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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突敏尔住的院子里出来,叶翕音才走了没几步,就看见景辰负手立在药铺前,显然正在等她。
叶翕音走过去,顺手挽住景辰的手,头靠在他的肩头,一声叹息:“怎办?到底还是耳根子太软啦。”
景辰侧目看她:“不用这样,其实以你现在的对万物引的灵物,会做的很好。”
叶翕音两次大比上的表现景辰早有耳闻,心里已经清楚这姑娘背后必定没少下功夫。
叶翕音在他面前虽经常嘴馋,偷懒,大大咧咧,可是她做事一向心里有数,这也是景辰对她放心和信任的缘故。
叶翕音缓缓地问:“景辰,其实你早就知道了突敏尔的处境,所以,才同意冒着失败的风险一试,对吧?”
景辰颔首:“嗯,那年我画月织鸟图,就是为了出使莫西,除了采购战马,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受阿莫善的邀请,为突敏尔治病。”
“那个时候,阿莫善就跟我提过突敏尔有可能会面对的危险处境。只是没想到,阿莫善父族这么快就发现了突敏尔身体的异常……”
叶翕音安静听景辰讲诉莫西王室的这些事。
她心里清楚,突敏尔落得如此处境,很可能是被人出卖的,而且那个人也不一定单纯地只针对她,更有可能针对的人,其实是莫西的国王阿莫善。
这同样是一段皇室秘辛,皇族成员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来没消停过,就跟景辰的家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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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决定要替突敏尔医病,所有的准备很快就绪。
突敏尔也由原来的普通客房,转移到了药园中较为偏远的一处单独院。
叶翕音刚开始并不理解为突敏尔治病,为何还要换到较为偏僻的地方,她觉得客房那边的环境相对好些,更有利于养病。
可是当叶翕音亲眼看见为突敏尔治疗的药引子时,瞬间就明白了,景辰大概是怕吓出人命。
因为替突敏尔治病的药引子,是一条活生生的大蟒。
叶翕音见到这味活着的药引子的时候,大蟒是盘曲在结实的铁笼郑周身覆有一层指甲大的黑色带黄斑的硬质鳞片,黑紫色的信子以极快的迅速吞吐,看得人背脊发毛。
景辰站在铁笼中前,仔细观察笼中蟒蛇的状态。
叶翕音站在距离铁笼十几步远,瞪着跟景辰眼对眼的蟒蛇问:“敏敏本就重了蛇毒寒,既是给她治病,弄条这东西来干什么?”
看家护院么?
景辰仔细查看过蟒蛇的状态,吩咐下人给蛇身持续泼水,防止其体表粘膜粘连而生病。
“突敏尔的身体中虽带寒毒,却是隐藏于肝胆骨髓之中,并不易与身体新鲜的血液区分,而蟒蛇胆乃大寒之物,入体便可侵入血液经脉,驱出时其血液表现状态也很明显,可作为观察体内郁毒是否彻底清除干净的主要特征。”
叶翕音盯着渐渐转过来望向自己的,那对寒森森的椭圆形竖瞳蛇眼,眉头紧紧拧起:“既然要入药,直接取了这蛇的胆不久行了,把这活生生的东西放在这儿干什么。”
别想糊弄她只有活胆才能入药。药店里的蛇胆买的全是干蛇胆,照样能入药,就没见过谁家药店卖蛇胆是现宰现卖的。
面对叶翕音的疑问,景辰很有耐心:“治疗时,突敏尔服下蛇胆的时候,需要以新鲜蛇血顺下,其间不得饮水,蛇血不好存放,所以需要现宰杀。”
所以,养着活蛇,其实不是为了留存蛇胆,而是为了保存新鲜蛇血。
此时的突敏尔,已经在屋内的床榻上躺下,治疗需要清静的环境,院子里只剩叶翕音,景辰,还有为取蛇胆打下手的卫海。
那蟒蛇的竖瞳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叶翕音,她吞了吞口水:“所以,待会儿还要把这东西活着放出来?”声音都有点变调。
这蟒蛇足足有五六米,在蟒里也算不的,这要是放出来,一时控制不住,他们仨都得变成这玩意的点心。
景辰笑了,握住叶翕音湿乎乎冰冰凉的手:“莫怕,这东西以往我和海没少抓,你若怕,进屋去陪着突敏尔便是。”
对面的卫海也一脸轻松:“姑娘不用担心,这东西看着块头大,其实笨的很,待会儿取了蛇胆,剩下的肉让姚湶做顿全蛇宴,味道很不错噢,还能美肤。”
不待卫海完,叶翕音已经进屋去了。
既然这俩人这么有把握,那就交给他们好了。
对这种恶心又冒险的事儿,她一向不感兴趣,全蛇宴她也不感兴趣。
关上门,叶翕音进去看过突敏尔,就隔着窗打算看看景辰和卫海与大蛇缠斗的精彩场面。
可惜,现实完全颠覆了叶翕音的感官。
叶翕音想象中的画面:景辰或者卫海一人骑在蟒蛇背上,无比奋勇地死死掐住巨大的蛇头,另一人提刀在侧,瞅准时机挥刀劈下……寒刃白光掠过处血花飞溅,剖腹,取胆,接血,场面壮观,一气呵成。
现实画面:景辰盘膝端坐于院中,手指勾挑绿檀伏羲琴,万物引清泠如禅的音律从指下徐徐流淌,卫海安静斜倚着不远处的老杏树,悠然赏乐。
根本就没人关注已经打开的笼子里的大蛇。
除了猫在屋里偷看的叶翕音。
十几息过去了,叶翕音死死盯着笼中大蟒,那家伙始终盘曲着没动。
一刻钟过去了,大蟒还是盘曲着没动……
叶翕音憋着呼吸,一眨不眨地看着院子里这诡异的一幕,脑子飞转。
那大蛇为啥一直没动静,是不是被景辰的琴声催眠了?
可是卫海为啥也杵着不动?这厮不是该趁蛇被催眠赶紧动手么?这家伙该不会也被催眠了吧?
就在叶翕音考虑要不要丢快石头打醒卫海,她突然看见笼子里的蟒蛇动了。
巨大的蛇头缓缓抬起来,左右晃了几下,样子有点像是被灌多了酒。
这东西莫不是酒劲儿过了?
叶翕音紧张地抠着窗框。
大蟒挪动着盘曲交错的巨大身形,慢慢地挪出了铁笼,竟晃晃悠悠地向着盘膝抚琴的景辰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