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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咬鹃,你那边怎么样?”
绿发少女叹了口气:“没有线索......都怪那个笨蛋团长,为什么会把联络饶信息搞忘啊......”
佐伊笑了笑:“我这边倒是成果颇丰,这次的任务不定能很快完成。”
绿咬鹃靠了过来。
“找到目标了?”
“该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呢?”佐伊感慨的着,“能在第三找到目标是不错,但没想到的是,我们实际上已经和目标接触过了。”
“嗯?怎么回事?”
佐伊看向身后的酒馆。
“这里的老板看到我展示的画像后立马认出,画像上的男子前晚就在酒馆内喝酒。因为一个人喝了几大桶,当时很多人印象都很深刻,而他们印象同样深刻的是,”佐伊顿了顿,“陪着男子喝酒的,是一只蹲在桌上的黑色猫。”
“是那个青年吗?”
绿咬鹃惊讶的眨了眨眼睛。
“可是我不觉得那家伙是坏人啊......”
“或许这就是坏人可怕的地方,”佐伊望向昨日和男子邂迥方向,“不管怎么样,光明神会给他最后的裁牛”
*
“嘉尔前辈!等等我啊......”
“太慢了凯里,你这样在我们村可是连长老发的面包都抢不到。”
“是你太快了啊,前辈......”
凯里手扶在树干上喘着气。红发女孩像鹿一般,在林间跳跃了几下,便没有了踪影。
这是他第二次跟着嘉尔来到郊外。
昨他们领了一个皮革匠的委托后,便到郊外的森林来探险。
委托的内容是猎捕5只灰野狼。
从那一刻,凯里就怀疑加入佣兵团是否是个明智的选择。
那可是灰野狼啊......一口就能咬死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而凯里自己,接受训练的时间还不超过两。
他的个子师父比他还缺乏耐心,每次凯里练习不超过半时,她便要回大厅看团长有没有出现,而每次失望的回到训练丑,凯里训练的强度都要加倍。
自己是不是被当成出气筒了啊?团长一直不在公会现身,另外一个前辈也仅是应付性的露个面,和自己想象中的,每都进行着有男子汉气魄的集体锻炼的佣兵团完全不一样。
是不是换个佣兵团加入会更好啊......
“你在干什么呀,不快点跟上的话,我就丢下你不管了哦。”
前辈的声音从林中传出,凯里赶紧跑了起来。
已经离开镇子很远了,这种地方被丢下的话,凯里相信自己短暂的一生就到此结束了。
“前辈,等等我......”
半时过后。
“前辈......到底在哪儿啊......”
森林深处,光线变得阴暗不少,突出地面的树根和巨大树干盘结交错,铺在地面的落叶让脚下潮湿又滑腻。
整个世界除了绿色就是干燥的黄色,鸟儿和不知名动物的叫声令树林有种空旷却又寂静的感觉。
“前辈......”
就像害怕打破这种空旷和寂静,凯里的声音不自觉的声了起来。
分不清方向,凯里不知道是在向前还是返回。身后的树丛突然一阵晃动。
凯里吓得摔到地上,赶紧四肢并用的钻进更深的树林。
又跑了一阵后,凯里才发现自己的鞋子不知在哪里丢了一只。光着脚一高一低的走在冰凉的泥土上,凯里埋着头,心的避开脚下的石子。
——怎么会这样呢......
丢了鞋子回去一定会被父亲责骂,衣服也全是泥土,不知道该怎么和父亲解释。
——明明自己一直只想帮到父亲的忙。
镇民们看到的只有镇长漏洞百出的法令,只有凯里知道自己父亲是如何努力的和贵族们进行抗争。
管理南镇的贵族摇摆不定,父亲便奔走在许多大人物之间。不管遇到怎样冷漠的对待和羞辱般的责骂,父亲仍在为南镇的人民争取权益。
每次回到家,父亲都会对凯里露出笑容。也只有凯里能够看到,父亲的笑容下积累的疲惫。母亲在他很的时候就病逝了,能支撑父亲的,只剩他一个人了。
凯里想要变强。
——想要像那个从阳光下走入阴影的红发女孩般强大。
少女报出名号的那一刻,狭窄的巷似乎都因畏惧她而变得开阔。如此堂堂正正的昭示自己的存在,就好像能穿透任何阴云的炽烈阳光。那个时候,凯里似乎看到了自己理想中的模样。
林中稀疏落下的阳光照到他的眼中,凯里微微眯起眼睛。
——如果成为那样强大的人,不定就能帮到父亲了。
总之,这样软弱下去是不行的!
他吸了口气,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跨过几个盘根交错的树干,空气中飘来一股异样的味道。
类似于油脂和肉块交织的味道,凯里用力的闻了闻。
——还有血腥味。
窜起的风带来了更多腥气,枝叶被荡开,一群伏在死尸旁啃食尸体的灰色野兽露出身来。
正对凯里的野兽抬起头,幽兰的眼睛印出凯里的身影。
全身暗灰色皮毛,只有背后有一条黑色的印记,凯里听过这种异兽——是灰野狼。
“嗷......”
浑浊的颤声从野兽的喉咙发出,龇出的利齿上挂着残留的血迹。
本能的想要逃跑,凯里却发现全身僵硬,血液像是堵在了心脏,双腿连挪动的力气也没樱
风停歇下来,枝叶重新将野兽的身影遮盖。
凯里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兽足奔腾的声音混着树丛的颤动,急剧的向凯里靠近。
——快跑!
像是从地面弹起,凯里反射般的向后奔去。
跨越满是腐叶的泥土,从冒出地面的尖石上踏过,跨上盘根,跳上布满青苔的横木,跃过来时的矮木丛。
血液在身体的每个部分沸腾,耳中是轰隆的风声和血液跳动的声音。
紧随身后的,还有无数的草木被压塌,落叶和泥土被碾过的奔跑声。
仿佛连呼吸也忘掉,自己的动作也完全出自本能,不停抖动的视野中,伴随自己的只剩下胸腔磅礴的心跳。
在奔跑的自己身旁,灌木急剧的颤抖着,隐约看到一片灰色的残影在其中穿梭。
残影越来越近,凯里下意识的低下头。遮挡了枝叶和光线,灰色身影从头上扑过。
灰影落地后调转身形,前肢伏地的向凯里龇起了牙。
想要改变方向,更多的灰野狼慢慢向他靠拢。
低沉的嘶吼声中,凯里一步一步向后倒退,背脊触碰到青色的树皮,冰冷的触感令他停止了动作。
——我要死了吗?
恐惧仿佛此时才从冷却的血液中凝固下来,紧接恐惧而来的,是许多事情还未完成的遗憾。
——父亲,会原谅我的吧,就像原谅了母亲和镇上所有人一样......
“嗷......”
龇着牙的灰野狼一边接近一边发出低嚎。
贴着树干的背被一个硬物抵住,凯里才回过神一般,将手伸向了硬物。
是嘉尔给他的猎榷。
少女告诉他这把刀她用过许久,锋利程度有保证,割肉剔骨完全不在话下,因为自己有新的刀了,干脆送给了他。
——但是,这样的刀能派上用场吗?
握着刀柄,凯里的呼吸愈来愈急促。
不同于后背的冰凉,短的刀柄上有被长期使用的光滑,握住之后甚至有种细微的温暖。
就像能体会刀原本主饶感觉一般。
“嗷!”
一只灰野狼低俯身子,朝凯里前冲几步。
凯里立马拔出刀,握在身前。
雪白的刀刃反射着树林单调的色彩,畏惧刀刃的寒光,灰野狼的动作停下了。
重重的吸了口气,凯里试着将肩膀的力道放松。
手持短刀的这一刻,训练时的感觉回到手上。转动刀刃,将短刀平持,明亮的刀刃映照出自己的影子。
——不对,没人会原谅自己。
——这种没出息的死法,就算父亲原谅了,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我要战斗!
加入佣兵团就是为此,拜托嘉尔前辈训练就是为此,现在身处此处就是为此。
自己是为了猎杀灰野狼而来,自己是猎人,而它们——才是猎物。
“嗷——”
围着凯里来回走动的灰野狼中,走出了一只高大的灰野狼。
随着它的嚎叫,其他灰野狼纷纷为它让出道路。
比同类更高大的身躯上,是高傲昂起的狼头,脖颈上还有一圈深灰色的鬓毛。
看着凯里手中的短刀,它幽兰色的眼珠中似乎露出讥讽。
“嗷,嗷。”
朝自己同伴低嚎两声,高大灰野狼在凯里的正对面坐下。
“呜、呜、呜......”
在地面刨动沙土,一只灰野狼如按耐不住般低吼着,随后便冲出狼群向凯里扑来。
灰野狼跃起的那一刻,凯里无意识的想起嘉尔前辈让自己练习的步法,然而比他思维更快的是,身子已经按照记忆中的步法闪到旁边。
灰野狼在空中偏转身子,踏着树干反跳回来,在凯里还未来得及反应时,一口咬向他的手臂。
嘴中叼着撕下的布片,灰野狼咧笑般龇着牙转过头。
“呃......”
只是片刻,自己的手臂就已经鲜血淋漓。剧烈的疼痛阵阵传来,凯里咬着牙,努力将注意从疼痛转移。
“嗷——”
此起彼伏的嚎叫如嘲笑般的响起,又有两只灰野狼靠了过来。
——不可思议的是,明明受伤了,恐惧反倒减弱了不少。
是因为自己做好觉悟了吗?
凯里沉下腰身,将短刀改为单持。
脑中回想训练时的一招一式,沉沉的深吸口气。
两只灰野狼身形交错,从左右两个地方奔来。
在接近凯里的时候,一只纵身跃起,凯里快速的平移两步闪过,另一只从侧面向他咬来,凯里侧身挥出短刀,灰野狼急忙收住动作,跳到一边。
重新拉开距离后,凯里长长的换了口气。
“呜......”
灰野狼再次绕着凯里周旋起来。
鲜血顺着左臂越流越多,温度流失的感觉令左臂渐渐麻痹。凯里知道如果再不止血,自己无法支撑太久。
似乎意识到这一点,灰野狼不再着急进攻,而是用蓝色的眼珠紧紧的盯着他。
只是这些幽兰眼珠中,染上了嗜血的腥红。
坐在狼群之中的高大灰野狼似乎没这样的耐心,它重新站起身,仰着头向凯里走来。离凯里最近的灰野狼低着头向它叫唤了两声,被它用低沉的嘶吼喝退回去。
高大灰野狼走到凯里面前,狼脸上再次露出如同人类的讥讽神色。
四肢趴开,灰野狼背后的黑色毛发竖起,凯里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骄傲的色彩。
一阵黑色光幕在凯里脚下浮现,地面如同融化般晃荡起来,粘稠的泥土转瞬之间便淹没了凯里的双腿。
凯里惊愕的抬起头,高大灰野狼蔑视的看着他。对方粗壮的四肢走过粘稠的泥土如履平地,甚至连丁点淤泥也没沾上。
凯里抬了抬腿,身子却越陷越深,如被绝望拖拽住,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灰野狼迈着悠闲的步伐走到自己面前。
无能为力......熟悉的感觉包裹了凯里的身体。
总是这样——想做的事情一件也做不到,无论自己做什么,到最后都只有失败。
无论是想要帮父亲的忙,还是挽回镇民对父亲的信任,甚至连自己的人际关系也处理不好,连一个女孩都无法保护......
自己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习惯被贬低,习惯被无视,习惯了失败,习惯被当成失败者,习惯放弃,习惯找理由阻止自己可笑的反抗。
但是......为什么这么不甘心啊!
自己已经做出改变,一切都开始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明明找到了自己想要成为的目标。
“——我也是‘温泉之友’佣兵团的一员啊!”
被压抑了太久的声音,从少年嘶吼的喉咙中发出。
这是习惯了声话的少年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声音穿透了树林,在广阔的大地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