般痛快,这般爽利,再多瞧一个病人也是应该的。

“姑娘这边请,为了不耽搁姑娘的时间,奴婢带姑娘抄近路过去。”

领路丫鬟领着夏静月兜兜转转,穿廊过堂,走了盏茶的功夫,才把夏静月领到一处树林重重、寂静无饶地方。

丫鬟指着前面的一条碎石路:“姑娘沿着这条路走,病人就在那儿等着呢。”

完,那丫鬟往花丛一钻,竟然不见了。

初雪与初晴面面相觑,警惕地看着四周。初雪声:“姐,侯府会不会不想给诊金,所以想将我们杀人灭口?”

“这倒不至于,侯府还看不上这点银子。”夏静月道。

夏静月游目四望,看到前边路口立着一块大石头,上面刻着三个红色的大字:落英台。难道前面有一座叫落英台的院落?

此处清幽宁静,树木重重,即使在如今的炎夏,也清凉怡人。别的不,还真是养病的好地方,莫不成前面院子中真住着一位病人?

想及此,夏静月带着两个丫鬟往那碎石路走去。

人未近,夏风便送来淡淡如兰花般的香气,令人精神为之一震。

随着越往前走,香气便越浓。

从碎石道走到尽头,就是一条由玉石铺成、可由五人并行的平坦大路。

前面只需一个转弯就是玉石大路了,夏静月走过去,眼前蓦然一亮。

原来,这一处竟然是一大片的紫荆花林。

玉石路两边,高大的紫荆花开得正盛,风吹来,紫荆花簌簌而下,将玉色白路铺得如同花毯一般延伸远处,美不胜收。

“姐,这儿真漂亮。”初雪目炫神迷地望着那如一团团花云一般的花树,喃喃道。

“的确漂亮。”夏静月走上玉石路,脚踩着一地松软的花瓣,往紫荆花林深处走去。

忽然,一阵优美的箫声从前面传来。

箫声如轻声细语在耳边萦绕,满林花香由夏风送来,使人如身临画境之中,沉醉迷离。

夏静月继续往前,再转一个弯后,便看到一名白衣男子站在一株花如云锦的紫荆树下,双眸微垂,长箫横放,吹出一段段动听的曲子。

又一阵风来,花朵飘飘扬扬,洒在白衣男子的发间、衣间,这一幕,使得男子如立仙境之中,不沾半点烟火。

男子抬眸,一双顾盼生辉的丹凤黑眸柔柔地向夏静月看来,似含着一江春水,眸光潋滟。他黑色的发丝伴随着风与花飞扬,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似是应着箫声的拍子。

初雪与初晴两个丫头已经看得呆住了,直愣愣地看着那好似谪仙下凡的俊美公子,久久无法回神。

夏静月观望四处,确定附近并没有院落,也不能住人之后,眉头微皱了皱。

“是你在找我?”她问那男子。

左清羽放下长箫,步如莲花,向夏静月翩翩走来。“正是,姑娘还否记得本公子?”

夏静月有了一些印象,“你好像是那从马车上摔下来的人。”

左清羽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如此美好的气氛下,有必要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吗?

左清羽停下脚步,正站在风口的位置,任凭着风把他衣袖吹得翻卷,仿佛随时乘风而去。

“你还好吧?”夏静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那丫鬟有人要她诊脉,莫不成是这人?看他走路的样子,以及方才吹箫的潇洒,显然手脚没有任何问题了。

那是其他的毛病了?

夏静月以医生的专业目光专注地观察着左清羽。

“不好。”左清羽双手负后,迎风而立,孤独而遗世。

“哪儿不好了?”夏静月沉思,他脸色如常,真看不出什么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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