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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吹开窗棂,程一朵从浅浅的梦里醒来。
林潇衡躺在身边,舒展着将半个自己结结实实抱在怀里,璨璨回想方才梦里似也有这般画面,悸动从眼睛蔓延到指尖。
探出脑袋细细打量眼前的男生,长长的睫毛,浓密的眉毛,棱角分明,熟睡带着笑意。大概是在做什么好梦吧,想着想着程一朵嘴角扬起。
二十年,足够熟悉了吧。又好像没看够,没想够,没珍惜够,他的每一个部分,都是新鲜特别的。
“醒了?”林潇衡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闹钟,“才四点半耶,睡得不好吗?”枕着睡意将胳膊环紧了些,程一朵整个人直接贴在他的胸膛。
时光变得很长,连呼吸都静止了。松散的紧张从每一个毛孔倾泻,她闭上眼睛,腾在半空的手缓缓落在林潇衡的腰上,感官集体敏感,辨别空气里弥漫的暖意。
断断续续又睡了过去,做了几个短暂的梦,睁开眼,林潇衡已经换好衣服在厨房了。
“还习惯吗?”
“嘿嘿,”程一朵不知怎么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林潇衡也跟着笑出来。
生活的香气四溢,让人流连。
“我以为你会很早出发,留一张纸条什么的。”程一朵边对林潇衡的厨艺赞不绝口,边红着脸。
“哈,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吗?如果来得及的话,当然想和你一起吃早餐,午餐和晚餐,像现在这样,面对面。这几年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现在连一秒钟都想捡起来。”林潇衡顿了顿,拿出一把钥匙放在程一朵面前,“家里的钥匙,收好。”
见程一朵愣在那儿,又重复一遍,,“我们约会吧。”
其实定居在哪里,对我而言没有差别,异国的月亮,祖国的月亮,都只是夜晚的一部分。我回来的原因也没那么伟大,只是因为你,我很想你。
我不要你走在其他男生身边,不要从其他人口中打听你的近况,不要做一个逃兵,自欺欺蓉觉得你好我就好,我有一万个理由躲在很远的地方,只要你在这里,我还是会回到这里。
教授跟我,爱情就是两个人看向同一个方向。原来我从前根本没有方向,你走在我后面也好,走在我前面也好,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这是林潇衡第一次,一口气了这么多话。在程一朵的幻想里,它应该发生在星光璀璨的夜晚,或者某个被见证而无比郑重的时刻,而现在,看起来像不经意发生的表白,却缀满了亮晶晶沉甸甸的爱。
“不想抱抱我吗?”见程一朵被惊到一脸呆萌,林潇衡声音湿润,边笑边流泪。
“嗯,嗯嗯,嗯嗯嗯!”一头钻进了林潇衡的怀抱,在他胸膛蹭了又蹭。
幸福原来如此简单,不用预设,不用排练,你只要相信,不管山高水长,它也一定会到来。落地玻璃因为温差而朦胧着一层雾气,他们相偎看太阳从城市的一端升起。
“恭喜你呀,已经摆脱了不近女色的冷面学霸,成功晋级电子系最年轻的温暖导师,哈哈!”走去学校的路上,程一朵在他身边欢快地绕来绕去。
“多亏了你的帮助!”林潇衡宠溺一笑,“最后还是被女色打败了……”
“我……我……”程一朵脸一红,“我什么时候打败你的呀?怎么都没发现……”
我想想啊。
自作聪明替夏雪送日记本,我却希望是你写的?也许那时候,你就把我打败了。
或者更早一点,被施主任叫过去,我包庇你,你据理力争坚持重考的时候。
看起来那么难过地问我,年级第二怎么办啊的时候。
每次你一哭,我就慌,你忍住不哭,我更慌。
这么想来,也许更早更早,在我自己也没察觉的时候,已经被你打败了。
林潇衡的话在心尖尖跳着舞,原来那些出来的,没出来的句子,他都知道啊。
“林老师,你的外套,我洗过了,谢谢。”周一清晨,陶郁早早地来还衣服。
“不客气,放这儿吧。”林潇衡正在看论文,头微抬起。
“林老师,我还想一声对不起,上次给你添麻烦了。”陶郁此时谦逊卑躬,和酒吧里的凌厉美艳判若两人。
“想道歉的话,和一朵吧。”林潇衡放下手中的书,淡淡一笑。
陶郁站在原地没有接话。她原本其实打定主意要去跟程一朵声抱歉,被林潇衡这么一提醒,反而觉得有些不适。
她有那么讨人厌吗?
他连认真看一眼自己都不耐烦吗?
墙角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外套,散发着柔顺剂和阳光的香,像是少女婉转的幻想。
“林老师,跟您汇报一下,我现在进隔壁实验室了,徐老师带。”
“那很好啊,好好干,争取多出成果。”表面敷衍的关心,深深刺痛了她。仿佛被实验室退回这种大的事情,只是林潇衡眼里无关痛痒的插曲。
“我会的!”坚定的,负气的,用尽全力的一句。
陶郁是个好苗子,林潇衡当然看得出来。只是她太聪明,太精明,一眼就能抓住人性的恶,尤其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次进入新的团队,让他感到这个女孩不简单。
徐瑞是学院年限最长的讲师,当年也是一路披荆斩棘博士毕业直接留校任教,还教过林潇衡两门原理课。无奈时运不济,七八年过去,一直没提拔。
正在想着,有人敲门。
徐瑞探出头,客气地寒暄道,“潇衡,忘了跟你一声,正好课题组缺人,就让陶郁加入了!”
“听了,她学术能力很强,好好培养会很不错。”林潇衡点点头。
“那你怎么把她推了?”徐瑞压低声音,凑近了问,“不会是为了避嫌吧!你们这组可是有师生恋的基因!”
“师生恋?”林潇衡不解地问。
“对啊,你之前的教授不也是吗,实验室带着个徒弟,带着带着谈起恋爱来了。”徐瑞神秘兮兮地,“听教授的导师当年也是找了自己的学生。”
“也没什么的,咱们实验室跟仪器打交道,遇到个能话的人就不错了,更别提女生了,你是不是?”徐瑞半开着玩笑试探,“你现在二十多岁还好,像我快三十才谈了个女朋友,错过了幸福生活的最佳年龄!”
同事间的调侃,林潇衡有时候只是笑,懒得回应。总听徐瑞性情古怪,没什么朋友,他倒没觉得古怪,只是想赶快结束这毫无意义的谈话。
摆弄着教授留下的花草,经过一整个冬仍然生机勃勃。这些闲言碎语,不知道教授是怎么应付的,林潇衡歪着脑袋想。
阅完几个通知,往实验室的方向走。碰巧遇到门卫,扬着张明信片喊,“林老师!你们实验室的程一朵不在,能否把这个带给她?”
“好啊。”随手接过,发现明信片背面赫然署着林以安的名字。
内容很短,只有两行字:
“一朵,今晴好,真想看看星辰大海。林以安”
将明信片揣进兜里,走了几步接到母亲电话,表嫂刚刚早产,是个女孩儿。因为体重太轻,必须要在保温箱观察一段时日。
“林以安呢?他还好吗?”婆娑着手里的明信片,他反复确认着内心的感觉。
“不好……”母亲声音低沉,“胃切掉了三分之一,化疗了十几次,听癌细胞没有了,但白细胞也没有了……”
也就是,一个轻微的细菌,都能将他打倒。
林潇衡的脑袋嗡嗡作响。
他不是没见过无常,最开始听母亲林以安只是消化系统长了个肿瘤,做个切除手术就好,才几个月的功夫,病情已经如此严重。
可是林以安还这么年轻,年轻到根本不需要考虑生老病死。
“多亏了你表嫂,一个人在国内,千辛万苦地生下了孩子。有了这个孩子,所有人都觉得有了希望。万一……万一……以安出了什么事,你舅舅舅妈他们也算有个念想。”
她的语气,仿佛做好了告别的准备。
冷静下来,林潇衡努力回想关于林以安的往事。
他们生迥异。
林以安外向,热情,目标明确,喜欢什么从不掩饰。
而自己内敛,安静,更多时候都活在自己的世界。
因为年龄相仿,成绩都姣好,免不了被叔叔伯伯们比较。而他因为不喜欢大家抑扬顿挫地教导,常常借故躲开林以安。
林以安也不计较,还乐呵呵地帮他圆场。
除此之外,就是程一朵了。
他跑了半座城市买来一笼包子,给我讲讲一朵的事情吧。
算来算去,当时他也的的确确认为,如果要把程一朵交给另一个人照顾,林以安是最合适的人选。
在林以安面前,他总有然的自我保护,甚至缺席了他结婚这样的人生大事。他总以为有很长的时间,他可以和幼时讨厌被比较的时光握手言和,而后和表哥痛痛快快地聊聊人生。
但现在林以安病了,而且以后也许,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