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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顾江离在她的房间给她整理行李,安排她住在以前的房间,他跟孩子一间,她自己一间,好在两个房间就在隔壁,他可以随时起来照看她。
还没等理完,她便自己四处转地翻找起来,很像很着急的样子,上前去拉住她,“你找什么?”
“我的娃娃,我的娃娃在哪!”那样子又急又害怕。
“别急,我给你。”着从行李箱里给她拿出来,知道这是她一直放在身边的东西,怎么敢不带过来。
那人一把将娃娃从他手里抢了过来,接着坐到床上去,将娃娃抱在怀里,支起膝盖,下巴搭在上边,又开始发呆。
见不得她这样子,坐到她对面去,同她话,“今身体有不舒服吗?”
那人不答话,顾江离又问道,“冷吗?”注定得不到回答,像是漫无目的发问,顾江离找来毯子将她裹起来,发现她又瘦了,怎么都养不胖,她现在得吃两种药,治疗肿瘤的,治疗抑郁的,又怎么能不瘦。好在最近这段时间没见她咳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治疗肿瘤的药起了作用。
叹了叹气,“你应该多吃点的。”本以为也是自言自语罢,没想到她居然回话了。
“你不怕我吃回以前那样子,跟猪似的。”
顾江离没想到她会回答,愣了一下,最后才道,“那也挺好。”
对面的人却不以为言,冷言冷语,“你喜欢的不过是现在的我,徒有一副好皮囊的我。一旦变成以前的我,只怕你会觉得恶心。”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他的甜言蜜语并不能让她的神情有所变化,只冷哼了一声,不理人了。
“我知道你恼我,恨我,我当年确实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不求你原谅我,但可不可以我一次机会,一次弥补的机会,让我待在你身边……”
未完便被她打断,“你那只是对不起我吗,你还记得吗,你当年为了许静姝,是怎么给我下的圈,是怎么把我推进的地狱,你有什么资格求我原谅……你不是问我的心怎么就捂不热吗,或许就在那个时候我的心就已经死了,死聊心,你告诉我要怎么才捂得热!”
顾江离的手一会儿紧拽,一会儿松开,听着别人着对你的恨,如何才能做到无动于衷,“你之所以这么痛苦,是不是证明你心里还有我?”
被问话的人脸上就凛然得不自在了,仿佛触动心灵的死角,“我怎么可能心里还有你。”
顾江离不肯作罢,上前一步,“你心里明明就还有我,你明明就喜欢我,要不然你为什么要这么痛苦,干干脆脆地报复我不就好了吗,我的命你都可以拿去,为什么要伤害自己,来吧,要是能让你消气,我的命你拿去好了。”
时,递了一把开箱剪刀过去,放在她手里,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对准这里捅下去,你的复仇就完完全全成功了。”
那人握着剪刀的手在颤抖,连同身体也跟着颤抖,顾江离伸出双手,握紧了她的手,凑上去,刀尖插进了他的衣服里,“来,你不是很恨我吗,捅下去就结束了。”
白无颜牙齿不停地打颤,全身颤抖不已,手心微微出了汗,“不要逼我,不要逼我!”着眼泪沁沁地流了下来,嘴里呢喃着,“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顾江离哪有这么狠的心,看到她这样子,把剪刀拿了过来,扔到地上去,把颤抖的她拥进怀里,也在流泪,“既然你心里还有我,为什么不肯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次机会重新开始好不好,我爱你。”
“你是不是想把我给逼疯才作罢。”白无颜在他怀里喃喃地道。
好久,怀里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倦了,才肯慢慢地睡去。
本以为带她回来,对她会有好处,没想到却是把她推向深渊,那早上她醒过来,揉着眼睛要找爸爸。那稚嫩的样子与几岁大的孩童并没差别。
顾江离诧异地不出话来,她父亲早在她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怎么会要找爸爸,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你怎么了?”他自己都没留意到他这话的时候咽了咽嗓子,估计潜意识里已经有不好的预福
那人不回答他的问题,喊着要爸爸,又吵又闹的,那样子,那神情宛若一个孩。顾江离把她的身子扳正,问,“我是谁?”他几乎是颤抖地问出来。
那人哭闹着地挣扎着,“不认识你,爸爸,无颜要爸爸。”
顾江离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医生很快来到,顾江离无助地徒一边去,她还在哭闹着要爸爸,到底还是医生有办法,好不容易将她给哄好了,靠的竟然是一个玩具,问孩子似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呀?”
“无颜。”她倒也能答,只是答的时候,坐在地上玩她手里的玩具,头也不抬。
“那无颜今年几岁啊?”
“无颜七岁了。”那理所当然的样子滑稽到了极点,然后顾江离笑不出来,心里只有无尽凉意。
医生你望我,我望你,接着又继续,“那无颜认识他吗?”手指着顾江离。
手拿玩具的人看见他,往后躲了躲,怯怯地望了顾江离一眼,看来刚刚是把她给吓着了,她怕他,然后摇摇头,“不认识。”还加了两个字,“坏人!”
“那无颜家里还有什么人呀?”
“有爸爸,有无颜,还有张叔,还有张嫂。”起这个好不容易哄好的,又开始吵着要爸爸了。只好骗她爸爸出差了,过几才回来,让她听话,接着又给她拿了别的玩具,才勉强让她安静下来。
问完话之后,医生把顾江离叫到了外头去,她这种情况初步判断是妄想症,她的时间停流在七岁那年,她还是七岁的样子,家里只有父亲,两父女相依为命。顾江离仍然理解不了,“这……抑郁有可能引发妄想症吗?”而且还认为自己是个七岁的女孩。
医生给了肯定的答复,当然有可能,别认为自己七岁了,就连认为自己的是稻草人,是一棵树,一棵草的,大有人在。
可顾江离仍然无法理解,或者接受不了,“可为什么是七岁?偏偏是七岁,而且把我们所有的人都忘了。”或许是接受不了,她会忘了自己,她看他的眼神,让他心里发凉。
医生给了答复,猜测有两种可能,一是她想忘掉这中间的二十多年,二是父亲还在的时候是她最幸福的时候,她想回到那时候。
顾江离抚了一句,他只能强迫自己去接受这样的噩耗,“能治好吗?”
“很难,曾经有治好的,也有永远留在那个状态,总之还是要多观察,配合治疗。”医生能的无非是这些。
医生走后,他在门口又站了很久,还有消化这个事实,好一会他才进屋去面对现实,无论他接受或不接受,她得了这个病已经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