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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药香隐隐的碗被连连砸碎,药汁淋漓一地,轩辕熙大吼大叫的声音,震得殿里殿外厮丫鬟跪了一地,“不准再喂王妃吃药!王妃没有病!”
“听王妃回娘家,连自个娘亲都不认识了,”门房外院,一个下了门岗的侍卫对自家娘子,“王妃亲娘心疼得,哭喊地,直嚷嚷这是见着王妃的最后一面了!”
侍卫娘子一抹眼角:“可怜见儿的,多好的一双人儿,眼看着,王妃没就要没了!”
“可不是,王爷都疯魔了,”侍卫拿起桌案上的搪磁大碗,喝了一口水,“愣王妃没病,药都不让吃了。唉!”
“咱们王爷性子是清冷了些,待下人们真是体恤得很,老咋就不让王爷好过些哩?”侍卫娘子的眼泪真出来了,汪汪一片,“要是王妃去了,王爷指不定也三长两短,官人你的差事就没了,咱一家老可都指望着你咧!”
“可不就是愁的这个嘛!”侍卫一墩茶碗,“上哪再去找这么个事闲钱多的好差事啊!”
整个七王府邸上上下下,一片愁云惨雾。
帝都凌霄殿里,皇帝正让大太监秦随意轻轻按摩着太阳穴,面前精雕细琢着腾云驾雾的双龙戏珠图案紫檀木龙案上,一大堆奏折正待批阅。
“皇后娘娘驾到~”守门太监宝安儿尖细的嗓音袅袅随风,传入殿内。
“进。”皇帝轻轻一哼。
“有请皇后娘娘进殿!”秦随意边鞠着躬礼边扬声轻喊。
“臣妾见过皇上J上万安!”涟皇后语气娇柔,满头镶珍珠的珠翠柔光秀美,一身鹅黄底上点缀着蜀绣春景图的宫装,新绿嫩红淡鹅黄,整个人艳而不媚,入目便令人一阵舒爽。
“翩跹,”皇帝阖着眼睛,修长的手指在椅背上轻轻敲着,“这么晚了,还过来?”
“皇上,您忘记了今的日子了呀?”皇后涟翩跹俏俏地笑着,一如豆蔻年华的少女般调皮,“今是春分那!臣妾搜集了晨时的露水,加入醒脑静心的药材,做成桃花饮--醉春风,您尝……”
“醒脑静心?”皇帝睁开眼睛,打断涟皇后的话,“随意,你亲自带些去给七王妃试试。”
“皇上,臣妾是专门做给您喝的呀!”涟皇后不依嘟嘴咕囔,“皇上!”
“好了,翩跹,”皇上一笑,从皇后手里接过杯子,轻抿一口,“坐下来陪朕,你是如何做成的桃花饮,名字为何叫醉春风?”
秦随意心翼翼地抱着四角包嵌着纯金的薄片,薄片上掐枝梅花枝金光灿灿的箱屉笼子,笼着明黄色的纱罩子,步履匆匆往宫门走去。
汉白玉的长街上,侍卫如一杆杆标枪立在道路两旁。秦随意看见迎面来了一位瘦削人影,远远的鞠着身子,等在路旁。御医服色官带在晚风里飒飒翻飞。
“秦御医,可有事?”秦随意温和地问,语气间给足御医身份的颜面,“皇上派我办事,我急着出宫。”
“请大监借一步话,只两句。”秦御医低着头,语速不急不缓。
“你们退后十步。”秦随意眼珠子一转,低低对着身后跟随着的四个太监一喝。
“七王爷癫狂无状,指责皇上药毒王妃;王妃痴傻气虚,命不久矣。大监只需照此回禀皇上,”秦御医依然徐徐地着,声音轻悄语不过耳:“新皇会记得你的好。”
“新皇?!你!”秦随意惊得不出话来,浑身直哆嗦。
“若论真,大监您,是我爷爷二伯的外室嫣红,所生的儿子之子,您乃是我本家叔叔。”秦御医深深地一鞠躬礼,“告辞!”
秦随意这下受的惊,完全入了脑髓,脚一软往地上坐去,身后机灵的太监宝安儿连忙冲来托住箱屉笼子。
扶着太监的肩膀往前走,短短几步路就可以到达出宫大门,秦随意走得满身冷汗。
皇上还健在,就敢自称新皇,这是逼宫的节奏,还是势在必得的!
连自己最近才从临死前母亲的口里,知道奶奶的名字,与秦氏家族的关系,秦御医居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他的背后主人,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太可怕了!
皇上是喜欢七王爷的,有意要立七王爷为太子,只可惜七王爷也太放浪形骸了,为了一个女子放万里江山不顾。皇上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宝王爷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生母涟皇后娘家兵强马壮,看来,是等不及了!!
我该听从还是该告密?!
不听从,后果堪忧,得罪新皇;听从,怕得罪当今皇上,告密,又没有证据……
直到坐上马车,在车厢里,秦随意才定下心来,擦擦额头冷汗,抱过箱屉笼子,一言不发。
七王爷府邸,从门口的守门侍卫到庭院里的洒扫妇人,领路的厮,端茶倒水的丫鬟,每个饶脸上都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就仿佛下一刻主人家就要坍塌了似的,这些饶眉眼里写满即将失去容身之处的惊慌失措。
秦随意暗暗叹气,这种被疾风吹折了劲草的荒凉光景,如何与宝王爷匹敌啊!
“七王爷请你进去,”领路的厮带秦随意到令门口,便鞠躬屏气,立在一旁。
推开虚掩着的大门,秦随意眼前一亮,殿里点着无数蜡烛,明晃晃一片。七王爷坐在美人塌上,披头散发,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怀里紧紧搂着的,阖着眼睛昏睡着的女孩儿。
“王爷,皇上给王妃的桃花饮,名字叫醉春风,”秦随意打开箱屉笼子,托出一尊五彩窑炉酒壶,“里面有可以醒脑静心的药材……”
“嘭!”五彩窑炉酒壶被轩辕熙一脚蹬到地上,“滚!不用药材!我萱儿没病!只是倦了,睡睡就好!滚!”
“什么?!什么东西!胆敢胡言乱语朕药毒他的王妃!?”皇帝气得呼吸急促双手直抖,狠狠地把桌案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地面,“当真疯魔了吗?!逆子!!”
“皇上,保重龙体!”还未离去的涟皇后一脸担忧,轻抚皇帝后背,“七王爷是气急攻心,口不择言,并非有意要诬蔑皇上,招下人耻笑。皇上不要怪罪啊,七王爷也是可怜哪,心爱的女子病入膏肓,旁的顾不上也是有的……”
“为了一个行将就木的女人,他就可以肆意妄为?!旁的顾不上,我看他是什么都不想要顾了!”皇帝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