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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中,铁匠铺内落针可闻,静得可怕,气氛沉闷异常。
赵鲁生脸色铁青地坐在铁器打造室的凳上,他身边是一脸呆愣的武山及眼呈死灰毫无生气可言的武大刚,陆相拳头紧攥着,脸上写满气愤之色,他紧挨武山站着。
屋内谁都没有话,陆相很想问一个究竟,但是在这沉闷压抑的气氛中,他连呼吸稍稍粗重一些都不敢。
或许是害怕师父责骂他的不听话,但更多的却是难以言清的哀伤情绪使然,他尽管年幼,但也知道曾经异常疼她的雨姐已经死去。
他心中有恨意,但更多的却是不解,他想不通为什么师父师兄要与旁人相争,好好相处不是很好吗!
在他们身前不远的木板之上,宁雨横躺着,她依旧如生前般清秀、美丽,只是少了曾经惯有的温柔。
武大刚将宁雨抱回之后,便双眼无神,一如行尸走肉,便连对宁雨的梳洗,都是赵鲁生请隔壁史老婆婆帮助完成的。
好半晌,赵鲁生铁青的脸终于稍稍缓和,“大刚,将雨入棺吧,早些将她安葬。”
接着看向陆相,“陆子,与你山哥到他家将他娘接来,快去快回,我们要连夜离开海子。”
听到师父赵鲁生所言,陆相偷偷看了一眼脸犹严肃的赵鲁生,并不敢答话,只是轻轻扯了扯武山的衣袖,呆愣的武山一激灵,不满地看了陆相一眼,似乎责怪陆相打扰他想事情。
见他的神情,陆相声:“师父让我们去你家将大娘接过来。”完也不管武山听没听到,拽着他便往打造室外走去。
赵鲁生见陆相二人去后,起身走到武大刚身旁,拍了拍他肩膀。
“大刚,我将雨入棺吧,你这样像什么样子,男子汉大丈夫,不想怎样为雨报仇,反而在这里如此不死不活的模样,你难道不想报仇了,你对得起雨吗,还有你娘你不管了吗?”
武大刚在赵鲁生一番呵斥之下,眼中溢满了泪水,终于有了一丝生气,许是因为听到赵鲁生该为宁雨报仇的话,他呐呐自语,“是的,我要为雨报仇,杀了那个狗贼。
接着他双眼含泪冲赵鲁生道:”师父,我错了,希望师父教授弟子武艺,弟子一定要为雨报仇。”
见武大刚不再那般死气沉沉,赵鲁生面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我们先将雨安葬了,至于报仇之事,我们再商量一个万全之策。”
听了赵鲁生的话,武大刚慢慢走向宁雨尸体旁,看着宁雨那苍白清秀的脸,他刚拭去的泪水又瞬间掉落,泪眼一瞬不瞬地看着这张曾经朝思暮想的脸庞,他似乎要将宁雨的美丽装进那刚恢复些许神采的眼郑
接着,便走向宁雨尸体侧面,呆愣愣地看着那口棺材,好半晌才伸手掀棺材盖,见他如此,赵鲁生一直不曾打扰他,直到见他去掀棺盖,才走近棺材旁与他一同打开了棺材盖。
陆相二人一路快步朝武山家中奔去,也许是因为铁匠铺的气氛使然,陆相没有什么,只是一路跟着武山飞奔,即使跑的有些疲累也全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武山一路上也没有任何声音,只是一味朝家中赶去,他完全没有从这场变故中反应过来。陆相因为年纪尚幼,对此虽有哀痛,但更多的不知些什么,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一直感觉到难以缓神的沉闷,压抑的无话可。
转眼又回到刚才他们与严经纬交手的南街,本来从交手之处到武山家最近,但是在武山的带领之下,二人绕过过那里往家中赶去,武山依旧难以面对刚刚的变故。
南街一座院前,陆相与武山快步奔来,武山大步向前推开了木门,冲屋中大喊道:
“娘,收拾些东西,我们一起到铁匠铺,师父,海子这里我们不能呆了,我们来接你过去。”
一佝偻身躯颤颤巍巍从里屋走了出来。
“山,你回来了,你哥呢?
陆儿,你也来了。”
这是一个看面貌上不显老态却又身体羸弱的妇人,武山疾步走到他的身边扶住了她。
“娘,快收拾一下走吧,师父和我哥还在铁匠铺等着呢!”
武山的母亲武大娘发了一场大搀便有些神志不清,逐渐地耳朵也有些聋,陆相来了她家许多次她才对陆相有那么一丝印象,知道陆相是两个儿子的师弟。
武大娘是一个坚强而善良的女人,不然也不能一个人将两个儿子及一个媳妇拉扯大,所以平时对陆相很好,有什么好吃的总留一点给陆相。
陆相对于这个神志不清的老人颇为尊敬,就到她如自己的娘亲一般,只是平时和她交流起来颇为困难。
见武山扶住了武大娘也走到另一侧扶住她,一同往她刚出来的里屋走去。
收拾东西的时候,武大娘终于想到了宁雨,“雨哪去了,我的衣服一直是她收拾的,喊她帮助收一下!”
陆相一听道宁雨,正要话,武山已经抢先回话,“嫂嫂有事,一久才会回来,我们帮您收拾就是了。”武山的话音有几许哽咽。
武大娘神志本不清晰,对于武山哽咽的话语和漏洞百出的解释并没有深究。
将近午时,陆相随着背着自己母亲的武山回到铁匠铺。
此时,赵鲁生与武大刚二人已然没在铁匠铺中,陆相用带着几许疑问的眼色望向武山,因为武大娘在,武山并未细,陆相从他的神情判断,知道他们应是去埋葬宁雨去了。
一个活生生的生命瞬间便没有了,而且是一同长大的嫂子,这对于武山而言,打击不可谓不大。
宁雨是一个孤女,比武大刚,比武山大,在七八岁时,不知怎么的便流落到海子镇。
武山母亲看女孩可怜便收留了她,和武氏兄弟一块玩儿长大,因与武大刚情投意合,便定了亲。
本打算待武大刚出师便成亲,不想还未成亲已然死去。
陆相对于生死还不甚明了,只知道对自己极好的雨姐将不会再如往昔一般,逗弄自己,自己也不能再吃到那些好吃的饭菜。
一直等到未时末,赵鲁生与武大刚才回到铁匠铺,武大刚身上已少了许多那种伤痛欲绝。
许是听了赵鲁生的劝导,只是双眼血红得瘆人,几欲噬人,武大刚已将伤心转为仇恨的怒火,便连陆相叫他也没回答。
赵鲁生见陆相三人已在铁匠铺,便道:“陆子,你照顾你大娘。
山,你到镇上雇一辆马车,我们要马上离开海子。
我和大刚到北街处理一下铁器。”
陆相见师父要离开海子便慌了,“师父,我们要去哪?我爹娘还没有回来呢,怕他们回来怎么找不到我。”
赵鲁生回头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陆相。
“先到绥汐,我会安排的。”完便去忙活去了。
武山也快步朝东街而去。
很快,铁匠铺便只剩下陆相与武山的母亲,陆相将武大娘扶到里屋。便来到铁器打造室,一边收拾赵鲁生与武大刚遗落的铁器,一边想着师父的话。
到绥汐去,自己还没学好铁器打造的技艺,自然去不了堂哥所在的兵器阁,那自己该到哪里去?
他并不知道赵鲁生以前便是出自兵器阁,即使陆相技艺有成,是否能到兵器阁还是两。
“真的挣到钱便什么都能够有吗?”陆相开始对以前的想法有了疑问。
想着师父与师兄们虽然不是非常有钱,但也并不差钱,但是还是受人欺负,最终雨姐被人杀害。师父为什么不想法讨回公道,而是急急让他们搬离海子镇。
想了一会,陆相已然明白,想来应该是怕那官府公子再来寻仇的缘故,但是他们本就是受害的一方啊!
那些人赔钱都不要,还要抢雨姐去当丫头,这是什么道理,在此处,挣钱有用吗?陆相一个人一边收拾着铁器一边梳理着这一牵
“对了”想着想着,陆相突然自己冒出一句,他终于想清楚了关键所在,因为那个严经纬是柏宁县府中人,“民不与官斗”,所以师父才让他们避让。
想通了事情的关节,陆相对于挣钱的想法已经不再坚定,因为有钱也许一样受人欺负,而起被欺负了还要避让。
如何改变这样的境况,陆相有了自己的想法,他想到了黄仕璀,那个给他牌让他到绥汐找他的青衣中年人。
去当伴读,既是伴读,便要攻读文章,读好文章便可以参与科考,倘若高中便可为官,这样,便不会受人欺负了,这便是陆相的想法。
但是陆相的认知里,伴读书童都是要签卖身契的,所以他又想着该如何服黄仕璀,不签订卖身契伴读,当自己有把握科考高中时能够去参与科考,对于到绥汐陆相开始向往起来。
傍晚,武山先赶着马车带着一袋牛肉回来,接着,赵鲁生与武大刚也回到铁匠铺,陆相见他们回来便走进里屋将武大娘扶出来。
赵鲁生让陆相扶武大娘上了马车,用血红的双眼打量了一下铁匠铺后道:“我们连夜离开吧,迟恐生变。”
接着叹了口气,无奈道:“走吧,或许还会有回来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