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

相比赵倾云那里的冷寂，赵家幸福美满，生活气息十足。但赵婧妍回家的不是时候，赵书涵和妻子杨文佳带着他们的宝宝也回来了，宝宝生病了，全家都围着娇滴滴的宝宝，顾不上赵婧妍。

“硕硕，想不想姑姑？”

宝贝看了看这个有些日子没见聊姑姑，水汪汪的大眼睛转来转去，似乎在思考该哭还是该笑。

赵婧妍伸手去逗他，可能是不喜欢被捏脸，家伙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赵妈拉开赵婧妍，“别逗宝了，去帮你嫂子做饭。”赵爸听到不乐意了，“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没休息，不做。”

客厅里是孩子哭闹声，厨房传出炒菜时锅勺声响，赵婧妍回卧室打转一圈，换了衣服，索性下楼遛弯。

刚走到路口，有辆宝马在她身边停下，车窗里挤出五颜六色的一个头，叫道：“呦，赵大姐回来啦！”赵婧妍白了他一眼，快步往前走，那个人下了车跟着她。

“婧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告诉哥哥一声，好去接你。对了，听你那个白脸跟别人结婚了，娶的还是什么大姐，你这次回来是不是……”

话太多了，赵婧妍烦了，“跟你有关系吗？”

那人笑得又傻又欠揍，死乞白赖，“发什么火啊！那个白脸怎么配得上你，你看，咱们两个......”

赵婧妍觉得受到了侮辱，这是区有名混混吴长枫，不学无术，还老是打她主意。赵婧妍仰长叹，自己做错了什么。

“婧妍，你好久没回来了，我可想你了……”

“闭嘴，心我哥下来，揍扁你！”

赵婧妍态度不好，吴长枫并不恼，还是追着她，“婧妍，我对你不好吗？没有人比我对你好了，只要你跟了我，我比你爸妈你哥对你都好。”

吴长枫看来，没有人比他和赵婧妍更般配了。他家可是这一带最有钱的，爸妈的资产加起来上亿，试问这么多钱如果不花给这片最美的妞，岂不是浪费？

吴长枫对什么都是浅尝辄止，但在喜欢赵婧妍这事上很专一，从学喜欢到高郑高一之后，他就不去学校那个浪费青春的地方了，但一如既往地喜欢赵婧妍。

吴长枫很坚定地认为，赵婧妍之所以能活蹦乱地长这么大，全是靠他罩着的缘故。但赵婧妍却把他的爱当成了骚扰，时不时还会叫赵书涵给他讲讲道理。

话，赵家真的很神奇，生了个这么美的女儿已经叫人嫉妒了，还养出一个静是书生，动是武状元的赵书涵。

吴长枫死乞白赖地跟了赵婧妍半条街，赵婧妍烦得要死。她这次回家很不爽，北方的风粗戾干燥，吹得街道风尘漫，她看着周边色泽单调的景物，想念苏州鲜亮色泽的花木、明之恒的树叶、还有风度迷饶陈少。

赵婧妍不理会吴长枫，直接给宋清歌打电话道：“清歌，我们回苏州吧，你来接下我。还有，你带个人过来，这边有个混蛋一直烦我。”

赵婧妍从来不认为她这么了，吴长枫就会识趣离开，毕竟吴瘪三的脸皮可以糊城墙，果然吴长枫喜滋滋道：“婧妍，我跟你一起去苏州。”

赵婧妍微笑道：“好啊，你活着去，被人抬着回，不信，你试试！”

吴长枫一惊，“你是加入黑社会了？”

赵婧妍不明所以地笑笑，如果吴长枫不去多读几十百本的书，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她有多嫌弃他。物质从来都是次要的，她和吴长枫主要是文化方面断层了，所谓书读的不一样多，不能一起玩。

吴长枫用他那不轻易转动的大脑思考，他明白的道理不多，但色字头上一把刀的道理还是知晓的。

赵婧妍看着他流里流气的发型，胡乱穿搭的衣服，和歪歪斜斜的站姿，第一万次表示嫌弃。土豪养出来的吴长枫和优越家庭里培养出的陈慕，云泥之别。

上飞云向南飘去，赵婧妍突然很向往回到陈慕身边。

宋清歌来接赵婧妍时，看到吴长枫在，没有下车。赵婧妍已经回家拎了包，她上车时，吴长枫一副痴情的样子，“婧妍，我跟你一起去苏州，我照顾你，陪你玩，要是有人欺负你了，我帮你出头……”

赵婧妍只道：“我哥来了，我建议你赶快躲。”吴长枫看到那边走来一人，果然是赵书涵，他瞬间想到两年前大着胆子拉了赵婧妍的手，被赵书涵胖揍一顿的惨样。

吴长枫跑之前，急急地扔下一句，“婧妍，我会去苏州找你的。”

赵婧妍怒喝道：“滚！”

宋清歌有些诧异，忍不住问：“婧妍，你为什么会和这种人在一起？”

宋清歌自是出身高贵，身边也都是韩泽旭那样有涵养的人，白不懂夜的黑。赵婧妍摆摆手，苦笑道：“所以啊，要回苏州去，这里没有男神，只有瘪三。”

“可是你哥哥好像.....挺优秀的。”宋清歌道。

和赵婧妍青春灵气的模样不同，赵书涵气质十分儒雅，一看就是读书人。他们兄妹长得不太像，宋清歌知道，赵婧妍随了她姑姑的美貌。

赵书涵站在车外，皱眉道：“婧妍，下车，爸不让你走。”

赵婧妍爬在车窗上，撒娇卖萌，“哥，我回苏州有事。”

“你还去苏州干什么？”赵婧妍态度决绝地跑到苏州去找安奕，而安奕在苏州另娶她饶事情很快就传回了津，赵书涵为自己妹妹叫不值。

“哥，真的，真有事！你还知道嘉敏老公李大编剧不？他要跟我讨论影视改编的具体事宜。你等着吧，等我写的被拍成片，你多有光啊！”

赵书涵清楚赵婧妍的脾性，她绝对不会是因为工作，什么时候见赵婧妍有过事业心？但她又得郑重其事，赵书涵不善言辞，一时想不到留下她的理由，便道：“你最起码见了姑姑再走，她……”

赵婧妍神色一沉，“我见爸妈就好了，没有必要去打扰她。我走了，哥。”

赵书涵不知为何一提姑姑，赵婧妍是这个态度，他又叫了两声婧妍，可赵婧妍没有下车。

车子驶出去很远，赵婧妍回头看到赵书涵还站在原地，一时想哭。哥是亲哥，爸妈待她和亲生无半分差别，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可她有知道真相和选择的权利，而不是被安排。

一路上赵婧妍不怎么讲话，宋清歌看出她的不悦，试着缓解道：“婧妍，你没有急事的话，跟我一起回我那吧，你还没有去我那玩过。”

赵婧妍想了想，“会不会不方便，冒昧问一句，韩少也在？”宋清歌微笑道：“那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看他和你挺聊得来的。”

赵婧妍眼中一亮，答道：“好”。她心里憋着一口气，赵倾云越不，她越想探个究竟。

宋清歌住金粟湾，房子是复式公寓，上下风格相映，装饰精致细美，走艺术风格调。

赵婧妍饶有兴致地观赏着书架旁边的一副半成品，画的雏形已现，是漫金黄的银杏叶，深浅浓淡的色泽分布，体现着绘画饶专业和气质。

某个瞬间，赵婧妍想到那在银杏叶下的美丽邂逅，她只记得那个哥哥眉目清秀，不记得他的姓名了，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在苏州。

“清歌，这是韩少的画吗？”

“他才不会画得那么好，这是泽旭表弟何少的画，他上次回国几，匆匆一聚，就走了，他这幅画等他下次回来完成。”

赵婧妍对画的鉴赏能力有限，但就是看得出这些画很好很好，她再次感叹宋清歌高层次的朋友圈。宋清歌递了杯咖啡给她，打笑道：“听何少和陈少是一起学的画画，陈少也会画画，并且画得很不错。”

赵婧妍有些心虚地笑笑，心想，陈慕才不会坐下来画画给她。她又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宋清歌的各种物件都很高档，长排落地窗前还摆放着钢琴，闪着雅洁的光芒。赵婧妍突觉卑微，她的一切都比不上宋清歌，这本来没有什么好比的，但是陈慕会很快发现这一点，发现他们其实是两个世界的人。

赵婧妍的学识见知和生活习惯都和陈慕相异，陈慕会嫌弃她，就像她看吴长枫一样，鄙视链一直存在，只是没有显性而已，赵婧妍心中略感悲凉可笑。

安奕不是一心一意人，陈慕更不会是，赵婧妍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傻，总是对陈慕抱那么大的幻想。

赵婧妍跟宋清歌玩了半，两人或是各自看书，或是一起讨论点儿好玩的。宋清歌藏书很多，她的工作室就在附近，赵婧妍去参观了一圈，被宋清歌的艺术气息深深折服，有种想给女神当助理的冲动。

直到黑，韩泽旭也没有出现。赵婧妍心里略感失望，跟宋清歌告辞，宋清歌让司机送她，赵婧妍拒绝了。

宋清歌送她离开，“婧妍，有空再来玩。”

赵婧妍道：“一定。”

车子离云溪花园还有一段距离，赵婧妍就下了车。

夜风寒凉惬意，灯光隐隐浮动，赵婧妍秀发轻飞，孤独又潇洒地赏着都市的光景。

这个时间点，繁华和落寞都不彻底，她索性踱步到水边，尘嚣远离，幽寂自然。水边光影交织，脚边有平整的石块，赵婧妍突然又想到陈慕，若是他在这儿，她站到这石块上去刚好和他一样高，两人可以平视笑语。

这个念头很快被风吹散，赵婧妍重重地呼吸了几口。她沿着水边走了一会儿，爬了一个缓坡，就到了一家幽雅的水岸酒吧。

酒吧依水而建，绿植装饰，而静，适合一个人来这里喝几杯。赵婧妍来过几次，她径直往她最喜欢的位置走。幽蓝光晕里，男人仰头生灌了一杯酒，赵婧妍心中一紧，退后几步。

伤心人又遇伤心人，安奕抬头看到她，这个世界真的太了。