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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杨帆轻车熟路的来到江华暂居之所,仍是见素衣女子在海棠树前挥动着毛笔作画。
蹑手蹑脚的走进,落座于一侧早已备好的软垫上,认真盯着江华作画。
江华的画风与其师李希俊一般,巧赡精致,须眉毕现。
化成落笔,习惯饮一盏苦茶,李杨帆眼疾手快,递上,嫣然一笑,看着她喝下,接过茶盏,放于一旁。
“李将军虽擅绘青绿山水、鸟兽楼台,但人物像自是栩栩如生,奈何从未见过江华所画人物。甚感惋惜。”
江华将今日所作之画收好,抬眼望去,“人景难绘,怕有辱师名。”
“能否为我单独作上一幅?”满心期待,却遭到拒绝。
李杨帆习惯抓住江华衣袖,一番撒娇,仍是无果。
“江华可曾记得初见日?”
“自然。”
嫣然一笑,早已不是初见时满脸泪珠的娘子,她亦不是头戴碧色浅露帷帽的谪仙娘子。
林博识快马加鞭回府,兴高采烈的想把岳父所赠甘蔗糖送于李杨帆,却找遍院子不见其踪影,正巧赶上前来送信的蓉,打开信件,片刻之后,面部黑起,双手发抖,差点将纸张掉于地上。
蓉正要询问信件内容,却看到环抱大娘子的江华已站于院中,原以为大娘子应是疲累熟睡,却不料前去触碰时纤纤玉手已如冬日一般乍凉。
林博识接过,紧紧抱住,泪珠不听使唤的往下落去,打湿了她的面庞,蓉第一反应便是拉扯江华要她偿命,此时白鹰飞出,啄伤了她的手,又被林博识唤住,“此事与她无关。大娘子已在信中告知。放她走吧!······”
但是江华似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林博识忍者痛楚,“还有何事?”
双眸之中只有此时安详躺在他怀里的美人,开口道:“她最喜之物乃是那支碧玉玲珑簪,与她出嫁时那身湖碧色嫁衣倒也相配”
本想继续些什么,却被蓉打断,“我家大娘子风姿卓越,万物皆是相配!不劳你费心!烦请外人出去!!”
第一次对他们用恭敬地话语,“告辞。”与右肩上的白鹰一起离开。
这时奶娘却匆匆跑来,着二娘不知怎么回事,从刚才起便哭闹不停,喂了奶仍是一直哭闹,想要让大娘子拿主意,却得知大娘子已经归于尘埃······
一人一鹰并未回道竹屋,而是直接牵马去晾观。
看到江华的神色,道袍郎君便知是为何事,只是悠悠道:“生死由命,命之注定,无力回,你我皆是匆匆路人,此事亦与你无关。”
“我来有一事相求。”
向来都是自己求江华办事,还从未见她跟自己开口,想来此事应与逝者有关,“何事?”
“华阳洞,我要藏一人。”
华阳洞可是他这句曲山上最大的溶洞,那里地润泽、最为纯净,是修身养性,修道的最佳地段,如今她却要在里藏一个死人,这怎么······
微微笑道:“自然可以。不过,你要在我这茅山道观里讲一月茶艺,作为交换,意下如何?”
江华起身作揖,“多谢。”
蒙肃自是好生受着,这一个月亦是故意在拖延时间,按照江华的性子,得到应允后自是要讲逝者尸体抢来,放于华阳洞中好生安养,自是不能让慈闹剧发生。
待江华前去华阳洞中整理时,蒙肃才想起自己手中的棘手事,杏花树下的娘子自打一月前到来后,便一直站于树下,片刻未曾离去。
“到底所为何事?”
娘子邪魅一笑,歪头看着一身道袍的蒙肃,“你以为,离开尽山便找你不到?可还记得这棵杏树?”
杏树是自己一生不能触碰的东西,微微怔怔,没有在回答,转身离去。
娘子在树下喊道:“红日窗前,杏花雨下!”
顿住了脚步,娘子笑得发狂道:“可有记起?”
“如此甚好!“直面面对,”一株杏花又何妨,一院杏树又有何惧?白驹过隙,时光匆匆,何必垂怜往日美人。晓连自是尚幼,可蒙肃早已垂老,亦是不再与你游戏!一别两宽,形同陌路!!!”
反复思量他的话,最后甩甩衣袖,仍是邪魅阴冷,道了句,“来日方长!”
一连三日,直到将身穿湖碧嫁衣,头戴碧玉玲珑簪的美人下葬,帐中幼儿才不见啼哭声。
那英勇节度使,亦是生了白发,节节悲叹,只能望着绣有白鹰的抹额独自落泪。
如今院中人已散去,独留白衣郎君,独自伴着月色空腹斟酒,曾经举杯谈笑的三人,已然成了空洞一人。
那柳资美人已入冰冷棺木,她的相知好友亦是不见三日,本以为会在葬礼见她,却没想到仍是不见踪影。
“大娘子,为何偏偏留我一人独处·····”
正值迷离醉意,一只手放于林博识手上,对上泪眼朦胧,“父亲,弟弟妹妹还需要照顾啊·····”
林博识将手中匕首仍于地上,抱住林轩却嚎啕大哭起来,林轩亦是在思念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