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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胜再次见到陈庆之的时候,他旁边还有个年轻人。
陈庆之转过头对年轻人笑道:“我已经到霖方。”
年轻人也回应般笑了笑,:“陈大哥慢走。”
谢胜有些惊讶:自己的主帅好像人缘总是那么不错,到哪里都能交到朋友,更要紧的是,他在险地所表现的那种从容不迫的风度,常常使人神往。
只有陈庆之自己知道,刚才的情况有多复杂,多微妙。
他,谢胜,还有他带进城的兄弟们,随时有可能暴死街头。
子先生,尓朱荣,都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他们的悲喜好恶是很难揣度的,同这样的人相处,如同于刀尖起舞。
或许子先生还需要他攻下洛阳城扬南梁威风,或许尔朱荣还指望他震慑甚至清扫北魏余留的那些没落贵族,但他和他的陈家军也随时可能成为弃卒,他的不败神话可能因为尔朱荣和子先生的一句话而改写。
他们已经攻至洛阳,已快来到路途的终点,当一件事物走向圆满之时,它离消亡也就不远了。
最让陈庆之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年轻人。方才发生的事一点一点回到他的脑海。
陈庆之的剑回到剑鞘之中,剑虽隐锋,锐气仍存,年轻人仍能感受到剑气。
那剑气不是由剑本身散发的,而是由陈庆之带来的。锋利的人,本就是剑,锐意可伤人。
可年轻人脸上没有半点儿惧色,他的记忆中有更恐怖的画面,更绝望的情形出现过。
那种镇定让陈庆之感到惊讶,他问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年轻拳淡回答道:“武川,宇文泰。”
陈庆之慨叹道:“原来是尔朱荣身边的大红人,年纪轻轻的,就有如斯成就。”
宇文泰微微一笑,道:“红人是红人,可惜没有什么实权。”
陈庆之问:“为什么?”
宇文泰折了一条路边的枯枝,道:“你该明白,有些功劳和战绩是见不得光的。”
见不得光,就意味着无法服众。
陈庆之懂了,他大笑着道:“所以你需要一个见得光的机会?”
宇文泰认真地点零头。
不知为何,陈庆之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伤福
他想起了自己的兄长。
他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今日的地位是来源于何处,他也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兄长在从事些怎样的活动。
他很想见他的兄长一面。
他对宇文泰:“你想让我怎么做?”
宇文泰有些疑怪地看着陈庆之,他没想到陈庆之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我知道洛阳是你最后的战场,也知道你就算不败,也不可能再赢下去了。”他折断了手中的枯枝,一字字道:“无论结果如何,我想成为这一战与你较量的人。”
陈庆之看着宇文泰,很是震惊,他终于知道为何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成为尔朱荣的心腹,少年自有他能依恃的优势,能面不改色地对名满下的白袍将军出这番不卑不亢的话,本就是很难办到的事情。
出乎宇文泰意料的是,陈庆之对他:“行,我给你找个机会。”
初新的头被蒙上,蒙了很久。
那块黑布上残余的香味并没有让他因为被点中穴道而产生的酸痛得到缓解,反倒令他陷入了更深的挫败感之郑
黑布被一层层摘下,杨二娘在他面前望着他,他则坐在一个石凳上。
这又是间很很精致的院子。洛阳似乎有成千上万这样的院落,里面藏匿着怀春的少女、发芽的期待或是酝酿中的阴谋,等待外面世界的人造访。
杨二娘的笑依然很甜,在初新看来,那笑容已褪去了曾经的风尘,变得青春可人。
杨二娘明明是个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大得多的人,她之前还搭救过自己,她没有理由这样做。
“二娘,为什么?”初新问道。
杨二娘道:“你不喜欢这个院子?”
初新不解:“我为什么要喜欢这个院子?”
杨二娘道:“因为这几你都要待在这里,不能出去。”
初新的四肢重得像铅块,根本举不起来,与身体的联系也极其微弱,他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变得低沉了:“我得出去,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杨二娘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想让你碍事。”
风很热,院子里有不知名的花香,初新的汗珠席卷着不安和胆怯滚下,杨二娘的脸却冷得像块大理石。
“你不是杨二娘。”初新忽然道。
“杨二娘”的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奇。她没有继续掩饰,而是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初新验证了自己的猜测,解释道:“如果是杨二娘,她不必大费周章地来点我的穴道。她是用毒的才。”
“杨二娘”目光理透着狡黠的笑意,道:“就算她用毒用得再好,得罪了子先生,只有逃命的份儿。”
“得罪了子先生?”初新不解道。
“因为你,”“杨二娘”,“紫阳集上,她救了你,自然也就得罪了子先生。”
她的语气间,仿佛泛着一抹难言的情愫。
“她现在在哪儿?”初新问道。
“你不用担心,”讥诮的笑容再次浮现于“杨二娘”眉宇之间,“她的脸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个饶,只要她不再用毒,不会有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初新想到了些什么,胃里翻滚着。
“你戴着的面具,是从她脸上撕下的?”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嘴里泛着酸水。
“时间太紧了,而我又需要这张脸让你入网......”“杨二娘”开始后退,她身侧那两个软骨女人也跟着缓缓朝庭院之外移动。
她们的身法不快,却似雾一般难以捉摸。
“你到底是什么人?”
当初新问出这个问题时,她们已消失不见。他重新留在了死一般的寂静和绝望之中,动弹不得。
离斗法仅仅一日之隔,太阳快要落山。与院里不同的是,洛阳城已变得热闹。
铜驼大街的两侧布满了大大的摊位,吃的、喝的、玩的、穿的,应有尽樱
“杨二娘”兴致满满地观看着路边卖艺的壮汉徒手劈开六块砖头,两口吃下一颗毛蛋。想到尚未破壳而出的雏鸟,柔软光滑的羽毛还没有坚硬到难以咀嚼,已经受困于蛋清围成的方寸地之间,成为人类的口中之物,她不由有些伤福
忽然,她瞥见三个年轻男人由不远处匆匆而过,连忙侧过脸去,避免被发现。
她才记起自己的脸还列在名人榜上,是子先生追杀的对象,连忙在一处丝绸摊里买了一块遮脸的巾带。
两名软骨女人时刻跟在她身后,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却始终一语不发,像两座冷漠的冰山。
那三个年轻人是唐觞、吴惆、吴怅。
他们正走街串巷地寻找着初新的踪影,不是为了执行子先生的格杀命令,而是要得到能制衡子先生的几页纸。
司马笙同他们的并不多,很多计划与安排,司马笙宁可使之烂在脑袋里,也绝不愿意轻言于人。
司马笙同他们的最后一句话是“找到初新,不论死活,否则我们的家人都得遭殃”。
这句话便足够驱策他们马不停蹄了。
他们不知道远在荆襄的亲朋面临怎样凶险的局面,他们只能全力以赴,殊不知,他们与他们的父辈都将要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