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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柳黎明的忧愁相比,我还多了两个忧愁。她只是忧虑碰不到真心爱护她只对她一人好的她又相中的男人,而我的忧虑,除了费心寻找如爱巧儿一样爱着的姑娘,还为不能行男人之事忧心忡忡,担心即便真能找到如巧儿一样的好姑娘,却不能给予她应得的幸福。此外,高筑的债台也制约着我走向婚姻城堡的脚步。虽然郑淑华等债主不像小芳那样用一纸合同限定了我还款的期限和利息,但并不代表我一直拖着不还他们的钱。这些债务,是我一人欠下的,我又怎么能够让未来的妻子跟我一起分担它呢。幸福、快乐、富足可以分享,痛苦、忧伤、贫穷最好还是一人独扛。我后悔多事提出那样一个约定了,不是怕受罚,而是怕柳黎明的那张嘴,更怕与我走到一起的姑娘因替我偿还债务而表现出来的不满、抑郁和哀伤。
不觉又已到了中秋佳节。巧儿携手未婚夫婿李祺回家来跟爹爹和弟弟团聚。因听说宝珠从滨海回到家的这段时间里,有两首小诗被报社的编辑相中了,刊登在了报纸上,另有一短篇小说也已完成了,正准备投递给报社,巧儿很是为这个有文采的弟弟高兴和骄傲。李祺觉得如今已从先前的客人变成了准女婿,应该为这个家庭的兴旺繁盛尽一份自己的责任,遂跟巧儿商量了,趁着中秋佳节,驱车去了市里,拜会了市委书记、市长和宣传部长等主要官员,以在市里投资两个亿为条件,换取了市属媒体机构对宝珠的大肆宣扬,他的那篇短篇小说自然很快就被发表了。
一夜之间,宝珠成了公共红人,以年轻有为才思敏捷的文坛新秀扬名于外。人怕出名,此乃自然之道。又加上巧儿身边的李祺带过来的耀眼夺目的光环,前来给宝珠说媒提亲的人络绎不绝。东方进倒端起架子来了,凡是要求跟宝珠见面的姑娘,必先经由他的眼看过了,他认为中,再让她跟宝珠见面,他若是看不上眼,就直接回绝了,好像是宝珠的婚姻经纪人。然而总是他相中的姑娘宝珠却看不上眼,原因是他喜欢高大白胖屁股大的女子,常常说高高大大门前站不会说话也好看,又说对下辈人有好处,至少不会生出一个矬子来,还说屁股大的女人能生儿子。宝珠则喜欢文静、娇小、柔弱,看一眼就叫人心疼的女孩,东方进说他小说读得太多了,走火入魔了,却又没有办法说服他,让他接受他为他选择的女人。由于父子俩欣赏女人的审美观全拧了,因而尽管说媒的不少,却一直没能把宝珠的婚事定下来。到了后来,再有说媒者,东方进让她去找宝珠,宝珠反过来叫她去找东方进,父子俩谁都不愿意再见情愿嫁进这个家的姑娘了。即便这样,仍有媒婆往他家里来。
除了这些能说会道的媒人,还有一些慕名前来造访的文学爱好者。其中有一个名叫雪儿的女孩子,长相和气质敲符合了宝珠心目中的理想爱人的形象,宝珠便对她一见钟情了,东方进却无论如何也看不上她,极力反对宝珠跟她交好。宝珠一气之下,追随雪儿去了市里,走时天降大雪。他一路走一路想:“她去俺家时,有雪花飘落,如今我去找她,又是雪花漫舞,她又叫雪儿,可见我和她是老天注定的姻缘了,我便是她拥抱珍藏的一颗珍珠吧。”
雪儿原名孙向蓉,是师专文学系一年级的学生,因喜爱文学,所以选择了文学系,又给自己取了“雪儿”这个笔名,梦想着做一个自由撰稿人。大凡爱好文学的人,骨子里都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浪漫情愫。她见宝珠舍弃家业,不畏严寒,追随她来到市里,大为感动,不顾一切的投进了他的怀抱,与他同居了。两个人一同顶风冒雪,漫步在街头巷尾,沙河沿岸,或者在寒冷且温馨的小屋里相对无言,注目凝视,或者一起读书、写作、争论,俨然是这世上最快乐幸福的人了。
东方进阻拦不住宝珠远走的脚步,气得大骂了两天,随后给巧儿打电话,想叫她劝劝宝珠,却被巧儿劝了一回。巧儿得知宝珠离家去了市里,怕他在这大冬天里吃不饱穿不暖,挨饿受冻,又恐怕雪儿见他无有能力挣钱,轻视了他,进而离他而去,便嘱咐宝珠办了一张银行卡,定时向卡里打钱,供宝珠和雪儿花费,并叮咛身在市里的李祺时常去看望一下宝珠,尽可能的给予他一些帮助。李祺因爱着巧儿,对她的弟弟自然也是另眼相待,一接到巧儿的电话,就跟宝珠联系了。给他另租了一套带有空调的房子,闲暇的时候就去他那儿,或者把他和雪儿约出来,也会给他一些钱。因而宝珠和雪儿并不缺少钱花,有了坚实的经济基础,又有了温暖舒适的房子,两个人就在温饱之中尽情的享受浪漫了。
东方进听说雪儿是个大学生,喜欢得什么似的,天天盼着宝珠领着雪儿回家来。如今他有两份炫耀了,一个是女婿李祺,另一个便是儿媳妇雪儿了。他总是在村里说:“没上过大学咋了,小学都没上完又咋了,只要孩子有本事,长得漂亮,照样信大学生,还信留学生哩。有些人窝囊得跟猪似的了,别说上了大学,就是上了月亮上,照样拉寡汉。”人们都明白他这“有些人”指的是谁,不过谁也不说透,先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把“有些人”贬低得一如尘芥,然后可着劲的夸他生养了一双好儿女。他现在鸿运当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我家的衰败迹象早已显露出来了,因而人们都去讨好他了,同时冷落疏远了我父亲,就连胡大娘也没先前来我家勤了。
娘在路上遇见胡大娘,便说:“嫂子,你可是好长时间没来俺家了,都忙啥哩。”胡大娘就说:“那有多长时间呀,前天不还在你家里说话看电视的吗。”娘说:“是吗,我咋没一点印象哩。”胡大娘说:“你以为你还年轻啊,有些事儿过后就忘了。”娘说:“那倒也是,现在丢手就忘,真是老了。没事儿上俺家里玩吧,我一个人在家,跟个星星似的,实在无趣,还犯困,咱俩在一块儿,说说笑笑,这时光也容易打发了不是。”胡大娘便说:“中,一没事儿我就过去。”可是她似乎有忙不完的事儿了,一次也没有在娘的邀请后来我家。
慢慢的,娘咂摸出不是味儿来,又听说了东方进的那些话,就趁父亲回来吃饭向他发牢骚,说现在的人如何的眼皮薄眼窝浅,刮东风往西倒,刮西风又往东歪了。父亲耷拉着眼皮子,半天说了一句:“他东方进再蹦跶,也就是蹦跶那一丁点高了。”这话说过不几天,东方进居然当上了副大队长。父亲又说:“不就是个副大队长嘛,没啥了不起的。”可是又过了不多久,王平主动辞去了大队长的职务,东方进顺理成章的晋升为大队长。父亲以退出护村队表达了对申有财的不满,不过这个时候,申有财早已羽翼丰满,不再需要父亲的帮助了。
父亲内心的落寞是无人能够理解的,似乎连兜售香纸金箔的力气都没有了。相反,东方进则如日中天,春风得意了。却有人又要给他锦上添花,为他介绍老伴儿了。东方进也萌生了再娶的心思,并开出了条件:年龄在四十岁以下三十岁以上,离异丧偶者均可,未婚的老姑娘更好,没有子女,有子女的,不管子女在不在身边,一律不要,皮肤要白,头发要黑,眼睛要双眼皮,嘴唇不能太薄也不能太厚,薄了没福,厚了笨拙,屁股要大,个头不能太矮,至少得是中等,身体没有缺陷。人们听了他这条件,忍俊不住的发笑,说干嘛还要加上一个“三十岁以上”啊,把它去掉,岂不是好找得多了,黄花大闺女到处都是。也有人将胡大娘跟他的条件一一做了对照,发现除了年龄不符合他的要求外,其它的条件都满足了,就劝他将年龄的限制放宽一些,以便撮合他和胡大娘。
东方进说:“找老婆岂能是儿戏,不是迁就的事儿。”还有一些话没说出来,烂在了肚子里。胡大娘跟我家是邻居,经常到我家里玩,又寡居多年,东方进不相信她和我父亲就像葱和豆腐一样一清二白。他说:“那东西,水缸里插棍儿,拔出来没印儿。”只是这些话可不管随便往外说,弄不好会出人命。不过全部符合他的条件的女人还是有的,但是却不易寻找,可遇而不可求,肇事者便打起了退堂鼓,可又不愿直接说“你自个寻摸去吧”,失了颜面,遂要他先征得巧儿和宝珠的许可,方才把这样的女人介绍给他,意思是叫他在巧儿和宝珠那儿碰了壁,知难而退。东方进自然要把这件大事告诉给儿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