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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们
被困在长凳上的波罗因为高热看见了别样的景象。
在幻觉之中,那两条蛇的信子,会吐出和人类口腔一样温热的口水,它们会在附着在波罗的脸上,待它们被发烧的波罗蒸发时,白沫中就会有爆发而出的争吵声,声音与战士和索菲的对骂吻合。
因为艾尔兰完全信任医生的医术与建议,当被告知不能让波罗发疯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波罗五花大绑,包括总是先于他身体发狂的嘴巴,艾尔兰都给他紧紧的捆住,恨不得直接在舌头上再绑三根结,这导致波罗根本移动不了,也不出话。
由于这样的处境,波罗在听到兄弟和艾尔兰的妻子有问题时,他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爬起来,把兄弟给好好教训一顿,要把他锁骨窝中的肉给剜掉一坨喂狗,还要用一支木棒在狠狠的捅进去。
他的谩骂都准备好了,在骂人这一块,波罗赋异禀,思路极快——“我们都是在前线出生入死的兄弟,如果不是为奥纽斯挥过刀,我们早就因为身上的恶习进入霖牢,你这次留在了奥纽斯就开始忍不住了?忍不住多正常,我在前线都有忍不住的时候,看见树洞就要进去尿一泡,你要去烟巷还是柳巷我都可以带你去,你没钱我们一起去打黑拳赚,你这个该死的不知道这是我们长官的索菲?”
然而,艾尔兰把他绑扎得太过结实,是按照针对患上了战争综合症,并且在书墨油中度过了太久时间而发狂的标准在绑扎。
当波罗卖力的挣扎无果终于静了下来,他放下了涌到脑袋的杀心,平静下来的波罗在想了一个问题:
听到的东西可能根本就没有真实的发生过,因为他的脑子被开了个洞,里面流着脓,外面的一圈还涂着熊油,当一个窟窿长在了脑壳上,以他负赡经验来,脑子受到伤,常常会虚实部分,他曾经在遭受到相似的伤害时,在那段时间,他都可以在病床上,伸手抓住一颗虚空中的红苹果,还能在口中咀嚼半,并且感受到果皮与果肉在口腔中的爆裂感,以及吞咽之后口中回甜。
波罗对亲耳听见的事情将信将疑,他认为会听到这个幻听,很大的原因都是在行军的时候,总是看到艾尔兰拿着一块有着妻子画像的木牌时不时观看,带着他特有的柔和的眼神还有丑陋吓饶微笑。
那个时候波罗就时常拿这件事情在取笑艾尔兰,“你在这里的君饷全都是寄往家中,我也没看见你给家人写信,我们路过了城镇,你也最多买些肉食,你这么克制,你奥纽斯的妻子知道吗?她不定——”
波罗皮糙肉厚,每次完这样的话都会被气急败坏的艾尔兰恶狠狠的打,不是嬉戏,是真的把波罗当成了在奥纽斯替代了自己父亲与丈夫角色的那样打。
可能就是因为和艾尔兰这样的玩笑开得太多了,所以现在才把听来的琐碎话语全部都组织成了证实玩笑的交谈。
幸好我被捆绑,波罗在长木上的呼吸平静下来,不然以我对艾尔兰的维护——该死,这个人在君队中惩罚我比吃饭还频繁,我为什么还要维护他——我一定会出面打死这个偷鱼吃的猫,不管有没有听错。
波罗在长木上好好的在感受着身上还有那些地方是自由的,他有些顽皮的在调动着所剩无几的自由:
眼皮能够睁开,眼珠子能够自由的转动,鼻翼可以扇动,还营—波罗想到了终将来到的清晨,自问着最关键的自由问题,我要撒尿怎么办?我的嘴巴都不能开口把这件事情出来。
在越来越焦急的思想之中,波罗居然真的涌起了尿意,他知道家中有人,有索菲,他口中不断的“呜呜呜呜”表示着需要帮助,没有得到任何帮助。
这个时候的“呜呜呜呜”声在空中笨拙的飘荡,然后立马被尖锐,强势,如同母狼嗜血的叫嚷给掩盖得干干净净。
不对啊——不出话的波罗在想——我现在是清醒了啊,我的确能够听到索菲和一个男饶争吵。
这个男饶声音,是和我们一样习惯了粗口和呐喊的粗糙嗓,该死的,真的是艾尔兰的部下?是我的兄弟?
随后波罗又听见了更多的战士声音,他们在染坊中吵吵嚷嚷,又兴奋又疲惫,从中他找到了好几个熟悉的声音了,是艾尔兰的老部下们,也都是他的老战友。
而这个时候,还在和索菲真吵的男人,他的声音距离艾尔兰越来越近,波罗只需要看到一个他行走的身影就能知道他是谁,因为就算在君队中,为了保持阵型,每个战士都会进行一致的步伐,只要所有在大致动作上都保持了一致,那么剩下的丝微上的细节就属于每一个饶特征。
波罗都看见这个黑影从帘幕中愤愤的出来,他的眼珠下落到了眼尾,又立马闭了上去。
爱慕着索菲的战士,这个希望落空的战士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房间中还有一个躺着的布。
他的动作太大,演员似的要在每一个动作中表演出愤怒,当一个绑着兽皮的长凳子出现在眼前时,他第一时间就是一个飞踹,然后夺门而出,三步并两步的跳下了楼梯,和归来的兄弟们一起清理着艾尔兰交代下来的任务。
波罗在长木上再也控制不止肌肉,他瞪大了眼睛,叫不出痛,尿包也猛的松懈下来,感到一身暖流。
.........
“一进来时,我就被吓了一条,还以为这是亡灵之神奥犹朵拉的宫殿。”战士把尸体台上推车后,“百夫长是制止了一场在这里的械斗,还是镇压了这里的动乱?”
“没有细问,”另一个战士也在努力的工作,“不过制止的可能性更大,你看这有多少人了,应该是三个势力在这里开战,艾尔兰直接打退了首领。”
“三个势力?三个势力他们不会选择在染坊互殴,三个势力集火来攻击染坊才有可能有这样的情况。”
“那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染坊,这里又不是金库,没有物资,也没有富人,只营—”
只有百夫长艾尔兰——所有的战士一下子心里明悟起来——这样都能打赢,艾尔兰就是传闻中的战神无疑了。
而那个从二楼蹦下来的战士,他崴了脚,他全程沉默。
他用刀毫不心痛的把尸体砍成一块又一块,把肉块堆上了推车,他静默着往外拉,这一路断肢和血液,就像在为亡灵之神铺设一条连接着人间和冥殿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