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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泽给了身边的虾兵、水母精一个眼神。虾兵弓腰化作轿骨架,水母精撑开浮到上空化为轿帘、轿底。敖泽和水后坐头一顶轿,敖巧、赵玫、敖襄坐第二顶轿。赵玫呆呆地看着水母化成的轿帘,轻轻地摸着,触动了伤口。敖巧把伤药给她上了,问:“姑姑,疼不疼?”
赵玫因药效果奇好,笑道:“你给我上这么好的药,岂能不好?”
敖巧:“待会父君可能会问你身世,你照实就好。我父君平时挺好话的,你不必太紧张。对了,若是他执意为难你,你别当场发作,我会想办法化解的。”
赵玫感到一种有人罩着的温暖,冲他眨了眨眼睛,笑道:“你都像个大人了,我怎么会紧张?”
敖襄瞧他们二人眉眼往来,心下自有想法。
轿子行得又稳又快,一盏茶的功夫,前面的轿子停了下来,敖巧他们也跟着停了。始见台阁相向,门户千万,奇草珍木,无所不樱等赵玫下轿子时,发现水后已经走了。赵玫跟着敖泽、敖巧、敖襄步入一座三面临水的广厦。敖泽坐在大厅主位上,赵玫见敖巧、敖襄一左一右分别坐好了,赶紧一溜烟蹭坐在敖巧身边。敖泽问:“赵姑娘,你是申地人吧。”
赵玫点头道:“正是。”
“起来儿实在顽劣疲怠,四处游玩,竟来打扰姑娘,蒙姑娘不弃加以训导,寡人在此谢过姑娘了。”敖泽着,端起面前的茶盏作了个相敬的动作,揭开盖子,抿了一口。
赵玫只得也依样敬了一下,揭开盖望见里面液体碧绿,却是漂着几条细虫子,诧异地把茶杯给敖巧看。敖巧做了个喝下去的手势,赵玫以为里面是虫草之类,便闭了眼也抿了一口。喝完,赵玫:“训导是万万谈不上的,其实若论学习指导,倒是敖巧指导我的多。上次在南海我稀里糊涂大言不惭要当敖巧的师父,如今心里也悔了。”
敖泽:“哦,我听你在忻上神开的教学点上进步神速,已能聚津成精、炼精化气。”
“这个,都是多亏敖巧、敖襄公主还有我的好友管柳帮忙。”
“管柳?就是那位个子,皮肤白白的学员?”敖泽来了兴趣。
“正是,她一直挺低调的,没想到水君也听过她的名字。”
敖泽浅笑:“她曾来过东海,只可惜她忘了。”
赵玫一呆:“忘了?”凡人入东海这么稀奇的事她都忘了?难道是有人使了法术令她忘了?
正疑惑间,有锦鲤侍从来报:“君上,有生人来叩水晶宫大门。”
“是谁?”
“此人自报姓名,曰管柳。”
敖泽突然站起来,目有惊喜之色,:“快请她进来,不,还是寡人自己去请。”敖巧、敖襄也站起来,被敖泽拦道:“你们且留在此,好生招待赵姑娘。”又对一旁立着的侍女:“令人准备酒菜,备下歌舞。”侍女们刚应了,敖泽便和锦鲤侍从飘了出去。
俄而海波轻动,波光粼粼,幢节玲珑,箫韶以随。侍女罗列,笑语熙熙。敖泽复回,身旁有一人,自然蛾眉,茶色发带,茶色长裙。赵玫一看,不是管柳又是谁,迎上去问:“你怎么也来了?一路上可有危险?”
管柳笑道:“忻早就给过我泅水丹,又赖水君亲迎,哪会有什么危险?倒是你给我发了那条消息,害我担心得不校敖淇呢?”
敖泽代为答道:“师尊放心,我只是要在水后面前做做样子。他是新秀,我怎会成心为难于他,早就停刑了。”
赵玫稍稍放心,:“请水君怜悯恤下,派人略治疗一下。”
敖泽正请管柳与自己同坐,赵玫的请求置若罔闻。管柳别扭不已,拒绝同坐:“我岂能和水君平起平坐?”
敖泽苦笑不已:“师尊,你全忘了?”便不再勉强,于自己左边另设尊位给管柳坐。
落座后,赵玫不得已又提了一下,管柳也帮了腔。敖泽望了敖襄、敖巧一眼,笑道:“未料到赵姑娘一介凡人,倒对我龙族如此关牵”
赵玫辩解道:“只因看他奋力上进,又好心带我入海游玩罢了。”
敖泽颇有深意地一笑,对赵玫:“你实在是又年轻又热心,难怪我儿乐于与你为伴。既如此,便让人先治一会儿,再来与你相见。”
赵玫心想:龙王是自己toonaive?
须臾,红烟紫气纷纷溢出,香气环旋,入于厅郑敖泽:“他来了。”敖淇左右额角上多了两个可怕的大洞,虽已包上鲛纱,但鲜血依然晕染在洁白的纱布上,身上的伤却看不出。敖襄上前,切切而谈。敖巧和赵玫也走上前,问了问情况。敖淇丝毫不言苦,反而了好些感谢水君的话。敖泽轻轻颔首,刚包扎过,别忘了休息。敖襄自请带敖淇去自己宫殿休息,敖泽准了。
敖淇走后,水后竟然来了。敖泽正对管柳笑:“上次师尊见过了女伴舞,我瞧师尊甚是喜欢那首《龙娱穆王西王母曲》,如今敖巧也大了,不若这次由他来领舞。”
水后不满,阻道:“君上,阿巧是东海的太子,岂能于人前戏耍歌舞,作伶人状?”
敖泽喝零酒,脸色一沉,道:“她们一个是我的师尊,一个是阿巧的师父,岂是外人?”
水后怨怼之色愈来愈浓,道:“什么师父?一个凡人腆着脸要当我东海太子的师父,难道这样轻易便准了?”
敖巧生怕父母吵架,赶紧:“其实师父虽是凡人,但自有她的通达之处。这《龙娱穆王西王母曲》姐姐在我面前跳过好几次,我都会的。”敖泽这才复又高兴起来,令琴瑟部、海蜒部、龟乐部、轻燕部鱼贯入内。
一位蛱蝶面的女子头上椅着两根长长的触须首先上台,抱着洁白的瑟坐在了贝雕凳上,拨了几下弦鼓起瑟来。一条长长的蚰蜒合着瑟吹起了笙,曲子流畅悦耳,配着海底永不停歇的海波背景音,古意十足。敖巧长吸一口气,化了原形,变成一条白色的龙蜿蜒着身子跳起了舞,它底下有十几个盘子,这盘子就像它悠悠的鞋子似的。它不停在各个童鞋状的盘子上跳来窜去,不敢跳到地上,身体的每一部分都要在盘子里。每一个表演的动物面前都有一个酒杯,一个片段停了它们就要喝一杯,和人一样。龟乐师们则在旁边敲着编钟和玉磬,声音沉稳,有稳住节奏的意思。这么多动物配合在一起,声音丝毫没乱,十分和谐,欢快时引得欢欣鼓舞,大厅里暖意洋洋;低沉时气氛凝重,大厅里仿佛吹入凛冽寒风,冷得几乎要缩起脖子。
约莫奏到邻二段时,轻燕部那些年轻的女孩子才上场。其中有个女孩,人面鱼身,年纪十四五岁上下,她直立鱼身,挥动鱼鳍,倾侧着脑袋,带领着众女跳起了“女散花舞”。只见她摇摆鱼鳍鱼尾,竟可轻盈地飞舞起来,女孩子的身侧都落下五彩的花朵,随风飘落下来,落满了大厅。
赵玫和管柳望着各部,目不暇接,头都有些晕了。敖泽举起玉杯走到腾挪跳跃的敖巧身边,以指头弹杯,唱道:“窣窣舞行,海水溯清。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我有良师,不羡大罗。我有佳儿,不羡贵官。今夕聚首,皆当欢喜。为君起舞,劝君加餐。”完便大步走向管柳,因走得有些急了,步态中方可看出的确有些轻微的瘸脚。他似是微醺,牵住管柳的双手,把她拉到场中,以管柳为圆心,以自己为半径,自顾自转了一圈。
管柳见水君如此不见外,有点受宠若惊,问:“这,这是圆规舞吗?”
敖泽大笑了起来,道:“师尊是记起了什么吗?这《龙娱穆王西王母曲》原是师尊赞赏过的,本是想向西王母借来三只青鸟增添舞心,只是西王母同九玄女一样,已生生死死轮回数辈,元灵虽未泯灭,但至今尚未醒来,惜哉!不过敖巧今日跳得不错,没有三只青鸟也是一样的。”
赵玫见水后脸色发红,似是忍耐到了极点,便向管柳:“我们凡人在海底久呆不了,时间差不多了,今既然见了敖巧一面,我也安心了。咱们这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