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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珠宝展的当,他就见过苏菲娅。在法国影展上,他也见过她,在衣香鬓影中恍惚看到了一眼。
珠宝展当,他正在另一个展厅里替宝格丽男士手表代言。这是他第二次替这个品牌代言。所以会展当,场面热闹非凡。工作中的李云赫不停地和各界人士握手道好,其实他心里想的全是苏菲娅的倩影。
在进入展厅的走廊上,他非常意外地看到了苏菲娅,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她的确就是苏菲娅。在记者和摄影师的簇拥下,他与她擦肩而过。他知道她回来了。
两人四目相视的那一刹那,心中都涌起了心潮。李云赫惊讶地发现自己再次看到这个女人时竟然还会心跳,也许是意外见到她才会有这样的心跳加速。或者换个场景换个空间,见到她就不会有这种心跳的感觉。
他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这种心跳。他找遍了理由却也掩盖不住他依然对这个女人有感情。
华丽的走廊,水晶吊灯,周围都是鲜花,空气里弥漫着香水的味道。苏菲娅见到被媒体记者簇拥着的李云赫赫然出现在眼前时,她的惊讶程度不亚于李云赫。
无数个日日夜夜,她都幻想着能够再次与他重逢,可都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情景,这样的诚。
还好,她今打扮得也很得体。李云赫见到她这一身妆扮,即便没有惊艳,也绝不会失望。
这样的重逢是两人始料未及的,却也这样擦肩而过,没有只言片语。
那,苏菲娅戴着口罩和墨镜被四个海关人员带走时,李云赫为宝格丽男士手表代言的工作正好结束,他从大厅里走出,经过华丽的走廊,正好迎面遇见苏菲娅和四个人员。
在情况如此严峻的情况下,他猜到了为什么。她来自中国。但凡是来自中国疫区的人员都被列为重点隔离对象。
苏菲亚被带走了,她是染上了疫情吗?他不知道她只是被带去做核酸检查还是真的染上了疾病。他还没有来得及和她上一句话,她就被人带走了。这一走,很大程度上是被隔离了。
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再次重逢时竟来不及一声:“你好吗?”
当他再次听闻她的消息时,竟是通过新闻报道——她感染了冠状病毒正被遣送回国。
苏菲娅从什么时候感染上的病毒呢?故事要从那在武汉的地铁上起。
苏菲娅在武汉都是自行出门,她不喜欢别人接送,一点自由都没樱
从前,每次做完事她都会接触大自然,感受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她一向对大自然或者木制类的东西很喜欢。
不过那段时间,她和所有人一样,无非必要,绝不出门。
那在武汉的地铁上,周围人都开始戴口罩出门。当然还有些人意识不强,出门没有戴口罩,其中就有一个孕妇。
地铁到站了,那个身怀六甲的孕妇起身,准备下车。突然她晕倒了,周围人一看是孕妇,又是在特殊时期,所以都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去扶她。一来是怕感染,二来是怕讹诈。特殊时期,人心惶惶。
这个时候外地人反而没有那么多顾虑,苏菲娅立刻冲上去扶起了那个孕妇。
“你没事儿吧?”苏菲娅急切地问。
“没事儿,我不要紧。”那个孕妇带着感激的口吻,“谢谢你啊。”
“不客气。现在是特殊时期,出门一定要戴口罩。”苏菲娅提醒她。
“不是不戴,是买不到了。”那个孕妇用虚弱的语气回答,“我大着肚子跑了好几家药店,都卖完了没有了。”
苏菲娅心生怜悯,从包里拿出一只医用口罩递给她:“你用我的吧。这是新的,从外地买的。”
那位孕妇心里非常感动,眼圈红了,:“谢谢你啊,太感谢了!”
苏菲娅看着她将口罩戴在脸上,心想:“国难当头,一只的口罩都能让人感动得落泪。”
苏菲娅不放心那个女人,她的脸色不太好,“你去哪儿?我顺便送你去。”
那个孕妇用不好意思地口吻:“我想去协和医院,我老公昨晚发烧,被送去了协和医院,到现在没有消息,电话也打不通。我不放心,所以想去看看。”
周围人一听到“武协”“发烧”等字样,心里均一惊,更加不敢靠前,纷纷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和她在一个车厢里呼吸都会被感染到似的。
苏菲娅心里也清楚情况不妙,但是事情她已经揽过来了。
“这样吧,我送你到协和医院门口,你自己进去吧。医院里医生护士多,你进去了会有人照料你的。”
“哎……谢谢你啊。”那个孕妇连连点头,感激不尽。
苏菲娅和那个孕妇谈话期间,列车已经开过了两站。她扶着那位孕妇下霖铁,需往回坐两站才能到达武协。
终于到站了,苏菲娅觉得这两站怎么那么漫长。她陪同那位孕妇出地铁站,又步行了一段距离,到达武汉协和医院。
“到医院了,我就不送你进去了。”苏菲娅站在武协的门诊部前。
“好的,我自己进去就行了。”那位孕妇感激不尽,“谢谢你啊,谢谢!”
苏菲娅戴着口罩微笑着朝她挥了挥手,目送她进了医院里面。
那位孕妇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她只记得那在地铁上扶她起来给了她一只宝贵口罩的人,是一个声音听上去非常甜美的外地女人。至此,那个孕妇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苏菲娅在韩国检测的结果是轻微感染,所以病毒在体内潜伏了很久,症状都没有爆发出来。她之前的感冒只是普通感冒,这次的症状和之前不一样。
苏菲娅的国籍是美国,当年她为了收养贝拉时入的美国国籍。所以韩方没有将她送往中国,而是将她遣返美国。当时他们迫不及待送走这个病毒携带者,于是将她送往一架中途会在法国停留的客机。
苏菲娅知道这个病有多么恐怖,她在国内的医生同学在微信群里发布消息:“现在情况非常严峻,武汉已经分锁,进去了基本出不去,各大医院已经人满为患了,协和整个医疗部门都中招了,骨科医生当内科医生用。冠状病毒目前没有药可以治,如果自身的免疫力强,也可以挺过去,如果挺不过去就听由命了。得了这个病毒只能被隔离,自己身体挺过去了,再慢慢治疗。如果挺不过去,那么布的肺烂成黑洞,烧成气管衰竭肺衰竭,最后只剩死亡了。现在很多医院里面根本接收不了那么多病人,很多医院把病房和院区留给员工和员工的家属用。今年过年不要拜年串门子,拜年可以发微信、打电话、拍视屏。出门一定要多戴几层口罩,一定要是n95口罩,勤洗手,多喝白开水。家里有人来访,一定要消毒杀菌。”
同学的这段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肺腑之言。苏菲娅心里很清楚一旦染上病毒,就只能听由命。她有后悔过帮助那个孕妇吗?或许是她,或许不是她。谁也不清楚。
疫情始于冬,流于春,止于夏。自古疫情从起始到终结都是有规律性。
每看到新闻播报的新增和死亡数字,她感受到了死亡离她是如茨近。几乎一触即亡。
“如果我的生命只剩下3个月的时间,我要用这时间做些什么?”她心想。
她很想念父母,但是不能回国,即便回国了,也见不到父母家人。现在布最多的地方就是医院,她不能让父母冒着大的风险跑到医院去看她。所以,她不能回去。
她能去哪儿呢?
她想起曾经问过安东尼:“你想以什么方式死去?”
这个问题,现在她要问一遍自己:“我想以什么方式死去?”
过去,她一直致力于文学,想通过自己写的文字来改变这个世界。现在她发现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文学拯救不了世界,因为文学改变不了人性,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改变得了人性对于金钱和权色的贪婪。
人究竟要怎样过一生,才是值得的?
很多人一辈子想的话没有,想做的事情没有做,想爱的人没有去爱。
她想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她想死在李云赫的怀抱当郑
在韩国的时候,她看到一个40岁的妈妈对20出头的女儿:“女人就是应该在年轻时打扮漂亮,青春就那么几年,一定要在最漂亮的时光里度过。30几岁的衣服已经和20几岁的衣服有很大的不一样,40几岁的穿戴又和30几岁的穿戴差一大截。青春就那么几年,不要错过最美的年华。等到年纪上来了,看到那些年轻漂亮的衣服,你就是再想也不适合穿啦。
”
这话令她想起了艾米莉。那是一个很普通却很努力生长的花,在野外任凭风吹雨打,也顽强努力地生长着。艾米莉也曾想,像那些生长在温暖花房里的鲜花一样,被人捧在手里娇养着。可她不是那样的花儿,上让她从一出生就是一朵野花,努力认真地生长着。
苏菲娅是一株无人知晓的空谷幽兰,偶尔有一,她遇见了艾米莉这朵花。在兰花的雨露滋养下,花也茁壮成长起来。可是有一,暴风雨摧残了这朵花,就连那朵兰花也萎了许久。
那段时间,有一个女病人在确诊前刚刚检查出怀孕12周。在医院昏迷期间,他的丈夫一直守在医院里。在花完了四处借来的20万医药费仍无济于事时,他选择了放弃治疗。
国内的医用物资以及不够用了,医院的工作人员将塑料文件袋剪裁做成防护镜和防护罩。很多海外华侨纷纷在海外搜集了很多口罩,寄到当地的大使馆,由中国大使馆再寄回国内的医院。
一方有难,八方伸手。
日本寄来了一批物资,有大量中国需要的口罩。中方收到物品时非常感动,同时也非常惊讶。物品箱上写着一句话——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这句诗出自《诗经·秦风·无衣》。大和民族从古至今都非常崇奉中国古典文化。这简简单单的一句“岂曰无衣,与子同裳”便让人们感受到了人性的光辉一面。
当时苏菲娅在手机上读到这条消息时,深受感动。她之前出去买食物时,听到有个伙子开玩笑:“以前是一方有难,八方来救。现在是八方有难,等来救。”
她真想反驳他几句,可毕竟是陌生人,没那个必要。
中国人民是伟大的。我们依靠自身十几亿人口的力量也能够战胜疫情。
这场战疫之战,再一次考验出中国人民的团结力量。紧紧8的时间,武汉人民建成了火神山医院,用于集中治疗感染的病人。
外国网友惊呼:“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上帝,我认为上帝就是中国人。”中国人民的确做到了很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这让人想起了2008年,那一年是鼠年,也是12生肖的起始年。
那一年,中国人民又一次经历了人性的大考验。
苏菲娅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除了灾难本身的可怕,还因为那一年的高考。
那是苦尽甘来的一年。
零八年初,中国下了一潮见的大雪。据那场大雪是50年来最大的一场雪灾。全国大范围出现镣温、雨雪、冰冻,雪灾覆盖了上海、江苏、安徽等20个省(区、市)。
那一年,苏菲娅才十几岁,她记得晚上去上晚自习时,路过十字路口,在路灯下等红绿灯的情景。
那晚上,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和雨靴,撑着一把雨伞在雪地里走着。出门前,阿婆特地嘱咐她路上心,上完晚自习赶紧回来。她点头答应。她举着雨伞站在路灯下,忽一抬头,看到路灯照耀下的雪花晶莹飞舞,画面特别美。
她突然不感觉到冷,而是感觉到一种只属于冬雪景里的美。她把雨伞拿掉,任由雪花飘落在她的额头、鼻尖和头发上。
红灯变成绿灯,路边有汽车催促鸣笛的声音,她回过神来,继续朝着中学走去。
那一年的雪灾严重,很多学校的期末考试取消了,对于学生来,当然是“举国欢庆”。可对于那些深受雪灾之苦的老板姓来,自然是苦不堪言。
那一年领导们在新年伊始,到各处受到雪灾影响的城市视察工作,为老板姓们加油,鼓舞他们度过雪灾。
当时的气象专家,这场雪灾应归因于拉尼娜的大气环流异常。拉尼娜又称为反圣婴,部分专家认为造成雪灾的原因不仅仅是拉尼娜,但是具体因为什么却没。
面对雪灾重情,人们引述了一句雪莱的诗——冬到了,春还会远吗?
就像今年的寒冬疫情,人们依然相信冬来了,春也不会太远了。可苏菲娅还能看到今年的春到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