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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让宋健开车送娘回家。娘坚决不让,叮嘱宋健不要再出去喝酒了,只在家里好生照顾二姐,千万不要惹二姐生气,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宋杰不耐烦,虽然表面上唯唯诺诺,但在心里却这样说:“真是啰嗦。既然你这么不放心,不如把你闺女带走好了。”等娘一走,就哄劝二姐回他爹娘那儿去过月子。二姐一时间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了,随他回到了公婆的身边。却因不愿冒雨顶风去厕所里解手、不想吃荷包蛋了想换换口味吃酸汤面叶、说是给她炖的鸡汤她却没有吃到一块像样的鸡肉,在两天的时间里竟然与婆婆发生了三四次小规模的争执。又无意间听到宋英跟宋健说“俺嫂子也太难伺候了吧”,便发誓说不叫他们任何一个人伺候,决意回到自己的家里去,任谁都劝阻不住。
宋希凌恼得把老婆训斥了一顿,亲自开车把二姐送回了家。等安顿好二姐,对儿子宋健说:“你明儿个上午去一趟你大爷家,报个喜。”宋健不乐意道:“报啥喜呀,又不是不知道,她娘不是才回家吗。”宋希凌说:“你这孩子,咋真不懂事儿哩,人家知不知道是一回事儿,你去不去是另一回事,该走的路一定要走,别叫人家说闲话。再说了,你去不单单是报个喜,报喜是一个意思,商量事儿是另一个意思。你不去,不跟人家商量,咋能知道来多少人,啥时候来,咱这边该咋个准备法,这才是最主要的,懂不懂。”
宋健说:“可是我走了,她娘儿俩咋办呀,怕是晌午饭都吃不到嘴里去了。”宋希凌说:“你不会到那儿说了事儿就回来,别搁那儿吃饭了。要不叫宋英过来,陪她嫂子说说话,看看孩子。”二姐说:“你可别叫宋英过来,我怕她嫌我难伺候,给我脸子看。”宋健说:“你不给她脸子看就中了。”二姐说:“我啥时候给她脸子看了,就这还嫌我难伺候哩,这话不是她跟你说的吗,我哪儿敢给她脸子看啊。”宋希凌说:“好了,少说两句,你在月子里,可不能生气。”
二姐说:“那你们一个个的都别给我气受啊。”宋希凌说:“都是俺的不是,你别再生气了啊。”宋健气得翻着白眼,没言语。宋希凌又说了一会儿话,起身走了。临走前嘱咐宋健说:“无论她说啥话,你都得给我听着,忍着。因为生气早产了,人家娘家人没说一句不好听的话,要是再因为生气阻住奶水了,害得我孙子没有奶水吃,我可轻饶不了你。”因而宋健没再接二姐的那些牢骚话。
翌日,宋健驱车来到我家,同父亲和娘商量送朱梅的事情。父亲和娘早把要去的人数合计好了,日子也定下来了,单等着宋健来到,跟他说过之后,指使小弟挨家告知了,所以宋健在我家并没有待多长时间。他前脚一走,父亲就让小弟去了河北三个姑姑家,然后给大姐打了电话。娘见父亲将电话放下了,坐在沙发里摸出烟来吸,没有再给谁打电话的意思了,便说:“你咋不给治国打个电话啊。”父亲说:“早就给他打罢电话了,估计今儿个不回来,明儿个一准的回来。”
娘说:“就没听你吭气儿。对了,你去集上换香油去吧。”父亲说:“等明儿个上集上买东西时捎带着就换了,没必要单独跑一趟。再说了,洋车子叫治军骑走了,咋去呀,总不能背着一袋子芝麻走着去吧。”娘说:“那你也不能坐这儿闲着啊,明个儿买东西不得用大篷车吗,你去赵辆大篷车,先定下来,还有盒子。”父亲说:“知道了,歇一会儿都不叫。”说着,起身去找大篷车、定盒子。
二姑和三姑接到小弟的通知,先后来到大姑家里,协商给孩子拿多钱的见面礼,备什么样的一个筐,以免到时候这个拿得多了,那个拿得少了,脸面上不好看。商定之后,又说了一会儿话,三姑忽然说:“不对呀,我咋算着不该是这个时候哩,提前了有两个月。”大姑说:“你净操点子没用的心,你管她有没有提前哩,反正这会儿孩子生下来了,母子平安,这多好啊。”二姑也说:“就是,不该操心的就别瞎操心,把该操心的操好就中了。我要回去了,你走不走。”
三姑说:“走啊,你走了,我还在这儿干啥。”大姑说:“都慌啥哩,天黑早着哩。”二姑说:“家里还有事哩。”大姑说:“你净哄我,你啥事啊,咋仨这会儿数你清闲。”二姑说:“那也不能没一点事儿啊。”一语未了,三姑猛然间哎呀一声。大姑和二姑吓了一跳,忙问咋了。三姑说:“我胸口突突跳了几下子,是不是家里有啥事儿了,不中,我得赶紧回去。”说着,忙去推自行车。二姑随后跟上来说:“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了。”大姑一边送两个妹妹一边说:“那你俩都回去吧,我就不留你俩了。”又嘱咐道:“到那一天老早的收拾好了,在家里等着,别等俺们到了算收拾,耽误事儿。”
二姑和三姑答应着,急匆匆的走了。不一时到了下路口,出于礼让,二姑让三姑到家里坐会儿。三姑自然知道这是客套话,又因惦记家里,说了一句“不了”,连自行车都没下,继续往前疾驰,想着快一点到家。二姑嘟囔了一句“看你急慌的”,下了公路,路过棒子地,见路边的棒子叶被羊吃了不少,禁不住自言自语道:“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咋一会儿工夫就吃真些哩。”转眼瞅见一个农药瓶子孤单单的躺在路那边,遂扎好自行车,走过去弯腰拾起它,然后把它放在棒子叶的根部,试图以此恐吓那些昧着良心放羊的人。又恐怕这样达不到预期的效果,盘算着到哪儿去弄些石灰喷洒在棒子叶上。不觉到了院门外,推门进去,抬眼见文瑞双手捧着小弟的头,正将脸从小弟的脸前移开,往这边望,一颗心不由得咯噔一下子,猜测他俩正在干啥。
文瑞见娘回来了,笑着说:“咋才回来呀,治军都等不及了。”小弟也站起来说:“二姑你可回来了。”二姑放好自行车说:“等我干啥。”又说:“你俩干啥哩。”文瑞说:“这不是治军的眼迷住吗,正给他吹眼哩。”二姑说:“是吗,吹好了没。”小弟说:“好了。”二姑看一眼小弟说:“那就好。”又看一眼小弟说:“治军今年有多大了。”文瑞说:“这个你也问啊,他从出生到现在,过了多少年,您该知道的呀。”二姑说:“过的年月多了,也就忘记了。”文瑞说:“那您是不是把我多大了也给忘记了啊。”二姑说:“咋能会哩。”文瑞说:“那您说我今年多大了。”
二姑说:“二十二了,要是不上学,早该出门子了。”文瑞说:“您扯哪儿去了呀,治国哥比我大四岁,我又比治军大四岁,您说治军今年多大了。”二姑说:“那不是十八了吗。过得可真是快啊,一转眼可都十八了,成了大人了。”文瑞说:“可还是孝子的心性哩,正搁这儿说不想上高中,想在家里跑着玩哩。”二姑说:“那能中,跑着玩能跑出啥出息来呀。对了,治军我问你,你为啥先去了你大姑家,然后隔了俺的门去了你三姑家,最后才到俺家里来啊。”
小弟说:“不都一样吗,从俺大姑家到你家再到俺三姑家,和从俺大姑家到俺三姑家再到你家,跑的路一般远。”文瑞说:“刚才我也这么问他了,他也是这么说的,仔细想想,也就是没啥区别。”二姑说:“也是的。对了,你说你专门等我,等我啥事儿,说吧。”小弟挠挠头说:“其实也没啥事儿。”文瑞说:“你这人,没事儿搁着磨叽这么长时间干啥,我还以为你真有啥要紧的事儿哩。”小弟说:“就是不想回家,也好长时间没见你了,跟你说说话。”
文瑞说:“你胡扯,前几天我去你家,咱还见面来着,咋能说好长时间没见了哩。”小弟嘿嘿笑说:“不是有那句话吗,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文瑞说:“得了吧,不会用词就别胡言乱语。”二姑说:“好了,都别说了。治军你赶紧回去吧,时候不早了,别叫恁大和恁娘着急。”小弟说:“那中,我回家了。”送走了小弟,二姑对文瑞说:“咱母女俩关住门搁家里说,你跟我说句实话,这半天你和治军在家里都干啥了。”文瑞说:“没干啥呀,能干啥呀,就是说说话呗。哎,我说娘,您这话是啥意思啊。”
二姑说:“啥意思,还不是为你好,替你操心呗。”文瑞生气道:“您这不叫为我好,也不叫替我操心,您这叫胡思乱想瞎琢磨。”二姑说:“就算是胡思乱想瞎琢磨,那还不是为了你呀。你说你和治军关着门在家里,再也没有旁人了,一个个的都十八二十多了,你还捧着他的头,说是他的眼迷住了,给他吹眼,他的眼咋就迷住了哩,谁知道是不是胡乱找的借口哩。”
文瑞说:“哎呀我的娘哎,您可真能想,您不去当作家写小说,真是埋没了您的想象力了。您不相信我,也不相信治军,那您还能相信谁。”二姑说:“我谁都不相信,我都亲眼见了,还叫我相信你,相信治军,算咋回事啊,你和治军可是亲老表啊。”文瑞说:“我真是无语了,跟您没话说,也说不明白。您都知道我和治军是亲老表,那我捧捧他的头,给他吹吹眼,又能咋了。再说了,在我眼里,治军就是个孝子,是个小弟弟,我怎么可能跟他怎么样哩,我喜欢的是那种又老成持重又帅气倜傥,像治国哥那样的男人,咋能会喜欢上比我还小几岁的治军哩,真不知道您那脑子是用来干啥的。”
二姑说:“看看,说实话了不是,我咋说给你介绍了几个,你连人家的面都不见,一口回绝了,原来船在这儿弯着哩。我老实告诉你,你就收起你那个心,别说治国在省城上班,就算他这会儿就当上了国家主席,我也不会答应你跟他好。”文瑞气得一跺脚说:“真是越跟您说越糊涂了,我下地了。”说着,抬腿往外走。二姑说:“眼看天都黑了,你下地干啥去。”文瑞说:“看看,转转,谁受得了您啊。”二姑说:“你别慌,我还有个事儿。”文瑞说:“啥事儿。”二姑说:“啥事儿,啥事儿哩,忘了,刚才还记着哩。”文瑞说:“您搁家里慢慢想吧。”说完走了。二姑想了半天,一拍手说:“对了,石灰,谁家里有哩。”
文瑞出了家门,踏着暮色,一路往南走。等出了村庄,见路两旁的庄稼在晚风中轻轻摇动,那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因缺少了光线的照射而变成了深沉的墨绿,遂记起席慕容的《暮歌》,轻声念诵道:“我喜欢将暮未暮的原野,在这时候,所有的颜色都已沉静,而黑暗尚未来临,在山岗上那丛郁绿中,还有最后一笔的激情。还真是这样的,诗人之所以成为诗人,那是因为他们对身边的事物有着细腻的观察,有着不同常人的感触和理解。”路过自家的棒子地,无意间发现一个农药瓶子搁在了棒子上,心想:“这谁呀,弄个药瓶子哪不好搁,偏偏搁在棒子上干啥。”随手把它拿下来扔掉了。又想把它扔在路边也不好,不定哪个不懂事的孩子贪玩拿起来玩耍,中了毒可不是闹着玩的。便又把它捡起来,打算将它丢到公路那边的护路沟里去。还没走上公路,见一辆小轿车亮着灯,放缓了车速,往脚下的路上拐,忙闪身到路边,给它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