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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忙了十多天,地里和家里都没有什么活计了,我也不用天天早起了,有时候也陪着那些前来看电视的人们到曲终人散。这一日,当我一觉醒来时,火红的朝阳已经冉冉升起了。我伸个懒腰,抬头望望东方的天际,再重重的躺下,亦是动也不想动了。
忽然,一阵骚乱惊扰了宁静的晨光。我连忙起床来到院子里,二姐已经奔向大门口了。我跟在二姐的后面一边快步走向大门口一边问:“咋啦二姐?”二姐头也不回的说:“不知道。”等我来到大门外,二姐已经把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从地上搀了起来。只见她头发凌乱,泪流满面,弯曲着身子哀痛的重复着:“他大娘,求求你了,救救晓宇吧。”
娘一个劲的问她:“晓宇她娘,晓宇到底咋的啦?”二姐也问:“是呀,婶子,晓宇她到底咋的啦,你倒是说呀,急死人了!”可她却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只知道重复那一句话。听到动静的邻居陆续围过来,有问她出了啥事的,有劝她镇定一下好好说的,也有观望猜测的,她一大早堵住我家的门口哭闹,又是关于晓宇,八九不离十应该与我有关吧。我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见她万分的焦虑,就说:“娘,别问了,还是赶快去她家看看吧。”娘恍然大悟,忙说:“对对,晓宇她娘,赶紧走,去你家。”她不等娘说完,就拉着娘往她家跑。二姐赶上去让她松开娘的手,拉着她头前跑了,我和娘等众人紧紧跟在她们后面。
到晓宇家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大堤,因大堤蜿蜒曲折,又是东南西北走向,无形中就增加了距离,况且下了大堤之后还要穿越一片低洼的桐树园,这原来是自留地,用来种菜,后来不知是谁家先种上了桐树,结果它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棵棵大树竞相生长,争夺着上面那有限的空间。
由于情况紧急,人们便不自觉的走上了另外一条路。从我家老宅子前面向西拐,走了大约八百米,便到了村中唯一一条通往大堤的南北大路。沿着这条大道向北走三十米的样子,路西就是小巧的家。她家前面有一条小路,顺着它再向西走二百多米,就到了晓宇家屋后了。晓宇家的前面是一个大坑,坑里面的水不像记忆中的那么多了,有几片绿色的浮萍。在靠近大坑的宅子边缘,生长着一颗樱桃树,枝叶茂盛。除了这棵樱桃树,她家宅子上就再也没有其它树木了,只有几盆鸡冠花和五点半花。
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我父亲也在,正围着晓宇的父亲劝说他。晓宇被捆绑在那棵樱桃树上,头发散乱,面色苍白,目光呆滞,似乎看不见任何人。她娘又禁不住的嚎啕大哭,扑到她的身边,却不去解开捆绑她的绳索,只是伸直了腿坐在地上,用手拍地,念叨着:“作孽啊!”她的两个弟弟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到她娘的身边,想把她娘拉起来。其中她大弟弟已有十好几岁了,一边拉她娘一边愤愤的说:“哭啥哩娘,她死了正好,败坏门风,我的脸都叫她丢尽了!”我娘听了这话,禁不住的指着他说:“你这孩子咋说话呢!她不是你姐啊!”他狠狠地瞪了我娘一眼,怒冲冲的说:“不是!俺家的事不用你管!”
二姐上前一把抓住他,用力一甩,把他甩出去老远,高声喝道:“滚!”人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二姐。二姐义正言辞的说:“晓宇犯了什么罪你们把她绑在树上!即使有罪,那也轮不到你们管,有公安局哩!”说完,去解捆绑晓宇的绳子。我父亲忙出言制止二姐。话音未落,就听晓宇的父亲高喊一声:“我不活了!”举起攥在手中的尖刀刺向胸口,一股鲜血喷涌而出。等他再次刺向胸口时,我父亲急忙伸手拉住他高高扬起的手,一面招呼众人强行把他送往新集抢救。
原来,晓宇家的东面住着一户姓赵的人家,他家有个儿子叫建军,二十多岁,在家务农。他见晓宇到我家里看电视,也跟着去。两家人本是邻居,关系也不错,建军又比晓宇大几岁,小时候经常领着她到处玩耍,又知道建军老实本分,所以晓宇的爹娘不但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而认为黑更半夜的有建军陪着晓宇走路安全些。不成想十七八岁的晓宇心里积郁了太多的情愫,被电视里面的镜头一诱惑,这些情愫便如火山一般的爆发了,不可收拾。建军虽然老实本分,但并不是不通人情,他注意到晓宇每当看到那些接吻拥抱、光着上半截身子躺在床上的镜头时就看向他,眉宇之间情意绵绵,也禁不住的浑身如火烧一般的难受,翻来覆去的想了两天,便在一次看完电视回家的路上有意无意的去拉晓宇的手,见晓宇并不推脱,大着胆子拦在她面前。
晓宇学着电视里的场景,轻轻闭上双眼,微微仰起脸,一颗心怦怦乱跳,等待着建军去吻她的双唇。可建军打乱了电视里的那些套路,伸出一双有力的手臂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嘴里呵呵有声,他已是急不可耐了。晓宇挣扎了一下,就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了,因为她连骨头都酥软了。建军第一次拥抱女人,只知道尽力搂着,不知道下一步该咋办,还是晓宇轻声提示他,他才如梦方醒似的抱着她跑向大堤,跑进生长在河坡上的青纱帐。自此,两个人几乎天天晚上在这青纱帐里幽会偷情,忘乎所以。
昨天晚上,晓宇身体有点不适,就没有去约会的地点。建军在那儿等了大半夜,不见晓宇去,垂头丧气的回到家里。又因猜疑恼怒,难以入睡,就又溜出家门,在晓宇家的屋后转悠,身体里涌动着当面质问晓宇的冲动,不计后果的来到晓宇家的窗户下轻声呼唤晓宇。晓宇被他喊醒,大惊失色,心急如焚的来到窗户前劝他赶快离开。两个人正隔着窗户一个叫出来一个劝快走,晓宇的父亲听到了动静,蹑手蹑脚的下床开门。开门的吱呀声惊吓得建军魂飞天外,他撒腿就逃。晓宇的父亲叫骂着在后面追赶。两个人一前一后跑上大堤,沿着大堤向西跑。眼看就要被他追上,建军灵机一动下了大堤跑进玉米地,躲藏起来。晓宇的父亲随后也进入了玉米地,可找了半天没找到人,回到大堤上高声叫骂。然而,不管他如何叫骂,建军不但不出来,反而小心翼翼的从另一个方向回家去了。他并不知道建军已经回家了,仍然大骂不止,见始终无人回应,只得怒火冲天的回家,此时东方已见鱼肚白了。
晓宇的父亲一路寻思,确定那人就是建军,便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建军家,心想只要他家里人承认,他也就咽下这口恶气。然而,建军的父母对此事一无所知,听他一说,先是大吃一惊,继而把建军叫出来询问。建军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吓得身如筛糠,结结巴巴的矢口否认。他父亲便不高兴的说:“我说大兄弟,这一大早的你咋能开这种玩笑哩,建军这孩子你也不是不知道,老实的跟木头疙瘩了,咋会黑更半夜的去敲你家的窗户哩!”他的话没说完,晓宇的父亲早已气得头晕目眩了,哆哆嗦嗦的回到家里,发誓非把晓宇打死不可。晓宇娘阻拦不住,一路哭喊着去我家找我父亲,在大门外遇见我娘,扑通一声跪倒求我娘救救晓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