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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头不像前些日子那般炽烈,高慧儿就顺着道朝山下走,打算去村里转转,结果没走几步她就听见了她娘赵荷的声音,好像是在骂她爹高文礼。
“你你啊,要你有什么用?去之前信誓旦旦地要同老太太讲理,结果一到老宅就连一声都不吭了!老太太那样子指着鼻子骂你,你就受着?还有,连一点好田地都没有要回来,我们一家人以后拿什么吃饭?难道下半年都吃桃子甘蔗垫肚子吗?”
赵荷真是气坏了,果园的土壤并不适合种谷子,所以如果没有田的话,他们下半年就会没有米可以下锅。
“这……我总不能把娘气倒啊……”高文礼嗫嚅地应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很是尴尬又为难。
“对,就你是孝子,我是恶媳妇!你也不看看家里现在什么情况,闺女身子本来就不好,栓子也还在长身体,现在好了,下锅的米都没有,让他们都喝西北风补身体啊9有养老银子,凭什么每年我们要给十两银子!二两银子就够庄稼人用半年的了,她开口就是十两,这不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吗!”
赵荷越越生气,眼见就要哭出来,高慧儿不好躲着,赶紧走了出去,果然阿爹已经被骂得抬不起头来了。
“这……这不是可以晚三年再交吗?”
“有什么不一样吗?家里现在还背着一身的债呢,那可是二十两!我们家哪那么多银子,你啊!”
高文礼被堵得一句话也不出,恨不得把头埋到脚下的地里去。
家里没有田地,果园又几乎是废掉了,二十两的债几乎一辈子都可能还不上,还要每年给高老太太十两养老,这情况别爹娘了,就是高慧儿都觉得头疼。
不过看着自己阿爹一脸尴尬想又不敢的样子,高慧儿到底是不忍心,抬手扶住自己的额头,“阿娘,你们回来了……我突然觉得头好疼。”
赵荷还想再骂,突然见闺女来了,又是这副模样,哪里还记得骂男人,立刻收了嘴,赶紧扶住彪女,“怎么了,丫头,是不是出来吹了风?”
高慧儿“虚弱”地摇摇头,“没事,可能是最近在家里闷得太久了。阿娘,我能去果园看一看吗,爷爷生前最喜欢果园了……”
赵荷素来疼爱闺女,哪里会反对,所以立刻叫高文礼陪她去了果园,还再三叮嘱不要累着闺女了。
高慧儿眼见阿爹缩头缩脑害怕再被数落的样子,赶紧唤了他一块儿离开。
父女俩一前一后绕过道走了好一会儿才到果园,他们一家人住的窝棚靠近山下的甘蔗地,果园在山上,如今这季节本就是桃子成熟的时期,林子里的桃树也都挂了果儿,颜色金黄,看着一派丰收的景象,很是喜庆。
但高文礼一走进来就满脸愁容,伸出手摸着面前的桃树,一声接着一声地叹气。
“你爷爷还在的时候,每日都会带我来这儿打理,给这半山的桃树施肥剪枝除草,就盼着丰收以后能卖个好价钱……”
高慧儿跟着点头,过世的高老爷子和高老太太一点儿也不同,老爷子待他们一家很是亲近。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他们一家孝顺又勤快,特别是高文礼对老爷子言听计从,肯干活儿肯卖力气。
虽然高家以前也是靠做些买卖发家的,但是有了钱之后谁也不愿意再做这些脏活累活儿,也就老爷子不曾忘本,凡事亲力亲为。
高文礼自幼老实本分,老爷子一叫他他就跟着出去一起干活儿做事,对农活也有几分分,所以老爷子当初是存了把家业交给他的心思的。只是老爷子走得突然,没能留下只言词组就离开了人世,结果让他们一家做了这么多年农活,最后却便宜了大房和二房。
“阿爹,这些桃子长得不是都很好吗?”
高慧儿看着树上金黄新鲜的桃子,觉得卖相很不错,怎么看都像好吃的模样啊?
高文礼伸手摘下一个低处的桃子递给她,“丫头,你尝尝就知道了。当初桃子刚结出来的时候,我和你爷爷也以为这真的是方圆百里内最好的桃子了。”
他话时又叹了气,这桃子长得当真是很好,在他们的精心打理下也没有受到虫害,一个个儿黄澄澄地挂在枝叶间,像孩子们玩的灯笼一般,可惜啊……
高慧儿用手擦了擦果子,放进嘴里一咬,立刻就皱了眉头,“好酸!”
桃子汁水充足,但是一入口绝对没有想象中甜美,反倒是酸味占了大半。
高文礼笑容苦涩,似乎早就猜到了闺女会是这般反应,“当初看着桃子长得好,但是味道不对,我和你爷爷还想着是不是没有到成熟的时候,所以才不够甜。但是别人家的桃子都已经开始卖了,这些桃子却一比一酸。这些都是我和你爷爷的心血啊,就这么完了……”着话,他就转过身去背对着闺女,不再看她。
高慧儿知道阿爹是怕她看自己落泪的样子,她也不知道怎么劝,一时无言。
“这里的每一棵树都是我和你爷爷亲手种好,养到如今这么大的,绝对不能不要就不要了。”高文礼使劲儿抹了抹眼睛,难得坚持一次。
老爷子已经去世了,他作为最的儿子,就算这桃子不好吃,也一定要想办法卖出去,以慰老爷子的在之灵。毕竟,当初老爷子就是因为这些桃子才一命呜呼,到死都在念叨着这些桃子。
高慧儿明白阿爹的心思,也高兴他难得如此坚决的想要做些什么,于是便仔细打量起整个果园来。这半山的桃林绵延数里,一眼望不到头,可见当初打理得花多少心思。
如今三房拿到手的就只有甘蔗地和这桃林,再有就是那破烂的窝棚以及无数的债,所以要发家致富走出现在的困境,就只能从这桃林下手!
高慧儿看着阿爹有些佝偻的后背,很是心疼,但还是开口道:“阿爹,我想去看看甘蔗地。”
她心里隐约有个想法,但还要看看那些甘蔗才能确定!
提到甘蔗地,高文礼的神色缓了一些,带着她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这些甘蔗都开始成熟了,味道很好。我和你娘想着过段时间把它们弄下山去卖了,多少能还一点钱。”
高慧儿嗅着空气中隐约的甜味点零头,这些甘蔗颜色紫黑,儿手臂粗,看着很是不错。她让高文礼砍了一根甘蔗来吃,入口是沁人心脾的甘甜,味道也是极好。
这样好的甘蔗想要卖出去不难,许是这附近的土壤本来就适合种甘蔗,前两她过来转悠的时候就发现了,附近种甘蔗的人家很多,但如此一来,他们家的甘蔗不是独一份儿,想必还是没办法卖出高价,而且这甘蔗的数量也不少,如果不能及时卖出去便会坏在地里。
高慧儿手里握着一截甘蔗边吃边琢磨,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园子里的东西都卖出去的!不只是卖出去,如今他们家很缺银钱,所以这些东西必须要卖个好价钱才是!
嘴里还没散去的甜味和方才的酸味交杂着,高慧儿突然想到了自己曾经吃过的一样东西——黄桃罐头!
满山的黄金桃子,还有最好最甜的甘蔗,做黄桃罐头的材料可不都齐全了吗?
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以及偶尔和村人闲话,高慧儿了解到,在他们这边的甘蔗差不多有四个品种,分别是杜蔗、西蔗、艻蔗和红蔗。
杜蔗是其中最好的甘蔗品种,味甜而厚,用来制糖最好,因而价格最高,她家田里种的、她嘴里正吃着的,就是这种杜蔗。
高慧儿心里定了主意,直接开口了出来,“阿爹,其实有件事我想要告诉您,就是在爷爷头七的那我作梦梦见爷爷了,他告诉我一个法子,我们只要这么做,家里的桃子都能卖出去!”
正看着家里果园发愁的高文礼,听了这话身子一震,“什么,你爷爷给你托梦了?他什么了?”
乡间本就有头七回门日的法,也就是死去的人会在死后的第七日回到家中,最后看一眼自己挂念的亲人。高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最疼高慧儿这个孙女,所以高文礼完全不怀疑自家闺女梦见老爷子的法。
高慧儿也不敢得太直白,怕引起老爹的怀疑,就做出一副很努力回想的样子。
“我记不全了,只记得爷爷家里的甘蔗很好很甜,有这么好的甘蔗,那桃子就可以卖出去。”
虽然她急着想帮家里找到摆脱困局的法子,但也要考虑到一家饶接受程度才是,这事得一步一步来。
“甘蔗?桃子?”
高文礼一直跟着高老爷子做事,虽然性子软了些,但脑子也不算笨,听高慧儿这么,他就看着面前的甘蔗琢磨了起来。
高慧儿本来想的是她提个方向,让高文礼自己想到做糖水罐头的法子,但是她忘记她所处的这个时空还没有白糖这个媳东西,所以尽避她都提示到这个地步,高文礼也没能顺着她的提示想到办法。
“甘蔗是甘蔗,桃子是桃子,这其中有什么关系吗?莫非老爷子的意思是买甘蔗送桃子?”
高慧儿听了高文礼的话,忍不住扶额叹气。买甘蔗送桃子什么的,大抵只有她这个老实的阿爹能想得出来吧?
“桃子虽然不好吃,但这是我和你爷爷的心血,绝对不能这么糟蹋了!”高文礼态度很坚决,恨不得瞬间化身成保护果园的战士,还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阿爹,我不是白送。”
高慧儿神色带着几分无奈,先安抚好老爹,又琢磨起来。甘蔗制糖的法子在这个时空很早的时候就有了,但提纯变成白砂糖还没人能做到,暂时只有青糖而已。如今她也不确定在没有后世分离机的情况下能不能炼出白糖来,所以也不能把话得太满。
“不送?那桃子和甘蔗有什么关系?”高文礼被她的话给弄胡涂了,越发不解。
“阿爹,我也只是记得一些爷爷在梦里教的法子,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试试才知道。”
高文礼对老爷的信服是自就建立起来的,从不怀疑,听了这话立刻点了头,“好,你仔细想想,你爷爷一定不会骗咱们。”
高慧儿走在甘蔗地里面找了找,最后指着一个表面有白色粉状物的甘蔗道:“阿爹,我需要一些这个样子的甘蔗。”
这样的甘蔗糖分才足够高,炼出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高文礼看了一眼就埋头钻进了甘蔗地,根本顾不上甘蔗叶子割了头脸,只要能完成老爷子最后的心愿,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不一会儿高文礼就砍了一捆高慧儿要的那种甘蔗,然后钻出了甘蔗地,他放下手里的镰刀,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道:“丫头,这些就够了吗?”
高慧儿点点头,笑得欢喜,“足够了,阿爹,我先试试。”
她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到底是一个突破的方向。
父女俩扛了甘蔗回家,高盛在做工的陶窑没回来,赵荷带了儿媳和孙子栓子也没在家,倒是给他们父女俩行了方便。
家里没有专业的工具,所以高慧儿只能在高文礼的帮助下,洗干净甘蔗表面后削皮,然后用刀在大盆子里面把它尽可能地斩切破碎。
“丫头,这么做有什么用啊?”高文礼以前收了甘蔗都是直接拉去城里卖,从来没有这么折腾过,总觉得有些浪费力气。
“我也不知道能做出什么来,但爷爷就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老人家一定不会害我们的,咱们照着试试。”高慧儿一边着一边用洗干净的石头用力砸,果然切碎的甘蔗在大力的打击下开始出汁水儿。
高文礼心疼闺女大病初愈,也学着她的样子把剩下的甘蔗处理了。
父女俩在屋门口忙碌了许久,终于把那一捆甘蔗全都给砸得稀烂。
高慧儿扯了一根甘蔗皮儿搅和了一下,眼见这样榨出来的甘蔗汁里面有很多的甘蔗渣,大不一,没办法完全靠手过滤,于是就道:“阿爹,我们家里有能把这个渣子弄出来的东西吗?”
高文礼想了想,跑回去拿了一块很大的布来,那是家里面蒸东西的时候铺在竹屉里面的蒸布。蒸布织得比一般棉布粗陋一些,但纹路空隙又比甘蔗渣一些,很适合拿来做过滤网。
正这时,赵荷拎了一篮子野菜回来,看着盆子里的甘蔗糊糊就好奇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丫头想吃这个吗?”
“丫头在咱爹头七的时候作梦梦到一个法子,是可以把山上的桃子变甜,这肯定是老爹在教丫头做东西,我正跟丫头试试成不成!”高文礼激动地着,一边笨手笨脚想把盆子里的甘蔗糊糊倒进蒸布里。
“咱爹教的法子?”赵荷心里一喜,立刻上了心,走过去帮忙接过盆子,道:“我来吧,瞧你们笨手笨脚的样子,再好的法子也做不出好东西来。”
高慧儿笑咪咪的也没拦着阿娘,实话阿爹干活儿她看着也别扭。
果然有了阿娘的帮助,过滤三四遍之后就得到了过滤后的甘蔗汁儿。
只是那么多甘蔗,处理过后的汁水也只有半盆而已。
“这也太浪费了。”赵荷看着甘蔗汁儿,忍不住了一句。这些甘蔗拿到集市上也能卖好几个铜板,她有些怀疑,毕竟老爷子那么节省的人不可能如此糟践东西。
“阿娘!”
高慧儿撒娇地唤了一声,赵荷听得心头一软,赶紧笑着改了口,“好好好,我们丫头喜欢就行,你们爷俩啊就喜欢瞎闹。”
高慧儿笑嘻嘻端了盆子进屋,把甘蔗汁倒进洗干净的锅里面慢慢煮沸,直到表面都是泡沫就捞去,然后不断地重复,直到第五次,这个时候糖水就基本凝成糖膏了。
“你这是在制糖?”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赵荷忍不住问了一句,得了闺女点头应道——
“是啊,阿娘。”
高慧儿一边搅动着糖膏,一边用筷子挑了一点儿开始结晶的糖膏给赵荷品尝。
赵荷轻轻一抿,随即瞪大了眼睛,“好甜!”
“我就是老爹放心不下我们,所以给咱丫头托梦了吧?你还不信,咱家丫头先前可不会这熬糖的本事!”高文礼虽然没有尝到糖膏的味道,但能让赵荷这么欢喜,他也与有荣焉,得笃定又骄傲。
赵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恼道:“就你这猪脑子,又笨又老实,公公能放心投胎转世才怪了!”
罢,她扫了一眼锅里面的糖膏,又忍不住多看了自己闺女一眼,正想再什么的时候,门口却响起脚步声,随即栓子咚咚咚从外面跑了进来,嚷道——
“好香呀,奶奶你们在做什么好吃的?”
陈桂香和高盛紧接着走了进来,也是一脸好奇。
当他们看见已经被盛到盆子里的糖膏时也惊了一跳,随后笑道:“慧儿在哪里学的法子,居然会熬糖膏?”
高家村附近十里八乡大半人家都种甘蔗,但甘蔗收割了也是卖进城里,有专门的作坊制成糖膏,切块再卖去北边州府。众人不是没想过尝试自家熬糖膏,但一来不知道法子,二来也是麻烦,不想今日高慧儿却熬了这么多。
高慧儿乖乖笑着,没她是哪里得的法子,只是心用筷子拈起一块糖膏喂到栓子嘴里,问道:“好吃吗?”
栓子的嘴吧唧吧唧的,用力点头,“好甜!比甘蔗还甜!”
家伙葡萄般的眼睛里闪闪发光,而高文礼可没有闺女耐性好,在一旁兴奋地给儿子儿媳解释着这些糖膏是怎么来的,末了欢喜道:“这样的话我们家的甘蔗就能做成糖膏了,肯定能卖不少银钱[儿可真聪明!”
高盛夫妻自然都是听得一脸是笑,如今没什么比家里能赚银钱还更重要的事了。
高慧儿看着一家人欢喜的样子,心里也由衷地高兴起来。虽然这一次做出来的糖还不够好,可至少证明这个方法是行得通的,以后慢慢琢磨精进就好了。
熬糖花了太多时间,一家人了几句闲话就已经到晚饭时间了。
家里没钱买灯油,所以一直都是在黑之前就洗漱吃饭,然后早早歇息。
高慧儿草草吃过晚饭就要睡下,准备明日再继续琢磨制糖,可刚闭上眼睛,就听得赵荷在旁边低声问了一句——
“丫头,睡了吗?”
她撑着身子起来,应道:“还没呢,阿娘。”
先前分家时候,一家人老少六口被撵来山上住,窝棚自然是住不下的,好在山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树枝和蓬草。高文礼和高盛忙了两日又盖了两座简陋的草棚,这原本的老草棚是最大的,就让给了高慧儿住。
高文礼和赵荷、高盛一家三口,分别住去两间新草棚。
这会儿赵荷推门进来,清冷的月光从门外偷偷洒下,勾勒得她的身形轮廓有些模糊,声音也有几分严肃。
“慧儿,娘有话要问你。”
高慧儿忍不住抓了被角,心跳有些快,彷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失控。从睁开眼睛到现在,赵荷是第一次用如此严肃的语气同她话,难道是发现她换了魂魄?
“阿娘……想要和我什么?”
外间的蚊子太多,高慧儿是最怕痒的,但此刻还是伸手撑开了蚊帐。
赵荷赶紧钻进去,坐在闺女旁边重新合上蚊帐,“蚊子多,别扯蚊帐,心蚊子飞进来你该睡不着了。”着,她褪下鞋子也坐在了床上。
高慧儿重生前不等懂事母亲就过世了,所以她脑海里所有关于母亲的记忆全都来源于眼前的赵荷,同母亲如此亲近的挤在一张床上也是头一遭。
她不由得紧张的挺直了背坐着,就像学生上课时候一般。
“傻丫头,阿娘不是来训你的,只是想问问你作的那个梦。”
赵荷的手轻轻拉住彪女,她的手上因为干活太多生了茧子,却让高慧儿原本杂乱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阿娘,当时我正在发烧,所以也不是记得特别清楚,就是爷爷在和我话,就坐在桃树下面——”
高慧儿在扯了托梦这个借口之后就知道会有人时刻问起,所以不断在脑海里完善这个故事,此时再出来已经顺畅了许多。
赵荷一直静静听着,听完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爷爷果然还是放心不下果园啊……”
“阿娘?”高慧儿觉得今晚上的赵荷有些奇怪。
“阿娘没事,只不过那半山的桃子已经没了用处,我本想着去找那山下的大户将这桃林折价卖出去,也好把那些欠债还了。不过既然你爷爷放心不下,你阿爹也舍不得,那我就再想想别的法子吧。你那制糖的法子不可对外人起,否则会让人眼热,起了坏心,知道吗?”赵荷语调温柔,却也带着几分韧劲。
高慧儿知道,阿娘是真的把爷爷当做亲生父亲侍奉,不然也不会在爷爷去世后病倒,被老宅那些人寻到空子欺负老爹,踢了他们一家人出门。
在她接收的那一段记忆里,老宅唯一对她好的也是慈祥的高老爷子。
她幼时曾经坐在老饶肩头,一起去园子里摘果子吃。
那一段时光,很温暖……
这么想着,高慧儿心里那一点害怕彻底消失了。
这些是她的家人,只要她爱他们,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伤害她的!
所以她鼓起勇气,开口道:“阿娘,其实我想到一个好法子,能让家里很快过上好日子……”
“你是今日那糖?的确,如果把甘蔗熬制成糖膏的话,能够卖到更高的价钱。但是那么多甘蔗只能制出一点糖,而且甘蔗多不多少也不算少,要是都制成糖膏的话,定然是要雇饶……”
赵荷没有把话完,但反对的意思却很清楚。如今以家里面的条件来,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有钱去请帮工来?最重要的是,城里有作坊在制作糖膏,他们家里冒然要插一脚的话,一定会被排挤。
高慧儿摇头,笑道:“阿娘,我不是要制糖,是做黄桃罐头!就是用糖水把黄桃煮了,一起吃。”她出了自己的想法,意料之中的,眼前的赵荷很是吃惊。
“用糖水泡黄桃吗?”赵荷从未听过如茨办法,微微皱了眉头。
“嗯,我想试试!如果可以的话,那些桃子就不会被浪费掉了。”
高慧儿的眼睛在这样的暗夜里分外明亮,其中是对更好未来的期盼。
赵荷本来还想责怪两句胡闹,但眼见闺女如此神色,她又轻轻把闺女揽入怀中,柔柔地拍着她的胳膊,“我们丫头总是这么聪明,是娘对不住你。你还这么,本不该为这些事操心啊。”
高慧儿靠在阿娘的肩膀上,嗅着她衣服上的淡淡皂角味道,眼眶发热。这身子的原主已经十二岁了,还被阿娘如此疼爱,真是幸福。
前世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开始在外面捡垃圾卖钱赚自己的零用钱了。因为大伯除了不会让她死,其余一分钱都不出,想要买文具和参考书,都要她自己想办法赚钱。
高慧儿的手轻轻放在心口,静静靠着阿娘,心里一片安然。
“丫头,你对你珍姨家的成子,可有心思?”
赵荷突然开口丢出这句话来,惊得高慧儿身子一抖。
“阿娘……我……我还……”
赵荷的成子,是她醒来那日听到的那位要替她去求平安符的少年,名唤艾成。
她与他一同长大,青梅竹马,平日也得来,但阿娘突然这么问,不会是要把她嫁过去吧,那她的发财大计怎么办?而且好不容易熟悉了高家,又要换地方吗?
“在为娘面前不必害羞,你们自就玩得好,成亲是迟早的事情。”
赵荷神色里染了笑意,果然谈起成子,丫头就害羞得话都结巴了。
实话,自从丫头裁之后,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如今看来是她多心了,丫头半点儿都没变。
“阿娘!”高慧儿羞得满脸通红,直接把脸蛋儿埋在了赵荷的胳膊里面不好意思见人。
“过些日子,你成子哥就要走镖回来了,到时候你珍姨也会来我们家中,娘准备再提一提你们的亲事,如何?”
赵荷自然是舍不得闺女出嫁的,但是如今家里如此窘迫,她不愿闺女继续跟在自己身边吃苦。艾成那孩子踏实能干,对自家闺女也是顶好的,闺女跟了他自然会过上好日子。
“阿娘,我想陪在阿爹和您身边,我不要嫁人!”
其实,受到原身的影响,还有记忆里那些美好片段,高慧儿对艾成也带着几分倾慕。但是若现在提起亲事,她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傻丫头,难不成你还要在阿娘身边一辈子不成?”
“阿娘养育我不容易,我本就该守在阿娘身边孝顺才是!”高慧儿不愿意再提起成亲的事,故而完她便掩面打了一个哈欠,做出十分疲惫的模样。
赵荷见状果然没再多,催着她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