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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齐蔓死死地抓着叶镜的手,只觉得身体被撕裂开了一般。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汗水流进了眼睛。她努力地睁大眼睛,不让自己睡过去。耳边其他人在什么她完全听不见,她只能听见“嗡嗡”的声音。
随着一声剧痛,齐蔓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眼前只剩下一片白。
在一片白中,程苔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这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原来是女孩蹲在河边捡石头。她的身后是忙碌的采石场。
齐蔓光着脚站在河滩上。虽然河滩上全是石头,耳边是风声,但她感觉不到疼和冷。齐蔓朝着女孩走过去,女孩忽然抬头看着她。她惊讶地发现,这个女孩就是时候的自己。
现在采石场不在了,连这片河滩都是很多年前的回忆了。齐蔓还记得她以前总是在这里捡石头,一个一个地捡起来,然后再一个一个地丢到河里。
离开家的前一,她也这样丢了一整的石头。
妈妈叮嘱她:“跟老师走了以后,你要听她的话。要是有人欺负你,就忍忍。爸爸妈妈没有什么本事,对不起你了孩子。”
爸爸只是劈柴。其实他已经劈了很多,但还是不停下来。
老师牵着她去坐车。齐蔓走着走着回头看了一眼,妈妈朝她挥了挥头巾,背过身去好像在抹眼泪。爸爸抱着妹妹,妹妹努力地想要下来。齐蔓还记得那时路两旁的草垛子,空气里的泥土气息,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就在前一,老师找到了家里。齐蔓正在洗衣服,看到老师,立马起来擦擦手,招呼老师坐下。
老师问她:“你是真的不打算读书了吗?”
齐蔓站在那里,抓着衣角,不出话来。她也想读书,但是家里确实有些困难。
这里孩子的命运是从一开始就写好的。男孩长大去采石场接父亲的班,女孩上两年学能认字就会退学一边帮着做家务,一边等着结婚。她能读到五年级已经是很不错了。
老师叹了口气,问:“如果能有机会让你继续读书,但是要离开父母,每会很苦,你愿意吗?”
齐蔓的眼睛里一下子亮起来,但很快又灭了,低下头声:“爸妈不会让我走的。”
老师陪着她洗衣服做饭。爸妈收工后看到老师,很是惊讶。听了老师的话,父母对视了一眼,爸爸沉默地钉钉子,妈妈看了他一眼,对老师:“让蔓去吧,我们的孩子,能走出去一个是一个。”
齐蔓跟着老师上了车,又转了一次车后,她们来到了一个新鲜的地方。这里很亮也很大,有很多和齐蔓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正当齐蔓屏佐吸,不敢随意走动的时候,来了一个女子,上下打量着齐蔓,问:“这就是你的那个孩子吗?”
老师推了她一把,笑着:“是,这孩子可有赋了。你看看,是不是长得俊。”
女子仔细地看了看齐蔓,笑着点点头,“是长得不错。唱歌跳舞会吗?”
齐蔓按照路上老师教的,紧张地唱了两句。女子点点头,喊过另一个大一点的女孩,“领着这个妹妹去领东西。”
完,女子就和老师闲聊起来,“你啊你,我跟你过多少次,让你来帮我,你非不来,难道要在那个山沟沟里躲一辈子吗?”
老师笑着:“知道你们挂念我,过几年我就回来了。”
老师蹲下来,帮齐蔓理了理衣服,:“你在这里要听话。记得要好好读书,这才是你来的目的,知道吗?”
齐蔓知道在离开了父母妹妹以后,她又要离开老师,但还是忍住眼泪,只是点头。
后来齐蔓才知道,老师送自己来的地方是艺术团。艺术团里会有生活补贴,虽然不多,但她每个月都把补贴省下来,去最近的邮局寄回家。
她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吃饭有食堂,看书有图书室。团里其他女孩会把旧衣服给她,有的还会从家里带好吃的东西给她。
因为感恩,她每都是最早的一个起来的,即使有负责清扫的阿姨,她还是努力地想要做些什么。练功的时候,即使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她也不吭一声。她知道自己比人家慢了一大截,只有苦练。
时间就这样慢慢地往前走。
她在艺术团待了七年。期间回家的次数寥寥可数。逢年过节,其他孩子们回家的时候,她就在练功房里练功练到累瘫。当她累到躺在地上的时候,她看着花板,会想什么时候父母和妹妹能来城里就好了。
突然有一,团里变得热闹起来,每个女孩都在努力练习。齐蔓听,是有学校来选人。她本来没什么想法,只想着等到十八岁不能待在艺术团以后,就去找个工作,努力赚钱,让妹妹来城里读书,父母来城里安稳地生活。
她的这个计划被团长叫停。那团长在走廊叫住她,领着她去了学校的老师面前。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平时表演过的唱歌跳舞诗朗耍
但她是艺术团里唯一被录取的。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做,立马就跑去了老师家。老师前几年回到了城里,结婚有了孩子。
听到齐蔓被录取的消息,老师激动地连鞋都来不及穿,拉着齐蔓的手,激动地:“走走走,我们今出去吃。金榜题名啊,这是大喜事。”
齐蔓出了自己的担心,“老师,我真的可以吗?”
她忽然有些胆怯。那座城市更大更远,她在这里还有老师,还有对她友善的团长和伙伴,在那座未知的城市里,她什么都没樱
坐在回家的车上,齐蔓很矛盾。她还在犹豫去不去读书。她没有打电话给家里。
家里门锁着,她只好去了采石场。看到她,妈妈很高兴,拉着她的手,问她怎么回来了。
齐蔓从包里拿出了录取通知书。妈妈愣了一下,随即又还给了齐蔓,不好意思地:“妈手脏,别脏了这个。”
齐蔓控制不住,抱着妈妈,哭着:“妈,我会让你们过好日子的。”
她再一次地离开了家,只是这一次,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樱
站在演大的门口,齐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要开始新的人生篇章了。
给她开门的女孩有些让齐蔓意外。明明是下午,女孩穿着睡衣,头发凌乱。齐蔓忽然不知道些什么,倒是对面的女孩笑着问她:“你也是分到412了吗?”
齐蔓点点头。女孩笑着拿过齐蔓的行李,问:“你叫什么名字?”
“齐蔓。整齐的齐,蔓延的蔓。”
“我叫程苔,前程的程,青苔的苔,你可以叫我程程。”
女孩似乎有很多话要,“她们领东西去了,我来得早,什么都准备好了,所以就睡了一觉。”
程苔拿出东西给她吃,仿佛她们认识了很久,放完暑假才回来。一放下手里的特产,程苔坐在床上,拍拍上铺的床板,笑着:“以后你就住这儿,我们可是上下铺了。”
她整理床铺的时候,程苔坐着,一直在话,“你累不累?你坐了多久的车?你吃中饭了吗?你还有什么东西没有领?”
程苔一直在,她来不及回答,程苔就有新的问题。
齐蔓确实是有点累,想要去洗澡睡一觉。但她不知道浴室在哪儿,不知道里面的东西她会不会操作。正当她想着要怎么开口问程苔的时候,程苔咬着年糕条,从阳台上拎着自己的水桶,问她要不要去洗澡。
去浴室的路上,程苔还是没有停下嘴巴,不是告诉她食堂的方向,就是洗衣房怎么方便。
齐蔓很好奇,问:“你来了很久吗?为什么这么熟悉?”
程苔神秘兮兮地摇摇食指,:“我哥哥以前在立大读书。他经常来这里踢球,对这里很熟悉,昨他领着我走了一圈,我就记住了。”
当热水洒在齐蔓身上时,齐蔓终于放松了下来。
大学的生活比她想象中要简单一些。
开学第一,洛溪梨就把她拉到一边,给了她表格,声:“把这表填了,我姑姑可以帮你申请补助。”
这倒是很让齐蔓意外。以前在艺术团,她的困难似乎是众所周知的,每个人都可以把自己的旧东西给她。无论是给她什么,她都要感激涕零地谢谢。如果不这样,很快就会有人在背后议论她没有礼貌不懂感恩。
齐蔓拿过表格,声:“谢,谢谢你,也谢谢洛老师。”
洛溪梨笑着拍拍她的背,“怎么这么客气,怪不好意思的。”
周末的时候,程苔问她要不要一起出去玩。所有的东西对于齐蔓来都是新鲜的。她第一次看见那么高的楼,第一次坐地铁。
程苔问她:“你想吃那个谁家的爆米花吗,可香可甜了。”
她点点头。两个人在商场一楼吹冷气吃爆米花。
程苔笑着:“好吃吧。”
“好吃。”
齐蔓问:“你来过很多次吗?”
“我哥哥在立大读书,我很早就来过,当然熟悉啦。以后我们想吃随时都能来,可方便了。”
回去以后,奚安娜在整理衣服鞋子。程苔拿起一条裙子,惊呼:“安娜,你那件红裙子特别好看,扔了好可惜啊。”
奚安娜问:“你要吗?”
程苔又拿起一件,:“我试试,那件绿色的也好看,我也试试,了,齐蔓蔓,你要不要来试试。”
齐蔓还有些犹豫,程苔却开心地挑着衣服鞋子还有包。三个人围着一堆旧衣服鞋子包兴致勃勃地试了一下午。
其实齐蔓一开始就知道,程苔和奚安娜的衣服,根本就不是一个码的。程苔和奚安娜这样做,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舒服些。
齐蔓早就习惯了接受别饶旧东西。但是这一次,她可以坦然地接过。
洛老师帮她争取到了免除费用,再加上打工,她已经可以让妹妹继续读书,不用再像她一样面临退学的苦恼。
父母打电话来告诉她,采石场快要关了,家里的老房子也快要拆掉,乡里会安排他们在附近的服装厂打工。别的人家还在犹豫要不要离开,爸妈已经报了名,听乡里的,离开采石场,也离开老房子。
妈妈高胸对她:“你下次回来就有新房子住了。我和你爸现在上班不累,钱也比以前多。看到我两,好多人都打算搬过来了。”
她的大学生活很平静,直到运动会的那一。
齐蔓没有告诉其他人,自己喜欢着专业里的一个男生。他什么都做得好,会在课上给她详细解释组作业,会在晚会上唱歌,会踢球,什么都会。齐蔓只敢偷偷地看着他,和别的同学们一起鼓掌,从来不敢主动找他搭话,生怕红聊脸出卖自己。
那封信她写了很久,写两句就要停下,然后红着脸继续写。她没有想过什么,只是想出自己的心里话。
她一直在想怎么给对方。信没有署名,他不会知道是自己的。
但是在运动会却发生了意外。
齐蔓的包放在看台上。当她去给男生加油鼓劲回来以后,包里的信却不见了。正当她到处找的时候,从大喇叭里传来了那封信的内容。
她僵在那里,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旁边的女生正在议论谁写的这个。齐蔓什么都不出来,只觉得阳光太晒。
本来这件事可以算过去了。齐蔓没想到的是,第二有人把这封信放到了校园论坛上,除了这封信,还有专业里每个女生的笔迹,稍微一对比,大家就知道是谁写的了。齐蔓的专业,班级,宿舍,甚至学生证都被扒了出来。
专业里立马炸开了锅。大家议论纷纷,有她异想开的,也有她不知羞耻的,还有的人翻出了她以前在艺术团的照片,猜测她的过去。但是也有人安慰她,替她出头,让大家不要再议论了。
齐蔓觉得自己的心被撕碎了给大家看。那几她没有办法去上课,也没有办法出门。只要听见别人话,她就觉得是在议论自己。
程苔抓着床边,对她:“齐蔓蔓,你不能这样,要上课啊,也要吃饭啊,过几就没人记得了。”
程苔总是喜欢喊她齐蔓蔓,是这样更有韵律福齐蔓裹着被子,无力地伸手摸了摸程苔的脑袋。可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后来齐蔓才知道,发帖的人就是那个男生。原来她的喜欢在对方的眼里,不过一场笑话,她在对方眼里就是个傻子。
齐蔓忽然从床上坐起来。准备把炒面拿去倒掉的程苔吓了一跳。齐蔓爬下床,一句话都没有,把整份炒面吃下去。吃完后,她擦擦嘴巴,打了个嗝,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我要好好生活。”
入学第一,老师让每个人写下自己的愿望。齐蔓偷偷地看了看,左边程苔写的是最佳女主角,右边的路白写的是安静,而她想了想,郑重地写下好好生活。
她艰难地走到今,所以一定要幸福,不能成为别人口中不幸福的人。无论是给傅水石买录音设备,还是投资他的唱片,或者是发现他不回自己的消息漠视自己以后还是想要结婚。这一切似乎只要她不面对就是不存在。
程苔劝她:“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肯定是真心的,只是这份真心能有多久,没有人知道,所以人告白的时候经常会我爱你,但不会我一直爱你,因为他们内心都知道,这是做不到的事情。”
齐蔓开玩笑:“你怎么那么喜欢劝人分手?”
程苔沉默,很久才:“你忘了吗,刚开始的时候我一直都在他好话。”
她想了想,确实如此。是程苔让她试着接受,但也是程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愿意提到傅水石的名字,只是喊他负心人。
程苔昏迷的时候,她匆匆赶到医院,忽然又想起程苔曾经劝自己的话,“和负心人分手吧,不要再耗了,你恨我也罢,我多嘴也好,听听我的吧。”
“你不能这样跟他耗着,为了他曾经对你的好,你就甘心被拖垮一辈子吗?”
“他早就不喜欢你了,只是没找到更好的,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跟你耗着,等找到更好更喜欢的就一脚把你踹了了,总结起来就是骑驴找马,你在他家眼里就是驴,还是个大蠢驴,你还把他当什么白马王子。”
齐蔓不想面对。只要她不分手,似乎所有的问题都会随着时间解决。但她没想到,程苔就算伤势还没恢复,也要一瘸一拐地去和瞿山南分手。即使瞿山南扔掉了工作室里的所有东西,即使他要三倍价钱,程苔全都答应,只想要赶紧从这段感情里脱身。
齐蔓在一边看着,很佩服程苔的果敢。她也想这样。
她试探性地问傅水石要不要试礼服,她换好衣服后,看见傅水石坐在沙发上玩手机。齐蔓想着在婚礼现场,司仪在台上煽情,宾客在下面吃菜嗑瓜子,没有几个人在意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其实没有一个人在乎。
随着她的人气不断上升,大家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齐蔓身上。为此傅水石似乎很不满意。媒体的言论,或许还有头上盖过他的光环,最终他们之间的矛盾还是爆发了。齐蔓终于肯面对,什么家里反对,什么要趁年轻拼一下事业,全都是假的。
曾经的喜欢是真的,后来的不在乎也是真的。
她一直希望有人爱自己,其实有的,就是她自己。
爱情太难了,她不想再碰。
齐蔓开始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演戏上。无论什么活动,什么角色,她都要试一试。但是自从秃头皇后以后,找到她的角色都差不多。如果换戏路,齐蔓也有些担心,只好一个接着一个演。
第一次收到花的时候,齐蔓没有想太多。第二次,第三次,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卡片上的名字让她想到了什么,但她不相信。
最后她还是去见了瞿声溪,直截帘地:“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不觉得很别扭吗?你哥和程程这层关系在这里,我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
但是瞿声溪似乎没有打算放弃,依旧坚持给她送东西,约她吃饭。次数多了,齐蔓也觉得不好意思,只好答应。
吃完饭后,瞿声溪问她:“你有看过烟花秀吗?”
齐蔓摇摇头。每年新春的烟花秀,她都在忙着工作,没有什么时间。
“走吧,我们一起去看。”
齐蔓很惊讶,现在不是新年,哪里来的烟花秀。她好奇地跟着瞿声溪去了海边。
瞿声溪看着时间,忽然了一句“好了”。就在这一瞬间,海边忽然出现了五彩的烟火。所有的游人都在惊呼。齐蔓也看得入神。全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看着瞿声溪的侧脸,心里仿佛也有烟花声。但她立马清醒过来。烟花秀还没有结束,她就往回走。
瞿声溪拉住了她。
齐蔓甩开了他的手,差点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这样下去,程程总会知道的。”
瞿声溪的声音也提高了,不解地问:“她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重要,在我还没有成为演员齐蔓前她就是我重要的人,没有她,我也不会站在这里和你话。她和你哥哥的故事,就是我们的故事。”
她立马冲到了程苔家。
程苔揉着眼睛给她开门,无奈地:“什么啊,大半夜不让人睡觉。”
齐蔓松了口气,笑着:“没什么,想来看看你。”
“大半夜折腾人。”程苔嘟囔个没完,“要吃什么自己拿。”
程苔走路的时候还有些迟缓,那是车祸的后遗症。齐蔓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很难过。她认识的程苔,会拎着水桶开开心心讲个讲完,会在大晚上犹豫着要不要去吃夜宵,然后跑得比谁都快。
她再也没有见过瞿声溪。直到她和叶镜带着行出去玩。
在路上,她就接到了瞿声溪的电话。
“听你最近和一个踢球的走得很近。”瞿声溪的声音里有几分不屑,也有疑问。
“是,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
“和他在一起有什么好的。他们队最耀眼的是队长吧。”
齐蔓没有耐心再下去,“再见。”
行开心地拉她一起研究新玩具。齐蔓心虚地抬眼看了眼正在开车的叶镜,耐心地教校
坐索道的时候,工作人员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嘱咐:“来,孩子坐在爸爸妈妈中间。”
齐蔓和叶镜还没有什么,行抢先:“他不是我爸爸。”
工作人员也有些尴尬,连忙:“哎呀真不好意思。”
行继续:“他们是我姑姑和姑父。”
工作人员不经意地松了口气,摸了摸行的头发,笑着:“怪不得看起来就是一家人。”
这下轮到齐蔓和叶镜有些尴尬,不知道些什么,只是机械地跟着工作人员的安排来。
上山的时候,行一直在惊呼。他的帽子没有戴好,齐蔓想要给他戴上,正好叶镜也是这样打算的。叶镜的手正好盖住了齐蔓的手。齐蔓愣住,有些麻麻的感觉穿过身体。叶镜也红了脸,直到行疑惑地问:“你们为什么都按着我的脑袋?”
两个人这才红着脸收回了手。风吹过枝叶,发出“簌簌”的声响,可齐蔓似乎还听见了一阵心跳声。
叶镜去买果汁的时候,齐蔓蹲下来问行:“又是你那个美女姑姑教你的是不是?”
行笑着:“不对吗,那为什么是这个叔叔和你带我出来玩。”
齐蔓顿时语塞,心想这孩子不愧是程苔的侄子,这话得她居然没法反驳。
送行到酒店后,齐蔓打算自己回家,叶镜还是坚持送她回去。一路上两个人都很沉默。
回家之前,叶镜叫住了她,问:“你今开心吗?”
齐蔓抓着包带,不知道什么,只是“嗯”。
两个人之间又恢复了沉默。
“那个,那个。”叶镜一直在挠着后脑勺,“那个周末你有时间吗?我想,我想。”
齐蔓打断了他,“我没有时间,我对足球也没什么兴趣。再见。”
她不想多,生怕再下去,她就会舍不得分别。一旦舍不得,她觉得自己又要掉进无边的深渊里。傅水石已经结婚生子,但他和齐蔓的这一段旧恋情,还是经常被提起,甚至有谣言齐蔓是为了前途所以抛弃他。
齐蔓觉得爱情太苦了。
她一回家,就看见那条熟悉的裙子。
那她站在衣柜前,扫了所有的衣服一眼,长长地叹口气,不知道选一件,她站在那里,又坐回梳妆台前,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实在没有头绪只好给奚安娜打电话。
奚安娜给的方法最简单,“有什么好愁的,哪件衣服你平时舍不得穿就穿哪件。”
齐蔓还是没什么想法,奚安娜提议:“就上次,你那件碧绿色上面带碎花那件,挺好看的。”
当她站在楼下的时候,有些后悔,想要回家,正当她犹豫不前的时候,那辆熟悉的车停在了面前。
“你这个裙子挺好看的。”
叶镜这句话让齐蔓的脸红了起来。她还没回答什么,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她急切地:“对不起,程程进了医院,我要去看看,对不起。”
她刚打开车门,就被叶镜一把拉住。齐蔓疑惑地看着他,叶镜帮她重新系上安全带,轻声:“别急,我会陪着你的。”、
齐蔓坐在病房外面的走廊上,想起很多事情。她觉得很抱歉,对叶镜:“对不起,今这样耽误到你时间。”
叶镜笑了笑,靠着椅背,:“没什么,其实我刚开始不喜欢程苔,觉得陆行远莫名其妙就喜欢她,和她在一起后尽是些道消息,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很凶,完全没有电视上那么温和,我就觉得,她好假,离开镜头就是另一幅面孔,装都懒得装。”
齐蔓急切地:“其实她真的特别好。”
“后来,我大概猜出来她和陆行远在一起的原因。”
“你?”
“这有什么难的,我和陆行远虽然不及他和秦树那样亲近,但也是每训练在一起的,有些事情,其实能感觉到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我可是靠着陆行远混奖杯的人,能做什么。”叶镜安慰她,“放心,会没事的。”
程苔醒过来以后,齐蔓松了口气。医生程苔需要休息,齐蔓只好先离开。
走着走着,叶镜忽然问她:“程苔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齐蔓点点头,笑着:“是的,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是最好的人,接过我的行李,什么都不在乎,让我坐她的床。”
她想起什么,抬头看着叶镜,收起笑意,认真地:“我知道你们足球运动员不缺钱也不缺爱,我这样一个性格的人,不适合你。”
“你什么性格。我觉得你很好,是真的。”
叶镜也一样很认真。齐蔓忽然有些动摇。
洛溪梨激动地:“我们镜镜,可是很好很温柔的人呢?”
她太过于激动,差点丢掉了水果刀。
程苔无奈地:“不能相信她的话,蓝曼龙的球员就是她心头肉。妈呀,还镜镜,你叫秦树什么,树树吗?”
洛溪梨一本正经地回答:“不,树啊,因为他很早就在蓝曼龙了,从树苗到参大树,成为栋梁,但不论发生什么,他都是最初的那个树。”
这话实在是太肉麻,路白似乎是噎着了,抱怨:“这个俱乐部,是搞传销的吧。”
齐蔓只是沉默地吃着水果。她觉得叶镜真的很好,但又很懊恼。她这辈子好像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掏心掏肺地对一个人好。
程苔把一件球衣套在齐蔓身上,:“你去球场看一次叶镜吧,这样你会更懂他。我是个悲观主义者,认为人与人之间总会有分散的一,既然如此,就更要珍惜真心对自己的人。”
齐蔓最后还是去看了比赛。中场哨声响起以后,叶镜迟迟不肯离场,齐蔓穿着叶镜的同款球衣,站在看台上,也迟迟不愿离去。
叶镜走进球员通道前,想要和她击一下掌。但齐蔓忽然抱住了他。齐蔓也不清为什么,即使全场有几万名球迷的喝彩声,她也只是想抱一抱叶镜。
“疯了,疯了,你真是疯了。”齐蔓躺在床上,拼命地敲脑袋。
正当她纠结的时候,有人打电话来。一看是叶镜,齐蔓吓得差点把手机丢出来。但她最后还是接羚话。接通以后,叶镜只有沉默,她也只有沉默。
最后叶镜只是:“我会好好踢比赛的。我会拿到冠军的。”
“你本来就是最优秀的。”话一出口,齐蔓就觉得不妙,自己的嘴巴似乎不受控制。
接到程苔的电话,齐蔓吓了一大跳。程苔急切地:“叶镜被砸成脑震荡了,还在俱乐部医疗室。”
齐蔓也很着急,“为什么不去医院?”
程苔没有刚才那么着急,问:“关你什么事,他又不是你的谁。”
“你真的是。”
齐蔓顾不得和程苔继续扯,连忙开车冲到了俱乐部。但她没有在医疗室见到叶镜,问了吴叶叶以后她才知道叶镜在餐厅。
她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又跑到餐厅,一进餐厅她就看见叶镜在餐厅啃苹果。叶镜的腮帮子鼓鼓的,仿佛一只仓鼠。看到齐蔓,他也很意外,问:“你怎么在这里?“
”
齐蔓赶紧跑过去,双手捧着叶镜的脸,急切地问:“你不是脑震荡了吗?怎么在这里?”
叶镜的脸红到了耳根,结结巴巴地:“什,什么,还没训练呢。”
齐蔓忽然明白过来,赶紧给叶镜打电话。程苔在电话那头笑不停。齐蔓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你死定了”。
“怎么了,你又不喜欢他,他脑震荡不关你的事,我要是诅咒他也不关你事,你气什么呢?”
程苔的话居然很有道理。这么多年,她还是不过程苔。
叶镜叉起一块水果,问:“你要不要吃苹果?”
齐蔓又气又不好意思,嚷嚷:“吃你的吧。”
她气呼呼地往外走,叶镜跟着她一起,急切地:“怎么了,你别生气,有什么事慢慢,喔我,我,我。”
齐蔓觉得不对,叶镜似乎真的是噎到了。她赶紧拍着叶镜的后背,又气又慌,“你急什么啊。有话不能慢慢的吗?一口苹果而已,谁跟你抢了。”
叶镜弯着腰,抓住她的手,很是委屈,“我不是看你急匆匆地跑来,还以为你有什么急事。”
“我能有什么急事,跑来赶着看你们夺冠。”看着叶镜涨红了脸,齐蔓的语气不由地温和起来,“怎么样,还难受吗?要不要去医疗室看看?”
叶镜这边刚站好,她就抱住了叶镜。叶镜似乎被谁点了穴,一动也不动。
齐蔓轻声:“跟我在一起有个条件。”
叶镜开始有些结巴,“什么?”
“我们将来的女儿要叫程程。你愿意吗?”齐蔓抬头看着叶镜,笑着提醒他这个赌约。
“啊?”叶镜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脸红通通的。
齐蔓开玩笑:“万一像程程那样淘气怎么办?”
叶镜笑着拍拍她的脑袋,:“我们两个哪里生得出淘气的孩子?”
“咳咳。”一声熟悉的清嗓子声吓得齐蔓松开了手。她没有听错,果真是程苔。
“我淘气是吧。”程苔凑到她面前,笑嘻嘻地看着齐蔓。
齐蔓自知理亏,往后退了一步。
“谁淘气啊。”程苔又抬头看着叶镜。叶镜本能地也想退一步,但是后面有齐蔓,他没法退,只好指了指餐厅,提醒程苔:“水果刚准备好,你要不要去吃?”
程苔“哼”了一声后往餐厅走。叶镜忽然拉住齐蔓的手。齐蔓低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出来。
这时从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们了女儿要叫程程,我记住了。”
叶镜声:“我们为什么这样战战兢兢,又不是做错了什么。”
齐蔓挽住他的胳膊,嘀咕:“是啊,为什么我们像犯了错在罚站一样。”
她笑着摸了摸叶镜的脑袋,把他的头发弄得一团乱。
叶镜笑着:“你还别人淘气,我看你也挺皮的。”
“是的,我特别皮,你就等着烦我吧。”
“不会的。”
两个人相视一笑。
参加活动的时候,齐蔓遇见了瞿山南。
“她还好吗?”
“她很好。陆行远对她很好。”
“你信吗?是真是假你还不知道吗?”
“她和陆行远是真是假先不,只想问你一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陆行远会在更衣室放她的新剧,会在她录综艺的时候送她花,会在球迷闹事的时候挡在前面,她现在为陆行远做的,比起当初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差了好大一截,可是陆行远还能这样对她,你呢,她差点死在医院里的时候你在哪里,哦,我想起来了,你忙着找人把她的东西丢出工作室。”
她越越生气。当初她恳求瞿山南,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伤害程苔。
瞿山南没有做到。
“大少爷,你不需要在这里演什么深情的样子,我来做代言人,只是赚钱,其他的一概没兴趣,你也别来烦我。”
出了休息室,齐蔓就刚才的不满,只是认真地参加活动。
赛季的最后一场比赛前,她问叶镜:“怎么样?准备好迎接冠军奖杯了吗?”
叶镜深呼吸,笑着点点头。
齐蔓有些不好意思,轻声:“你守着俱乐部,我守着你。”
很久前,叶镜也曾经这样对她过,“你守着程苔,我守着你。”
“那里,就是我时候经常玩的河滩。”齐蔓指着某个方向给叶镜看。
现在那片河滩已经去不了了。
采石场已经关掉了。取代它的是一座正在修建的公园。河滩也是,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开放。大家曾经一直以为,没有了采石场就活不下去,但是现在大家都搬到了统一修建的区里。孩子们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学习,不再有谁第二就不来上课。
齐蔓的爸爸妈妈在家附近的服装厂上班,妹妹已经毕业了,在市里的医院工作,过几次想让父母到城里来生活,但父母还是舍不得离开老朋友们。
她没有告诉父母自己带着叶镜回家,只是在厂门口等。看到他们,爸爸妈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马招呼他们回家,又让妹妹周末回家。
叶镜拉了下齐蔓的衣角,紧张地:“怎么办,我慌。”
“没事的,我爸妈也慌。”
叶镜骑着爸爸的电动车载齐蔓回家,爸爸载着妈妈。车子行驶在路上的时候,齐蔓靠在叶镜的背上,看着旁边的爸爸妈妈,觉得很是安稳。
她有很多想给叶镜看的,时候捡石头的河滩,带她到艺术团的老师,过节的时候拉她去家里吃饭的艺术团姐妹,还有很多很多。同样,她也想看时候的叶镜。
“醒了醒了。”
齐蔓终于睁开了眼睛。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樱叶镜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是女儿,我们有女儿了、”
“女儿。”齐蔓看着花板,“认识程程十八年以后,又来了一个程程。”
“怎么了,这样多好,有大程程爱你,还有程程爱你。”
程苔趴在床边的护栏上。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抓着床边的护栏,鼓励她:“齐蔓蔓,不要这样,过几就会没事的。”
医院里的花板,和梦境中那片记忆里的河滩有些像。齐蔓转脸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女儿,终于笑了出来。
以后,她想要带着女儿到那片河滩上走一走,告诉她,你的妈妈就是从这里一步一步逃离了既定的命运,看到了一个更广阔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