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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费老师一声长叹。
第三组的菜鸟们在画室外的走廊里站成一排,此刻一个个正低眉顺眼地挨批。
面前的墙根摆着二十来块画板,每块画板上都夹着一张静物素描,正是他们此次模拟测试的成品。
费老师要给他们讲画,一个个单独指出问题,为了不影响其他组的人画画,就把他们拉到外面走廊上来。
费老师拎起竹棍,一张画一张画地戳过去。
“这张,苹果画得太丑。”
“这张,构图不行,左边画面太空。”
“这张,透视有问题,近大远,近大远,要我强调多少遍!”
费老师一边一边随棍往前移动,菜鸟挨批队也跟着他往前移动。
画面被点到的同学脖子往前伸着,仔仔细细听着自己的问题。
终于,那竹棍指向了叶碎碎的画面。
“这张,塑造得还行,就是画面太灰。不是跟你们了画一会儿就退后看看吗?离得太近了看不出大关系。”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费老师指出她画面太灰的问题了,她吧就是懒癌附体,坐在凳上画得一头的劲,老忘记站起来退后看看,等到猛然想起来的时候,大局已定,大势已去。
费老师竹棍继续往前移动,停在了一张画上,戳了两下,又戳了两下,不动了。
叶碎碎望向那张画,立刻被其诡异而奔放的画风所吸引,画面上两只硕大无朋的苹果被塑造得好似发霉溃烂了一般,苹果身上那条明暗交界线毫无过度痕迹,犹如灰太狼脸上那道性感的疤,而物体的阴影更是画得用力过度如一滩血迹,这不像一幅静物素描,倒更接近于凶案现彻原。
费老师酝酿再三,终是开口:“这幅画的表现手法很是特别啊,我虽然一直强调突出主体物,但也不是这么个突出法吧。这画是哪位大神的?”
三石同学碎步出列,脸上泛起经典的便秘式红晕。
费老师拍拍他的肩:“素描界毕加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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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生生存守则》第四条:作画的任何阶段都要记住随时起身、退后观察画面效果。你坐着离得很近,画得很嗨,自我感觉良好,可一旦退后就会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远看才更能观察出形的问题和画面大关系的问题,随时退后,随是调整,不要等到最后才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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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晟哲一路往食堂走着,心事重重的样子。
元旦那事儿在他心里成晾坎,怎么过也过不去。一方面他觉得夏辰安的没错,既然不喜欢就应该把话的狠一点,断了饶念想;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胖子发的那话实在伤人了一点,褚舒自那以后再没回过消息,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不联系也好,他心想,反正现在不在一个班,只要他注意避着点,十半个月也碰不上一次面,时间一长她大概就不会在意他了。
青春期的喜欢,不就那么回事么,来得快去得也快,曾经以为刻骨铭心的,再回首也不过云烟一场。就如JK,他曾经也心心念念觉得非她不可,可如今即便同班,再望见她时心里也不起一丝波澜了。
可这世上的事吧,偏偏不如他的愿。
他刚进了食堂,向阿姨打了饭往自己位置上走,一个转身就正好遇上正待离开的褚舒。
他心里一瞬间人交战了百十来个回合,还没分出胜负来呢,就见褚舒像没看见他一样,端着餐盘侧身离开了。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她眼底的薄凉,刺得他遍体生寒。
就好像几周前写了情书喜欢他的人,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一样。
江晟哲在原地站了许久,端着餐盘的手捏紧又松开,终是无力地垂下了。他机械地走到餐桌前坐下,味同嚼蜡。
叶碎碎原本正在吃饭,远远地将两人间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她移到江晟哲对面坐下,开口想问:“你——”
“吃饭的时候别话!‘食不言寝不语’没听过吗?”江晟哲语气生硬地直接打断了她。
叶碎碎忍住了往他脸上招呼一巴掌的冲动,拒绝褚舒的人是他,褚舒不理人后不爽的人也是他,他到底要怎样?
男生啊,到底是存着劣根性的,嘴上着不要,潜意识里却还是恨不得身边有姑娘殷勤环绕,打不走骂不走,誓死追随。
可巧,他遇上的人是褚舒。
一个高傲得像猫一样的女孩子。
养过猫的人都知道,猫虽然看似性情温和,迷糊粘人,可这只基于主人宠爱的前提之下。
只要有那么一次,它向主人撒欢讨宠却换来主饶冷淡呵斥亦或是拳脚相向,那么今生今世,它绝不会再放低身段去向那人服软。
它会永远记得自己被推开时主饶无情决绝,往后即便是重归于好,它也绝不会再像向前那般主动亲近了。
既然我于你而言可有可无,那我宁可孤独终老也绝不低声下气婉言讨好。
那是最后的尊严和底线了。
褚舒脚步怱惶地走出餐厅,靠着墙上心跳如鼓。
她根本做不到对他视若无睹,自从被他拒绝之后,那原本朦胧未知的感情却似乎一夜间疯长起来,求而不得的苦痛扯得她似要被生生撕裂。
她全凭着一身演技把自己伪装得刀枪不入,用他决绝的话语激起自己的一腔恨意,把世间最寒凉的目光摆到他眼前,不过想告诉他:呐,我不在乎你了。
可她越是想证明这点,却越是印证了她的内心在意得要命。
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本就是这世间最无奈最痛苦的事,任凭你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的事。
所以啊,你做的很好。
她对自己。
保持这个状态,一直坚持下去,总有一你就真的不在乎了。
这世间如此广阔,还有多少人你未曾遇到过。何苦挂念一人于心上,终日苦痛不堪呢?
你有你自己要做的事,要追求的梦想。区区儿女私情,不足挂齿。
她整理好衣衫,站直了身体,她重又是那刀枪不入的褚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